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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乐莫乐兮新相知
    六月份的午后,骄阳似火,天空万里无云,闷热的天气感觉不到一点微风过境,茂盛的树木上附着的蝉儿总是聒噪的鸣叫着,扰的原本就烦的人心更加急躁不安。花栀浅躲在府中最凉快的亭子里,然后喝了三大碗冰镇的酸梅汤,肚子鼓的像个圆球后仍然感觉不到解暑,心更加没来由的烦躁。

    “这天怎么可以这么热啊。”花栀浅抓狂道,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甚是恐怖。

    绿衣摇摇头,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香汗,笑道:“夫人说过心静自然凉,小姐,你应该试着冷静。”

    花栀浅扁扁嘴:“心静的是死人,算了,只能用这招了。”说着花栀浅开始解起自己衣服上的腰带来,吓得绿衣连忙阻止。“小姐,这是在外面啊,万一有下人路过怎么办。”

    花栀浅推开绿衣,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这会子有谁来,除了巡逻的,而且这里是府中最偏僻的地方,别以为我不知道,巡逻的很少来这里。”

    绿衣吐了吐舌头,转头举目看着周围,她也阻止不了小姐,只能打起十二分警惕,以防有不长眼的闯了过来。再回过头时花栀浅只剩一件肚兜亵裤,连鞋袜都脱了,不过上身虽然仅着一件肚兜,但是该遮的都遮的严严实实。“小姐,你你你,万一被老爷发现了怎么办啊,小姐,你还是把鞋袜穿上吧,这个真的不雅啊。”

    “不要!这么热,这样才凉快。”说罢,还把裤腿挽到膝盖处。

    花栀浅继续贪凉的喝着冰镇酸梅汤,还拉着绿衣一起饮用,全然不知不远处浑身散发邪魅气息之人正注目着她。

    “三皇子,前面便是凉亭了,”花父向凉亭的方向望去,脸色瞬间铁青,他立马跪下,“三皇子,是臣家教不严,辱您视听,还请三皇子大人大量,臣,臣这就去把这个不孝女家父处置。”

    此时才十五岁的凤黎墨仿佛大人一般,稚气未脱的摆手,笑道:“无妨,太傅不必担忧,令媛这般真性情,我欢喜的很。”

    花父心里一颤,正要说什么,便被凤黎墨打断道:“太傅事物繁忙,不比的墨儿有闲,太傅还是忙自己的事去吧,这不过是来这府里贪玩的,太傅不必多有招待,若有事,我唤下人就行。”凤黎墨完全没有看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花父,而是紧紧盯着亭中的花栀浅,看她还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小姐,你还是穿上衣服吧,奴婢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花栀浅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含了一根嫩草,凝视着如镜的水面,似乎在思索什么。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让绿衣紧张不已,反观花栀浅却仍是很平静。“这哪里有风,哪里有蔷薇,哪里又来的花香?明明是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

    凤黎墨一时语塞,他没想到一个女子被人撞见衣不蔽体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反驳自己。“你,当作是花太傅的女儿?”

    “本小姐花栀浅如假包换,如若不信,你大可以找来家父当面对质!”花栀浅目光对上凤黎墨,却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这人的眼神好冷,连忙拿上绿衣手中的外衣披上,当然也不甘示弱的与凤黎墨对视。

    “当然信,这是花父后院,若小姐不是花太傅的女儿又怎么会在这儿。”凤黎墨忽然笑道。

    这人的眼神突然好暖,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你是来我爹拜师的吧,我爹一个月只收一名学生,这个月的名额满了,下个月赶早。”

    “这真是不巧,在下已经拜太傅为师了。”

    花栀浅旁若无人的穿上衣服,整理完毕后才道:“我叫花栀浅,你叫什么?”

    凤黎墨没有回答她,静静的盯着花栀浅如玉的双足,刚刚因为石桌的原因没有注意到花栀浅居然连鞋袜都脱了,天雍国有规定,凡是女子被父亲兄长以外的男子看见双足,那男子必须娶那女子为正妻。

    花栀浅看着凤黎墨盯着自己的双足,脸颊如霞云般绯红,虽然她可以不在意这事,但是这个男子万一起什么歹心就不好说了。“你乱看什么!我问你话呢!”边说着边穿上了鞋袜。

    “在下黎墨。”

    “刚刚你什么都没见,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大步走出凉亭,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句让人抓狂的话。

    凤黎墨丝毫不受花栀浅的威胁,仍旧大笑道:“栀浅姑娘真真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哎哟!”

    “我生你个头,你再出口不逊,我让你后悔来这个世上!”花栀浅破口大骂,大有一种想跟凤黎墨打架的气势,却被绿衣生生的拖走,“哎,我的鞋!”

    凤黎墨捡起地上的“凶器”,一手揉着头上刚刚被偷袭到的地方。“这个泼妇,就算看见了有几个敢娶你!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花栀浅怒气冲冲的回到房间,不过那一跳一跳的就算生气那气势让人看上去也害怕不起来。

    “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他居然说我是泼妇!”

