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妹真的是……」

    心同学用保冷剂帮我冰敷肿起来的右脸，看起来真心感到愧疚。

    让我脸肿起来的元凶则丝毫没有反省之意，嚣张地双臂环胸瞪着我。

    「好了，天也快跟人家道歉……！」

    「不要。又不是我的错。」

    「对不起……」

    这样一看，心同学还真有姊姊的风范。平常明明不会给人可靠的感觉，在田中面前却显得很稳重。

    「心同学，没关系。虽说是意外，我不小心看到她刚洗好澡的样子是事实……对不起，田中。」

    「田中……？」

    心同学纳闷地歪过头，与此同时，田中用比平常锐利的眼神瞪着我。喔，我懂了。田中是心同学的妹妹，姓氏应该是初音才对。

    换句话说，她在店里因为某些原因使用假名来打工。再说我也没听说心同学生长在复杂的家庭环境。

    「啊～这是绰号啦。对不对，田中？」

    她之所以用假名打工，应该有什么不能被人发现她在打工的理由。

    总而言之，现在最好先配合她。

    「怎么，翔？你跟心的妹妹见过面吗？」

    「啊，呃，那个……」

    「唉……不用了，前辈。」

    田中叹了口气站起来，或许是放弃挣扎了。

    「我的本名叫做初音天，是她的妹妹，以及跟前辈在同一间咖啡厅打工的后辈。」

    「……为什么要用假名呢？」

    「等等，我和心听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转头一看，光自然不用说，心同学也很困惑。她肯定不知道田中和我在同一间咖啡厅打工吧。

    「不久前，我打工的店录取了一个姓田中的女生。那个人就是……」

    我先望向田中，再将视线移到光和心同学身上。她们两人闻言好像还是困惑不已，搞不清楚状况。不意外，因为我也一头雾水。

    「那她为什么要自称田中呢？」

    「我正在问这件事……田中，为什么啊？」

    田中低着头沉默不语，一句话都不肯说。

    看到心同学把手放在她的背上且神情担忧看着她的模样，我不忍心继续逼问她。

    「不想说也没关系。对不起，我太惊讶了。」

    「──是为了监视前辈。」

    「……什么？」

    田中跟平常一样瞪着我接着说：

    「我不提高戒心，避免怪男人接近姊姊的话，会有人想拐骗不谙世事的姊姊。我猜想前辈搞不好也跟之前那些男人一样，才开始监视你。」

    「等一下，我跟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店里吧？我从来没提过心同学，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她……」

    「啊，大概是因为我跟她聊过……」

    心同学面带愧疚地说。在我不在场的时候跟妹妹聊到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听说她最近在交友软体上认识一个男生，我担心得要命。交友软体上感觉就有很多怪人，而且实际上你明明要去女生家玩，却带了其他女生，而且还是前女友。也就是说你只把姊姊当成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好搞定的女人吧？那种人和姊姊──」

    「这家伙才不是那种人。」

    我受到冲击。

    因为在田中滔滔不绝地挑我毛病时打断她说话的，是最有可能赞同她的光。

    「你叫做天对不对？监视了翔这么久，你对他有什么看法？他像那种人渣吗？」

    「……你是光小姐对吧？你不也是被前辈当成方便使唤的女人而留在身边吗？」

    「我才没那么……」

    「我纯粹是想跟他在一起，才和他相处。就算翔觉得我是方便使唤的女人也无所谓，因为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我感觉到光难得真的生气了。平常她对我生气的态度，比较接近在开玩笑。

    这次却不同。

    即使是田中大概也不敌光的怒气，她垂下肩膀，宛如断了牙的猛兽。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可是我不会承认前辈。唯有这一点绝对不会退让。」

    田中留下这句话，然后离开客厅。

    不会承认是什么意思啊？

    讲得就像我跟心同学在交往一样。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啊？

    因为她是那个心同学耶。

    「我为妹妹向你道歉……」

    「我不介意，你别放在心上。」

    「光也是，对不起喔？」

    「不会，我也太幼稚了。天的房间在二楼吗？」

    「嗯，对呀……」

    「我去跟她道个歉。」

    「那我来代替──」

    光追着田中离开客厅。心同学收回伸向光的手，对我深深低下头。

    「真的很抱歉。天只是很重视我，她不是坏孩子……」

    「没关系，我真的不介意。」

    而且，我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也有错。

    我并没有把光当成单纯的前女友看待，而是一直忘不了她。

    心同学也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比普通朋友更近，我也无法断言我并没有将她当作异性看待。

