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花栀浅很难得安静的坐在房里绣着刺绣,这个行为让绿衣都难以相信,她觉得小姐一定是病了,不然不会做这种事。花栀浅知道绿衣的想法后,白了她一眼,道:“不过绣个手绢,然后捂死凤黎墨罢了。”
对于花栀浅这样直呼皇上大名凤藻宫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贵妃娘娘本来想以此为借口惩罚花栀浅,却被凤黎墨阻止,说花栀浅这样是经过允许的。杨颜心无奈,但心里对花栀浅的恨更加深了,不过凤黎墨这样护她,让后宫之人对花栀浅又敬又恨。
“口是心非的女人啊。”绿衣摇摇头便下去偷懒了,反正花栀浅在做刺绣也没她的事。
“妙妹妹的针线活可真好,”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乔修仪赞美道,“刚听说你是绣给皇上的?”
花栀浅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刚胡说的,姐姐可别信啊。”
乔修仪没有接过话,花栀浅一心在刺绣上,也没有发觉乔修仪的无常。沉默良久后,乔修仪才说道:“听说三日后,大军就要出发了。”
花栀浅停下手中的活,依然笑望着乔修仪,心里在想乔修仪说这话的用意。
“我跟秦骁远其实是青梅竹马,但是我父亲一门心思巴结权贵。皇上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本来我以为能把这件事一直瞒下去的,但是在我进太子妃之前皇上就已经查清我家的所有底细,不然我也不可能轻易进太子府。皇上对我也很好,他知道我心里想的是骁远,所以也不逼我,后来我找到骁远,我说我们私奔,但是骁远却告诉我他认识了另外一个女孩,一个不同于我们所有女孩的女孩,她叫花栀浅,花太傅的女儿。”
花栀浅忽然为凤黎墨默哀,这个绿帽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戴上,难怪他不介意我跟秦骁远之间的事了,原来早已有先例了。
“我恨了你很长一段时间,恨你抢走我的骁远,后来你进宫后,感觉皇上对你又不一般,所以我向皇贵妃请求让我也搬进凤藻宫,本来想对付你的,但是发现你真的如同骁远所说。”
“乔姐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入宫,你不是跟骁远两情相悦吗,若你选入秀女是不得已,但后来皇上已经让你出宫的,你为何还要强行留下?”
“因为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给先皇后。”
乔修仪更加疑惑,自她进了太子府后,皇上再没有纳其他人为妾,这花栀浅又是今年选秀入宫,又如何输给了唐盈。
“我跟先皇后自始至终没有见过一面,何来输给她。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先遇见我的,即便是存心的相遇也是我在前,那日询问了大皇子生辰后才知道先皇后早就委身于他了,他们之间只差媒妁之约父母之言了。”
“可是为何四年后你才进宫为妃?”
“他找到我,说还是会遵守诺言娶我为妻,但是我拒绝了,我一直以为此生不会遇见他了,可是一卷秀女花名册让我入宫,他竟敢让我落选,我自然不服气,所以就留下来了。对了,你别到处说我跟他以前就认识。”
乔修仪呆呆的点着头,似乎有些消化不了这个消息,花栀浅竟然拒绝过当时身为太子的凤黎墨,这可算杀头的大事啊。乔修仪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弱女子了,这等胆魄,前途定当无量。
花栀浅重又拿起手绢,却感觉胃里有些不舒服,隐隐想作呕。她跑到院子树下,却只是干呕,什么也吐不出。
“妙妹妹,你怎么了,身体可是不舒服?”乔修仪扶着花栀浅担忧道。
花栀浅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了,像吃坏了东西,老是作呕,看见一些油腻的也吃不下。大概是天太热中暑了吧。”
绿衣见花栀浅出门便已经跟了过来,见花栀浅这般说,也急道:“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瞧瞧。”
乔修仪把花栀浅扶回房中歇息,想了一阵才对自己的贴身婢女道:“彩月,你去御书房请皇上过来一趟。”
“不过小病,通知他作甚。”
乔修仪笑道:“只怕不是小病,待会儿太医来了看太医怎么说,况且你生病了,皇上岂有不照顾之理?”
