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可是无恙?”余下众人看见南宫孤舟起身,皆纷纷上前询问。
南宫孤舟点头道:“让诸位担心了。今日我问剑山庄遭此大难,多谢诸位仗义出手,才不致山庄倾覆。诸位功劳,本庄主记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劫后余生,皆是心中戚戚。只是凭白落得问剑山庄的好处,他们自然也暗中窃喜,于是纷纷拱手谦让。南宫孤舟看了看谢景之,只见他在一旁乘闲而立,不疾不徐,遂伸手介绍道:“这位言少侠,与本庄主里应外合,清剿魔宫众党,亦是大功一件,今次便一并与诸位引荐。”
“庄主远谋,不敢居功。”谢景之接到一众人探究又钦羡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谦然拱手谢礼。
“言少侠少年英杰,雄材伟略。不知家世几何,或是师出何人啊?”那周家主趁机上前抱拳道。
“呵呵,兄台言过了。我言家一向避世而居,故而无甚名号。家师脾性孤僻,喜好清净,亦不愿与人来往。不过...家师姓钱。”
“钱?”众人猜度云云,须知这钱姓可是大有说法,虽在百家之姓中承其第二,只是因着“钱门之乱”,如今在永昭,能姓钱的,却只剩下一家一位。难道这言姓少年,师承那位传闻中的三朝老将钱老前辈?
那青面老道眼珠一转,钱老将军?观其轻功身法,他还道这姓言的是那朽婆子门下弟子,他与那朽婆子也算是有些旧怨,正欲借机发难,谁知对方竟敢搬出这钱老将军。既然如此,那便再观觑一二。
任凭旁人猜测,谢景之却含笑不语,言尽于此。他惯是知道提及此姓,众人皆会有所联想,不过这“钱”姓足以服众,无需解释,目的已然得成。
众人再望来之时,那目光中却有所敬畏,且不说“钱老将军”威名,单说他一身武艺,忠肝义胆,又有神威大将军之名,便是厚德重望之人。而钱老门下这言姓男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日平此众乱,又有官府做其倚仗。不必说,自是前途无量。想通这一环,众人皆凑上前来,纷纷抱拳套近乎。
南宫孤舟只作人情,却不再理会他,兀自清点余下家仆以收拾这残局。只是他不出言,那宋夫人却不依。她年过花甲,何其精明,只消两眼便将这南宫孤舟与所谓“言公子”的买卖看了个分明。只听她冷笑道:“呵,原来此舟乃是顺水推舟之舟,此言是金口玉言之言。”
诸来客俱是不知所云,面面相觑。那赵青木寻思半晌,却是一乐,拍手道:“如是如是,却是这个理!”
那南宫孤舟卖个人情,换得谢景之大放光彩,博得美名,不正是顺水推舟?那谢景之一介皇子,说话一字千钧,不正是金口玉言?
只不过此话一出,自是讽他二人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了。
赵青木暗自观忖这谢景之,却发觉他面色如常,眸中无波,像是这才发觉堂前还有这号人物一般,笑盈盈地冲宋夫人行了一礼道:
“宋前辈,晚辈代家父向您问好。”
“哼,不敢。”宋夫人哼哼道,“老身与言允,也当是二十多年不见了。你这小东西,形貌作风倒是与他一脉相承。”
“不敢。”谢景之面上一派和气,却也道了句“不敢”。两人在旁人眼里却如同打哑谜一般,只那赵青木晓得些内情,能窥得一二。原来这宋家还与谢氏有些交集...听她那番话,她还见过皇帝谢允?
言允……
——她想起莫三思所说的故事中,那个扮演贵公子,而后抱得美人归的少年皇子,却如何也难以将其与那个身居高位,贵为九五之尊的永昭帝联系在一起。
“赵姑娘…赵姑娘?”她兀自站着,只听见那石溪却在一旁悄声道。
赵青木这才想起还有个石溪,有些歉然地冲他一笑道:
“石公子,有什么事么?”
石溪怔了一怔,回过神道:“也并非什么大事,就是……前日里,你与顾兄弟走得匆忙,许是落了钱财......这出门在外的,怎能不带些傍身之物呢?”
赵青木闻言一乐,了然道:“所以你从帝都找到这儿,是来送钱?”
“是啊是啊!”石溪忙不迭地点头,“我将那碎银都换作银票,许是轻便些。我虽不懂什么江湖规矩,不过想来在哪儿都如是,钱财消灾嘛!”
兴许是那石溪的模样太过愚笨,又或是这一晚太过惊险,此时看见对方澄然如镜的目光,她心中竟是轻松了不少。
“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石溪仔细寻思一番,却没察觉有何不对,遂点头。
“谢谢你。”赵青木抿唇一笑。
“都是小事。”石溪看得痴了,不由心花怒放。这梦中神女今晚竟一再向他示好,是不是这赵姑娘实则心中亦是对他有意?思及此,他忽而脑袋一热,开口道:
“赵姑娘,我原本也不知你去向,也是前日里在途中听闻来去谷之事,这才来问剑山庄碰碰运气,谁承想你还真的在这儿!”
石溪心如擂鼓,壮着胆子道:“想来你我也是有缘的,赵姑娘,实则我——”
“等等!”赵青木眨了眨眼,却将他后话截住。
“你方才说,来去谷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