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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你难道没听过‘引蛇出洞’的故事吗?
    陆绎面带微笑,看着宋辰辉,这笑在别人看来甚至有些温暖,而在宋辰辉看来却像是在侮辱他一般,“都做了阶下囚,竟然还如此嚣张?”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陆绎,猛地转身,眼睛犀利,扫向一众锦衣卫,怒吼道,“谁喊的住手?站出来!”

    有两人向前迈了一步,直视宋辰辉。

    “张完,李卫?”宋辰辉有些疑惑,这两人是自己的贴身护卫,跟自己向来一条心,“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张完和李卫没有说话,一起看向陆绎。

    宋辰辉更加疑惑,“你们看他做什么?”说完缓缓转身也看向陆绎。

    陆绎笑了下,用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宋同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什么意思?”

    陆绎下巴一挑,“你们说,”

    张完和李卫一抱拳,两人面对面站定。

    张完:宋大人,说好的,你怎么变卦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将我带到诏狱干什么?

    李卫:什么意思?钱公公,你难道不明白?

    张完:我不明白,你把话说清楚。

    宋辰辉才听了三句,脸色大变,伸手指着张完和李卫说,“闭嘴,谁让你们胡说八道的?”

    陆绎依旧镇定自若,“宋同知,莫急嘛,且听听他们说什么,”

    “陆大人,我的属下我自然有权管理,至于你,虽然皇上还没下诏,但你已是阶下囚,这锦衣卫已由不得你发号施令,”

    陆绎看向李芳,“李公公,皇上可是派公公前来上达天听?”

    李芳应道,“正是,”

    “皇上如果听到的是假象,一旦日后案发,必定会引发雷霆震怒,公公说是不是?”

    “是是是,”李芳冒出一身冷汗,这陆绎和宋辰辉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得罪了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打着哈哈说,“宋同知,陆指挥使说得也对,且听听这两人如何说,也不碍什么的,”

    宋辰辉“哼”了一声,转向张完和李卫,面露凶光,狠狠地说道,“接着说,说事实,”

    张完和李卫也不多礼,继续刚才的姿势。

    李卫:钱公公,你必须得死。

    张完:你,你,你为何要对我下手?我们事先不是说好了……

    李卫:那是之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张完:你打算怎么办?

    李卫:你写下认罪书,指控陆绎,你死了,便死无对证,坐实陆绎的罪名。

    宋辰辉听到这里,暴怒,大喝道,“一派胡言,”一展身形,迅速抓向张完和李卫,欲置二人于死地。

    陆绎一跃而起,飞起一脚,将宋辰辉踹倒在地,一伸手扭住胳膊,再一抬脚,“咔嚓”,宋辰辉“哎哟”一声惨叫,一条腿断了。宋辰辉还要反抗,陆绎抬起脚,另外一条腿“咔嚓”也断了,宋辰辉整个人跪在地上。

    陆绎掸掸手,回到座位上,翘起二郞腿,“宋同知,听听又何妨,何必动怒?瞧,陆某一个不小心,宋同知莫怪,一会儿自有人为宋同知诊治,”

    宋辰辉疼得龇牙咧嘴,“你,你,陆绎,你仗着武功高强竟然敢对本官下此毒手,可惜你错了,如今已由不得你,”转脸冲一众锦衣卫喊道,“来呀,将陆绎拿下,还有,还有这两个,”用手一指张完和李卫。

    没有一个人动。

    陆绎笑道,“宋同知暂且忍耐一二,”又伸手示意张完和李卫继续。

    张完:宋大人,当初您可是说,那青城子是陆绎带进宫的,只要青城子有谋害皇上之意,那陆绎便是同罪,如今青城子已死,便将一切推到他身上即可,你却因何要节外生枝要我性命?

    李卫:钱公公,您在皇上身边久了,怎的还如此稚嫩?如果没有皇上授意,陆绎怎能带青城子进宫?即便那青城子意图谋害皇上,又关陆绎何事?

    张完:那……那……这……这……

    李卫:那陆绎曾入诏狱三年,受尽苦楚,心中定是恨极了皇上,他买通你,找准机会,借青城子贡献丹丸之机下毒,只要你亲口指证,陆绎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摆脱弑君的嫌疑。

    张完:宋大人,真看不出您如此歹毒。

    李卫:钱公公,你大可放心上路,你的家人我会妥善安置的。

    张完:好,左右是个死,咱家也要死个明白,你明知道青城子试毒必然会死,又因何指使我在青城子的酒里下毒?

