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袁今夏觉得甚是无聊,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腿,“大人不让自己擅自行动,那要干些什么呢?”小丫头鼓着腮帮子,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站起来就跑。
“林姨,我来了,”
林菱正和丐叔在屋中说话,听得声音,便笑道,“人还没影儿呢,这声就先进来了,”
“林姨,叔,你们都在呀,太好了,”
“我说丫头,你这风风火火的,也没个淑女的样子,那将来还能嫁出去啊?”
“叔,那可不一定啊,嫌弃我的,我宁可不嫁,再说了,嫁不嫁,那得我说了算,”
林菱瞪了丐叔一眼,说道,“一个老不正经,遇见一个小不正经,”拉住袁今夏的手,笑着嗔道,“一个女孩子家,把嫁不嫁挂在嘴边,也不知羞,”
“嘿,林姨,不过说说而已嘛,以后不说了,保证不说了,”
“今夏,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林姨,自小新走后,小蓝一直心情不好,我见他嘴上都起了泡,嗓子也哑了,所以想请林姨给他开几副药,我们顺便再陪他说说话,开导开导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折磨自己,”
“好,这没问题,”丐叔痛快地替林菱答应了,他见林菱自来了丹青阁,也一直闷闷的,“菱儿,咱们走?”
“我去和大人说一声,林姨,叔,等我片刻,”说完跑出去了。
“丫头这性子是得收敛收敛,不然我那乖孙儿……”
林菱已将袁今夏当成自己的亲外甥女看待了,听丐叔这般说,竟然隐隐担心起来,轻声斥道,“你瞎琢磨什么?别胡乱说话,”
“好好好,菱儿,我不乱说话,你放心,”
“大人,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陆绎正提笔在写写画画,袁今夏站在门口,说道,“大人,自小新走后,小蓝心情一直不好,我想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
陆绎笔锋抖动了一下,抬起眼睛,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解。
“大人,您看,”袁今夏侧开身子,恰好林菱和丐叔走了过来,“我和两位前辈一起去,”
陆绎神情瞬间就变了,笑道,“好啊,”
几人刚离开,岑福便进来了,“大人,我已按您的吩咐派人暗中保护三瘦了,还有,大人怀疑丹青阁有密道之事,阁内并未寻找到线索,卑职已命人围绕丹青阁十里之内去勘察了,”
“好!”
“大人已经确认凶手了,为何不将他抓获?”
“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卑职一时心急,可是大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岑福,假如有四样东西摆在你面前,大量的财富、尊贵的地位、无上的荣誉、长生不老,你会如何选择?”
岑福略一思考,回道,“我会选择长生不老,”
“为何?”
岑福摸着脑袋笑了一下,“若是个短命的,那财富、地位、荣誉,又有何用?”
“是啊,也许有人也是这么想的,”
“大人的意思是……”岑福话说了半截,便被陆绎用眼神制止了。
岑福也听见了脚步声,扭头一看,元明已来到了门口,手里端着棋盘。
“陆大人,贫道是不是打扰了?”
“大师客气了,请进,”说着向岑福使了个眼色,岑福退了出去。
“陆大人自从来了丹青阁,日日殚精竭虑,贫道自问招待不周,让陆大人辛苦了,”
陆绎笑道,“大师言重了,陆某职责所在,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反倒是在这里待了些许时日,心净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陆大人,这是贫道研制的香料,无色无味,却能令人安眠,”元明说着点燃了香料,将棋盘放好,“陆大人棋艺高超,贫道想再来请教一番,”
“大师过奖,陆某乐意奉陪,”陆绎取了白子,看了看元明,说道,“丹青阁为皇上进贡的丹药,果真有延年益寿之效用吗?”
“陆大人可能不知,那丹药是贫道数十年精心研制后得到的秘方,自然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却不能长寿,”
“此话怎讲?”