    绿衣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铜镜,递给花栀浅。“小姐,你自己看看吧。”

    花栀浅接过铜镜,仔细打量镜中人,芙蓉如面柳如眉,如果忽略刚刚因为甩鞋动作太大而散乱的头发,纠结的柳眉,怒目以及咬牙切齿,十足一个美人坯子啊。

    “小姐,如果有人看见您这样还不说您是泼妇的,那么那个人不正常。”绿衣摸着自己的良心说道。

    当然敢于对自己的主子说实话,花栀浅给了绿衣打扫三天院子的奖励,当然,以花栀浅的话来说这已经算格外开恩了。

    凤黎墨在花府住下了,看上去住的比花栀浅这个主人还安逸,不时的去惹花栀浅生气,非说花栀浅生气时嘟嘴的样子很可爱,花栀浅从没有见过这种无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无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但是,让花栀浅想不通的是本来已经回家的凤黎墨又突然出现了,还是出现在每月固定的家宴上。

    她看向父亲,欲询问此事,可是父亲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不解的望着母亲,花母望着她笑笑然后便招呼凤黎墨去了,又看了看只顾自己啃肉骨头的璇月,花璇月看见阿姊看着自己,以为要抢自己的吃的,马上像护食一般防备的看着阿姊,花栀浅叹气的摇摇头,璇月才四岁,也不该指望她知道什么啊。直到吃完饭都没人告诉花栀浅凤黎墨为什么会出现在家宴上,而这个家宴,让花栀浅食不知味。

    待众人饮过漱口茶后,凤黎墨便起身向花太傅鞠躬说道:“老师,今晚有庙会,墨儿斗胆向老师借栀浅小姐。”

    花太傅没有说话,倒是花夫人接过话道:“你们年轻人多出去走走也好,栀浅,你就好好陪陪墨公子。”

    母亲没有反对,父亲也不拒绝,花栀浅的疑惑更加大了,难道花府破产要靠卖女儿还债了。花栀浅看着一脸得意的凤黎墨,心里更加坚定刚才的想法。花栀浅想入非非,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凤黎墨拉着手,待回过神,自己已经身处庙会上了。

    花栀浅好奇的看着庙会的表演,这是她第一次看晚上的庙会,平常都是不让出门的,就算出门也是花栀浅偷偷翻墙出去,身无分文,但是晚上她基本不出去,她怕父母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担心自己。

    花栀浅拿起面具摊上的面具,放在自己脸上,准备吓唬凤黎墨,却被凤黎墨一个狰狞的鬼面具吓了回去,看着脸色惨白的人儿,凤黎墨心情大好。“就你这胆子还想吓我。”

    花栀浅白了一眼凤黎墨,不想再理会他,看着各种表演,看着糖人……糖人……花栀浅摸了摸袖子里,今天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别说要零花钱了,她嘟着嘴看着凤黎墨,眼珠子不停的打转,这个动作让凤黎墨起了冷汗。

    “黎墨,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哦?何赌?”

    “如果你输了今晚你就负责给我买吃的。”

    “如果你输了呢?”

    花栀浅胸有成竹道:“我不会输!”

    凤黎墨摇头。“如果你输了,”凤黎墨歪着头思忖了一会儿,“你今年十二了,嗯?四年后你就嫁我为妻如何?”

    花栀浅心里认定凤黎墨会输,便立刻答应了。“听好了,我出题你答,如果你答对了我便认输,你答错了你就要履行赌约,”不等凤黎墨发出异议,“当今圣上的头发是单数还是双数?”说完,狡黠一笑。

    凤黎墨此刻觉得花栀浅眼里溢着星星,“双数!”不等花栀浅询问,便解释道,“好丝(事)成双。”

    花栀浅以为这道题一般人都答不上来,没想到他这么快答上来,一想到刚刚的赌约,懊恼的责备自己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爽快。花栀浅自顾沉浸在自责中,突然,一个凤凰样子的糖人出现在她面前,花栀浅讶异的看着凤黎墨。

    “说好了遵守赌约啊,我当然不能让我媳妇儿吃不上东西啊,还有你一吃东西就笑,没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好看吗?”

    花栀浅抢过凤黎墨手里的糖人,大咬一口,才道:“谁是你媳妇儿啊,我又没有答应。”

    “你刚刚明明答应了,怎么能反悔。”

    “可是这样未免也太草率了吧,婚嫁大事,怎可以这样决定。”花栀浅娥眉轻蹙。

    凤黎墨牵着花栀浅的手,进到一个庙里,跪在庙里供奉的神像前。“我向月老发誓,我此生非花栀浅不娶!”

    郑重其事的发誓,惹来许多路人注目,大多女孩子都是投以羡慕的目光看着花栀浅,然后嗔怪身边的男子。

    “栀浅,这下该相信我了吧。”凤黎墨轻声道,柔软的目光看着发愣的花栀浅,这女孩,安静的模样真可爱。

    花栀浅摇摇头。“这事不能这样草率,我得回去问问爹爹。”说罢,转身往家的方向赶去。

    只是她错过了她转身时,凤黎墨脸上原本的柔情被冷酷所代替。

    “老师果然说的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凤黎墨的声音不大,但花栀浅真真切切的听了一个清楚,那个语调似乎还是初见他时才能听见的。她回过头想查找异样,但凤黎墨还是刚刚那个样子,深情的看着自己。

    “栀浅,你怎么了?不是说要回府向老师说这件事吗,走吧,我们这就回家。”凤黎墨很自然的牵起花栀浅的柔荑,语气温柔。让花栀浅不得不以为自己刚刚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