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见袁今夏和林菱出去,便看向丐叔,眼神中都是询问。
丐叔知道袁今夏不想让陆绎知道,便假意没看见,端了碗,说道,“你小子啊,是有福气,记住了,以后对那丫头可要好一些,来,把粥喝了,”
陆绎闭嘴,依旧固执地盯着丐叔。
“嘿,你小子,倔脾气还上来了?赶紧的,趁热喝了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威胁得了我啊?你现在力气还很虚弱,我一根指头就能压趴下你,”
“前辈,今夏她到底怎么了?”
“哎呀,行了行了,听话,喝粥吧,我听你说话我都累得慌,这声音都是强挤出来的,你呀吃饱点,等有了力气,你自己爬起来去问她不就行了么?”
陆绎见丐叔不肯说,便作罢了,一口一口地喝着粥,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口。
袁今夏跟着到了林菱的房间,一时支撑不住,“哐当~”一下便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抖个不停,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滚落下来。
林菱见状,赶紧取了金针,在袁今夏耳朵上扎了一下,挤了些血出来,又塞到袁今夏嘴里几粒药丸。
“林大夫,我,我实在控制不住了,刚刚在大人面前险些就露了马脚,”
“今夏,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袁今夏摇了摇头,“林大夫,求您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大人,我不想他以后活得有负担,”
林菱轻叹了一声,“原来我计划只须三天便可解了陆绎的毒,然后再解你的蛇毒,陆绎的底子好,只两天便能恢复了,可你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你身上血流的速度较常人快,这是我没有料到的,”
“什么意思啊?林大夫,我没听懂,”
“今夏,蛇毒在你体内散发的过快,已经,已经……即便现下陆绎好了,不需要你的血作引子了,可是以你现在的情况,通常解毒的法子已经不管用了,”
袁今夏愣住了,半晌才说道,“这么说,我就快死了?挺不过明日了?”
林菱避开袁今夏的目光,轻叹了一声。
袁今夏呆愣了许久,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不就是死吗?不怕,早晚的事儿,”话刚落音,连着“咳”了几声,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今夏,我会想办法的,我会尽力的,”林菱赶紧拿了帕子替袁今夏擦了嘴角,又抹了桌子。
“林大夫,这不怪您,您不必为我劳心费神,既然是命,我接受,弄脏了您的桌子,我怪不好意思的,”袁今夏说罢站起来,晃晃悠悠就要往外走。
“今夏,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看大人,我想再看看他,”袁今夏声音有些哽咽。
“等等,”林菱走上前,“你的衣衫沾了血迹,”
“没事,洗洗就好,不过,”袁今夏惨然的笑了一下,“可能也不需要洗了,”
“傻孩子,说什么话,你既然不想让他知道,那他若是看见这血迹该如何作想?”
袁今夏低头看看胸前的血迹,犹豫了起来,“是啊,大人最是细心,他一定会问的,我该怎么说?”
“来,咱们换件衣服,”林菱说着转身,从箱子里取了一件粉色裙子出来,“这件裙子压在箱底很多年了,咱们俩身量差不多,我的衣衫你定是能穿的,”
袁今夏接了过来,展开一看,“这件裙子好漂亮啊,”虽然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是想到自己是将死之人,便又说道,“林大夫,这,不好吧?我穿不合适,”
“是不是合适穿上才知道,来,我帮你换上,”林菱故意又加了一句,“衣衫可是借给你的,要记得还我,”
换好了裙子,林菱又开始打量起来,“今夏,瞧你这乱蓬蓬的头发,你等我一下,”说罢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用小竹筐端了几个鸡蛋回来。
“林大夫,给我的?”
林菱点了点头,递了过来。
袁今夏心里有些黯然,“难道林大夫在为我送行吗?”但脸上却笑着,说道,“熟的吗?太好了,那我不客气了,吃一个,”
“是生的,”
“生的?”
“是啊,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给你洗头发用的,”
“洗头发?用鸡蛋?”
“对呀,女孩子是要格外注重外表的,尤其这头发,可以说是咱们女子的第二条命,”
“林大夫,您平时就用这个洗头发啊?怪不得您的头发乌黑发亮的那么好呢,”
“拿着,去洗洗,”
“不不不,我都习惯了,我们做捕快的,平日里风里来雨里去的,甭说这头发,就是身上挨上几刀,留下几条伤疤都是常有的事儿,”
林菱听罢有些心疼,但随即笑道,“以前没有人夸过你漂亮吗?”
袁今夏愣了一下,从小到大真的没有人夸过,就是,袁今夏想起那一日在船上,陆绎说她,“你这个姿色啊……凑和用吧……”还有,夜探周显已的住宅,大人还说她,“就你这样的,我还真没什么兴趣,”袁今夏想罢苦笑了一声。
“想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林大夫,这些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用了就浪费了,”
林菱摇了摇头,“你呀,真不听话,你过来,我给你洗,”林菱抻手拉了人,“记着,只用蛋清,搅匀后,将头发用温水冲透,再将蛋清均匀抹在头发上,按摩一刻钟,”林菱边说边轻轻按着,袁今夏只觉得舒服极了,慢慢将眼睛闭上了。
“按摩好后,再用温水将头发反复冲洗几遍,冲净了就好了,记得,千万别用温度过高的水,那可就满头蛋花了,”
袁今夏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林菱,给她擦头发,又将她拽到铜镜前,给她梳发。
袁今夏有些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林大夫,您真好,我觉得您就像我的亲姨,我可以叫您林姨吗?”
林菱手上一顿,看着铜镜里的小姑娘,勉强笑道,“当然,”
“林姨,林姨,”袁今夏接连叫了两声,“以后,我除了娘,还有姨了,”最后这句,袁今夏再也忍不住,带着泣声。
林菱强忍住,假意梳理头发,转过头悄悄抹了一下眼睛。
“看看,怎么样?”林菱给袁今夏梳了一个当时未婚女子流行的圆髻。
“好看,林姨,您的手真巧,我平时为了办案方便,都是随意扎起来,这个发髻可真好看,”袁今夏左右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发髻虽然好看,可终究抵不过脸上的憔悴。
林菱注视着镜中的袁今夏,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这世上怎会有长相如此相似之人?这张脸,尤其是眉眼,竟和姐姐有八九分相像,”
“林姨,林姨?您怎么了?”袁今夏见林菱怔怔地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叫了几声,林菱才回过神来,“啊?今夏,你叫我?”
“林姨,我想去看看大人,”
林菱点了点头,见袁今夏出了房间,便马上坐在桌前,翻起医书来。
丐叔眼瞧着袁今夏往陆绎处走去,便紧跟着进了林菱的房间,“菱儿,我见那丫头的脸色可是越来越差了,现下陆绎的毒已然解了,莫再等三日了,你赶紧给这丫头的毒也解了吧?”
“师兄,我何尝想等?只是现下等与不等,都没有办法了,”
“什么意思?”
“今夏的血流过快,异于常人,现在蛇毒已经侵蚀到她的五脏六腑,通常的法子已经行不通了,”
“那,你可想出其它法子来了?”
林菱摇了摇头。
丐叔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林菱见状,便只好说道,“我正翻看师父留下的医书,看看能否找到其它法子,这是唯一的途径了,”
丐叔一听,立刻跳了起来,“我跟你一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