“贫道也是最近这一年才得到了一本秘笈,若想长寿,那方子须得改改,贫道不才,日夜琢磨、精心研制,已有成效,不出几日,应可成功了,”
陆绎暗忖道,“从记事簿上记载来看,元明的师父慧通便精通医术、推算和炼制丹药,元明是他最为喜爱的弟子,将一身本事传授于他,大约一年前开始,元明常常闭关,有时一次会延续一个月之久,也是在那时,丹青阁的弟子陆续离开,后来又相继来了十一人,除了二胖和三瘦,其余九人后来也不见了,记事簿上未记载这些人离开后去了哪里,但有一点似乎很有规律, 这些弟子均是隔了四十九天便离开几人,”
陆绎想罢,抬起眼睛看着元明,问道,“既然大师已胸有成竹,为何要在给皇上进贡的丹药中下毒,大师可知道一旦事败,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贫道不知陆大人在说什么?贫道虽然年迈,还不至于糊涂,为皇上进贡丹药是丹青阁的无上荣光,贫道岂能毁了祖师爷数十年的基业,更不会自毁前程,”
陆绎笑道,“大师既如此说,陆某便信了,”
“陆大人,对弈之时犹如战场杀敌,一旦分心,便有可能身首异处,”说罢撂下一子,抬眼看着陆绎,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大师请看,”陆绎白子落定,笑道,“大师,您输了!”
元明哈哈大笑,“陆大人果然是青年才俊,贫道自愧不如,今日相谈甚欢,贫道改日再来叨扰,”说罢起身,端了棋盘,又看了看已燃尽的香料,说道,“这香料加工起来十分繁琐,故而不多,不过今夜陆大人定能睡个好觉,”
陆绎正准备起身相送,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模糊起来,“坏了,香料有问题,”试着提了提丹田气,却无法凝聚。
元明冷笑道,“陆大人年纪轻轻,聪明绝顶,明明已猜测到了,尚可如此隐忍,内力也足够强,竟能撑到此时,贫道甚为佩服,”
陆绎着实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元明看了看门外,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掰开陆绎的嘴,灌了下去,“陆大人且好好休息一些时日,待贫道大功告成,便可长生,那时任谁也奈何不得了,”
袁今夏和林菱、丐叔从蓝青玄处回来,见陆绎的门还开着,“哎~大人还没有休息呢?”探头一看,惊得瞪大了眼睛,“大人,大人怎么了?”
袁今夏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先是探了探陆绎的鼻息,呼吸正常,又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身体,并无受伤,回头说道,“林姨,您快看看大人是怎么回事?”
林姨把了脉,又翻起眼皮看了看,“没什么问题,”
丐叔“啪啪~”左右拍了拍陆绎的脸,“乖孙儿,醒醒,醒醒?”
“怎么回事啊?啊?大人就算再困也不会倒在地上睡的呀,况且大人睡眠一向极轻,不可能这么折腾还不醒的呀?”袁今夏急得满头大汗。
“先抬到床上再说,”三人用尽气力也没挪动多远,“看不出啊,小子还挺沉,等着,我去叫人,”丐叔出去叫了谢宵,蓝青玄,恰巧岑福也回来了,几人合力将陆绎抬到床上。
“丫头啊,你别急,你姨也看过了,说没事,说不定是这些时日过于忙碌,太累了,也兴许是之前中毒对他的元气损耗太大,歇歇就好了,我和你姨先去休息了,”
“好,叔,您警醒着些,我姨的安全交给您了,”
“放心吧,丫头,”
岑福自是担心陆绎,几次欲言又止。
袁今夏看见,问道,“岑校尉,可是有话要说?”
岑福想到之前陆绎的叮嘱,“千万莫让袁捕快知道,以她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定会露出马脚,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若想探知真相,还须忍耐些时日,”
想罢,说谎称道,“我离开时,元明大师来找大人下棋,中间我回来过,元明大师已经离开了,当时大人还好好的,”
“那后来你去干什么了?为何没有陪着大人?”
“我按大人吩咐巡视丹青阁,”
“岑福,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大人现下看着没什么,可为何突然如此,到底发生过什么?明日我会请林姨再为大人细细察看,今夜我留在这儿照顾大人,你在门外守候,以防万一,”
岑福点了点头。
谢宵不干了,“今夏,你不能留下,”
“怎么了,谢圆圆?”
“你们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像什么话?若一定要留,那我留下,”
“谢宵,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照顾大人是我的本分,不须你多言,”
谢宵还想说话,被蓝青玄拉住,“谢兄,你我都是大男人,哪有今夏心细?我看就袁姑娘留下吧,”说着拉了谢宵就走。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卑职啊,”袁今夏将陆绎外衣脱掉,盖好被子,便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