    李卫:青城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那丹药被你抹了毒,他一试便会知晓,为防止他反抗亦或强运功抵住,只有先废去他的内力,即使他侥幸留住性命,想必也不敢多言。

    张完:如你所说,他端起酒杯亦能发现酒中有毒,为何他又甘心喝下?

    李卫:你错了,那十香软筋散无色无味,青城子根本无从发觉。待他喝下毒酒,自然能猜到即将发生什么,不管他参与与否,他都有口难辩,难逃一死,索性吃下丹丸,更痛快一些。

    张完:宋大人,好心计啊,咱家真是佩服。

    李卫:钱公公,这许多年来,我对公公可是照顾有加,公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张完:原来你百般讨好与我,送我黄金白银,顾我家人,是打着这个算盘。

    李卫:公公只说对了一半,原本我是意在指挥使,想着公公能在皇上面前进些美言,我也能常常从公公嘴里得知龙心所想,可空置了三年,皇上竟然赦免了陆绎,还让他登上了指挥使的位置。后来,陆绎又……

    张完:陆绎又怎样?

    李卫:这就不关公公的事了,公公还是写下认罪书,拒实交待与陆绎合谋的事实,便上路吧,我能做的就是帮助公公毫无痛苦地离开。

    张完:宋大人,你说过的,要善待我的家人 ,你可记住了,否则咱家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卫:公公放心。

    宋辰辉听完二人复述,脸如死灰,脑袋早已耷拉下来。

    陆绎靠在椅背上,颇具玩味地看着宋辰辉,“宋大人,是不是很意外?”

    “陆绎,你卑鄙,你买通他二人诬陷与我,这不是事实,不是,”宋辰辉看向李芳,声嘶力竭地喊着。

    李芳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反转。

    陆绎笑道,“宋大人,你再仔细看看,他们是谁?”

    宋辰辉抬头。

    张完和李卫抬起手,从脸上缓缓揭下一层面具。

    “怎么会是你们?你,你不是去了江浙吗?”宋辰辉惊恐之极。

    其中一人回道,“是,宋大人,正是卑职,”说话之人正是岑福,另一人却是杨程万。

    “你们,你们是何时假扮他二人的?”

    “昨日,”岑福回答得简单明了,看了看陆绎,又说道,“卑职并未去江浙,那只是大人的障眼法而已,”

    “陆绎,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怀疑我的?”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先告诉宋大人,我是如何怀疑钱公公的,”陆绎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正如宋大人所说,青城子每次贡献丹丸之前,都必然要沐浴熏香,那青城子是出家之人,虽人在皇宫,深得皇上信任,却不曾侍宠而娇,平日里一切都是自己打点,根本无须有人伺候,”

    “而那日钱忠却指使八名太监伺候,这本就不合规矩,人多易乱,钱忠懂得这个道理,他不过是想多拖延些时间,好有机会下毒,钱忠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作下手脚,”

    宋辰辉自然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这也正是他向钱忠出的主意,便又问道,“既然你知道是钱忠下了毒,你请旨审讯他便可查出真相,”

    “钱忠只是一个太监,万万不敢起毒害皇上的心,他能如此做,必定是受人指使,能够接受指使犯下此等重罪,自然是利益驱使,我若审讯与他,他抵死不认,那不是正好遂了某人的心?既在皇上心里种了一根毒刺,又能不被人察觉?”

    “可皇上明明将你禁足,不再信任与你,你又因何……”说着看向岑福和杨程万。

    “宋大人,亏得你在锦衣卫这么久了,你难道没听过‘引蛇出洞’的故事吗?”

    “什么?你是说,你是说,皇上将你禁足,是你和皇上设下的计?”

    “皇上眼明心亮,自然不会被奸小蒙弊,陆绎出此计策,也是想赌上一赌,只是没想到,宋大人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跳出来了,原本我还以为要玩上几天,”陆绎呵呵一笑,“那日闯入皇宫的人是岑福假扮,只是为了制造一个契机而已,”

    宋辰辉面上灰暗,“那你又是如何怀疑到我身上?”

    “那青城子身中两种巨毒,十香软筋散只是散了他的内力,而致命的却是‘落雁沙’,”

    宋辰辉浑身一哆嗦,“那落雁沙久未在江湖露面,太医都检验不出来的毒,仵作也是无可奈何,你是怎样知道的?”

    陆绎哈哈大笑,“宋大人,您可能忘了,陆某可是记得很清楚,七年前的那件事,您再想想?”

    宋辰辉一愣,“七年前?……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