    所以，田中那番话说中了痛处，导致我产生罪恶感。

    原因在我身上。

    光刚才说的话使我动摇了。

    现在我知道，不是我单方面想跟她在一起。

    光说不定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做。说不定和我一样。

    尽管这个想法八成只是乐观的推测。

    「啊，光。」

    「我跟她道歉和好了。」

    「对不起，这么麻烦你。」

    「不会啦。比起这个，翔，你跟天一起工作，为什么没认出她是光的妹妹呢？」

    「什么……？呃，谁认得出来啊？她说她姓田中耶。又不是初音。」

    光目瞪口呆。

    「她长得跟心那么像，正常人都会发现吧……」

    经她这么一说，田中确实很可爱。跟心同学长得相像，相貌又很端正，感觉就像造物主拿出全力创作的美少女。

    长相和身材也几乎与心同学无异。不过……

    「她们发型不同，而且我跟田中都是在店里见面，她都穿着制服耶。」

    「你是靠哪个部位认人的啦？说到发型，我剪头发的时候你怎么没发现呢？以前你没有一次看出来不是吗？」

    「呃，你一个月就会去剪一次头发吧？频率这么高，变化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谁看得出来。」

    「我改变妆容你也看不出来……」

    「男人不懂化妆啦……」

    话说原来光希望我发现吗？

    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不对，好像有。

    有几次我抵达约会地点时，刚开始她明明心情不错，没多久脸就垮下来。

    难道那是因为我没看出她剪头发或改变妆容，她在不高兴吗？

    「唉，不要吵架了。」

    「唔……」

    虽然我觉得这句话是对光说的，心同学的命令句威力真可怕。而且她还歪着头，由下往上看人，根本是装满可爱的珠宝盒……呃，就是因为我有这种想法，我们的关系才会一直这么暧昧吧……！

    「那么我去煮咖喱了，请你们先去我房间等我。」

    咖喱要费心炖煮，应该得花上不少时间。

    这段期间，我要和光一起待在房间。心同学每天睡觉、起床和更衣的房间。不行，我要冷静。这样很恶。

    「在这里，请进。」

    心同学的房间相当符合她的形象。

    墙边放着比我还高的书柜，里面塞满少女漫画，一点空隙都没有。

    配色以白色和淡粉色为基调、约三坪大的房间中，设置了步入式衣橱，光告诉我里面好像也有一堆少女漫画。

    我没有走进步入式衣橱。因为光说要是我敢踏进去就宰了我，制止了我。

    大概是因为里头有衣服。用不着特地说明，我也大致猜得到身为男性的我不能进去的理由。

    「你们慢慢坐。」心同学留下这句话，便走回厨房。

    光坐到装饰得跟公主床一样的床上，翻开少女漫画。

    我则心神不宁地杵在原地。看到我这个反应，明明不是房间主人，光却一脸不耐烦地说：

    「你先坐下吧？简直就像第一次到女生家的处男。」

    「吵死了，我才不是处男。」

    「你的行为举止怎么看都是处男……再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处男。」

    光说完尴尬地将视线从漫画上移开。

    「「……」」

    密室里有一张跟情趣旅馆一样的床和前任，真是最差劲的组合。

    我坐到和室椅上观察房内的东西，设法转换心情。

    大书柜、没被子的暖桌、放在暖桌中央的观叶植物、疑似平板电脑的全屏液晶机器，以及到处开着星形小洞的粉色窗帘。

    天亮的时候，阳光大概会透过这个窗帘上的星星照亮昏暗的房间，很像心同学会喜欢的东西。

    房内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床上的猫咪娃娃。

    那只猫简直跟流浪猫老大一样跩，明明就不可能，却有种在看我的感觉，或者说在瞪我。

    这只跩猫是什么啊？

    「这只猫和你超像的耶。」

    「是是是，这句话我听过好几次了。」

    「我才讲第二次而已吧？」

    「缘司也说过我像流浪猫老大。」

    「很好呀，猫很可爱。」

    「是啦。」

    还以为心同学会有一堆娃娃。

    实际上只有这家伙大模大样地坐在床上，没看到其他娃娃。为什么唯一一只娃娃选择这一只呢？

    ──这只猫和你超像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

    觉得心同学是因为这只娃娃像我才选了它，未免太自恋……不过她还买了给我穿的拖鞋，好像不是不可能……？

    我是她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她很高兴，便买了长得像我的娃娃。而这只娃娃每晚都会跟心同学一起睡觉……