“话虽如此,可现在他日日烦着边关一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院子传来奴才们的叩拜之声。
凤黎墨一听到花栀浅生病,马上放下手中朝政赶来。
乔修仪见皇上进了屋,略微施了一个礼。
“栀浅,你怎么了,”凤黎墨见并没有太医的身影,怒道,“太医呢!主子病了太医都不请吗。”
花栀浅扑哧笑道:“太医还在赶来的路上呢,臣妾估摸着中暑罢了,你不必忧心。”
“怎么可能中暑!三伏天都过去了,这会子怎么会中暑。”
说话间,太医已经急忙赶到,待他行了礼后凤黎墨立即催促着他诊治。
望闻问切之后,太医不慌不忙的说道:“恭喜皇上,妙才人怀有龙子,刚才是害喜之症。”
凤黎墨点头。“嗯,你下去开些安胎药。你们都退下吧,别扰了栀浅休息。”
花栀浅见众人高高兴兴的退下后,才确定自己真的没听错,她看向凤黎墨,似乎他并没有很高兴。
“你在想什么?”凤黎墨见花栀浅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现在你就安安静静的待个九个月,别像以前那样冒失,毕竟要当娘了。”
“黎墨,我感觉你不高兴。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没关系,滑了便是。”
凤黎墨敲了花栀浅脑门一下。“你胡说八道,朕怎么可能不想要,这是我们的孩子,如果是个公主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了。”
花栀浅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凤黎墨,你不需要瞒我,花家没有除,你怎么可能安心要花家女儿的后代,即便那也是你的骨肉。不过,自古帝王无情,你这点做的不也是极好的吗?四年来,你只有凤天澜一个孩子,不就因为目前宫里的女人生的孩子你不敢要吗。
凤黎墨心疼的拥住花栀浅,他知道花栀浅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这就是帝王,他也很无奈。“栀浅,朕答应你,你的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出生,等日后朕帝权稳固以后,朕立你为后,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花栀浅没有阻拦凤黎墨发毒誓,帝王的承诺她也不会傻傻相信。什么金口玉言,那是摆在明面上的话,一旦涉及自己的大权,什么海誓山盟,狗屁诺言全都不见了,更别妄想去兑现。花栀浅突然嫌弃自己为什么这一切都能看得明白,人生不是难得糊涂更可贵吗?也是,都说了糊涂可贵又岂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兰姑看着一早起来就忙针线活的花栀浅,连忙抢下她手里的娟帕。“才人,皇上免了您的请安就是让您好好养身子别太操劳了,您倒好,做起这个费神的针线活。”
花栀浅拿回娟帕娇笑道:“哪有那么脆弱啊,皇上关心则乱罢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做这点活还是可以的。”
“圣旨到,妙才人接旨。”
兰姑扶起花栀浅,生怕花栀浅有一个闪失,可花栀浅却道她过分小心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妙才人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婕妤。钦此!”
“臣妾接旨,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花栀浅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严公公,有劳了,进屋喝杯凉茶解解暑。”说罢,一旁的绿衣拿了一袋银两递给严公公。
“妙婕妤客气了,”进宫三月头一次晋封却跳三级,本朝以来这等殊荣没有一个享受过,看来传言不错,皇上表面不喜欢妙婕妤,暗地里却不知怎么宠,不然这一怀了龙胎就封婕妤,若生了皇子,只怕又要晋封啊,“只劳烦妙婕妤日后能提拔提拔奴才。”
“严公公客气了,您可是看着皇上长大的,更何况还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日后本宫还要仰仗严公公呢!”
严公公摇头:“妙婕妤能得此殊荣,靠的可不是老奴,是婕妤自己的兰心蕙质。”
自打宫中知道花栀浅怀孕一事,凤藻宫一日便收到许多赏赐,不是这个娘娘送的就是那个娘娘送的,但是没一件实用的。
“妙婕妤,这些要怎么处置啊?”兰姑见花栀浅有些疲倦,着下人备些安神汤。
花栀浅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今天真的见了太多人了,受宠的不受宠的都来道喜,她真的不知道凤黎墨的妃子居然有这么多!“你列个清单出来,四品以上的就捡贵重的收着罢,其余的你拿去给各宫宫人。冯宝林的也留着。”
绿衣看了看礼物,笑道:“小姐,有一位四品以上的‘贵人’,却送了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您要不要留着?”
花栀浅蹙眉,心道:哪个宫的娘娘这么穷?都四品以上了,俸禄自然不低,居然还这么舍不得。“是什么,拿给我看看。”
绿衣端着托盘递给花栀浅瞧,脸上却忍着笑。
“死丫头,你找打不是!”花栀浅看了那东西后笑骂道,“你若把苌楚(猕猴桃)分了,不用我出手,自然有人教训你。”
绿衣放下装有苌楚的托盘,嘴里只喊冤枉:“是小姐您自己说的。”
兰姑也无奈的看着绿衣:“好了,你就别拿婕妤开心了。”
苌楚是凤黎墨赏赐给花栀浅的,太医院的太医说怀了身子的人吃了苌楚对腹中胎儿很有益处,于是,凤黎墨想到自己份额中还有一部分苌楚,全部拿出来给了花栀浅。
“不过婕妤,奴婢可头一次听说皇上这么关心一个嫔妃,而且婕妤连升三品,这是皇上登基之后从未有过的事。”
“兰姑,我明白你的意思,嗯,你让下人把苌楚弄好,我想吃了。”
兰姑行礼后便把苌楚拿到小厨房去了。
花栀浅细细想着兰姑的话,又想到凤黎墨说一定会让自己生下孩子的,花栀浅想来这几月的事,无意的恩宠不知道给自己竖了多少敌人,再加上自己又是这届秀女进宫第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只怕以后的路须步步为营,谨言慎行,花栀浅头一次觉得自己在后宫中独木难支,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