    我真的好恶，别再想了。

    「你的脸好红耶，会热吗？要不要开窗？」

    「不用，我没事。」

    居然因为这点小事脸红，我是处男吗？

    「唉，那是平板电脑吗？」

    光看到放在桌上的全屏液晶机器，面露疑惑。其实我也有点好奇。

    怎么看都是平板，可是萤幕旁边的按钮太多了。

    而且我也从来没看过放在那台机器上的有按钮的笔，以及只有无名指和小指的黑色双指手套。

    布料面积和厚度都对御寒毫无用处，这只手套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好好奇。去问心吧。」

    「打扰到人家不好吧？我不常做菜，你感觉也只会搞破坏，所以我们才没去帮忙，待在这边等她。」

    「咦～好好奇喔～」

    「你是小孩子吗？」

    「问一下又不会怎样～」

    「光，其实你只是被从一楼传来的香味吸引吧？」

    「……我讨厌你这种直觉敏锐的小鬼。」

    「唉……不准偷吃喔。」

    「好──！」

    我们走下楼梯，咖喱的香味便越来越重。

    心同学穿着可爱的白色围裙站在厨房，眼眶泛泪。

    原因肯定是──

    「心，你没事吧！」

    「啊，嗯。只是在切洋葱而已。」

    「什么嘛，太好了……」

    光看到她哭时的慌张反应让我感觉到，她很重视心同学。

    介绍给心同学认识的女性朋友是光，真的太好了。我当初没料到，这两个人似乎挺合得来的。

    「心同学，不介意的话请用。」

    「谢谢……」

    「这件围裙真可爱耶。」

    「谢谢你。不过它的绳子已经快断了……」

    「这样呀。好可惜，明明这么可爱。」

    心同学用我递给她的面纸擦掉眼泪，望向光手中疑似平板电脑的东西。

    「咦？那是……」

    「对了、对了，这是什么啊？是平板电脑吗？」

    「那、那是绘图板……用来画画的机器。」

    心同学红着脸害羞地说。被洋葱辣哭的眼睛水汪汪的，如同天使一般。

    「心同学，原来你会画画啊？」

    「画、画得一点也不好就是了……」

    「我想看你画的图！」

    心同学看起来有点勉强，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从房间的步入式衣橱中拿出电脑。

    她将其放到暖桌上。

    「图存在里面，你们可以自由观看。我……会不好意思，先回厨房了……」

    「没什么好害羞的啦……」

    我们回到心同学的房间并肩坐在一起，看起心同学电脑里的图。

    我原本坐的和室椅被光抢走了，只好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屁股好痛。

    「不会吧，画得超好的……」

    光说得没错，心同学的画技非常优秀。

    要以系统分类的话，属于少女漫画的画风。女的可爱，男的帅气。

    只不过，目前看到的都是单张图片，不是漫画。

    因为画漫画没那么简单吗？可是心同学画得这么好，总觉得她还会画漫画。

    看她的书柜就知道，心同学是个少女漫画宅。既然如此，自己动手画也不奇怪。

    「好有少女漫画的感觉耶。」

    「嗯，对啊……！」

    光的脸不知不觉凑到旁边，甚至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她在专心看图，所以没有发现……这个距离实在不太好。

    「我、我去一下厕所。」

    「慢走～」

    光看都没看我一眼，懒洋洋地回应。我把她留在心同学的房间独自离开，正好撞见从其他房间走出来的田中。

    「前辈……」

    「喔，田中，厕所在哪里啊？」

    「一楼的浴室更衣室旁边。」

    「谢了。」

    我跟田中道谢，然后准备下楼时，她拉住我的衣袖。

    「那个……」

    「嗯？」

    「对不起，刚才说了那么失礼的话。」

    田中深深低下头，缓慢抬头后便看到她一脸后悔的表情。

    「别在意。换成是我，确实也会担心她。在交友软体上认识的男人，确实令人不安，心同学感觉又很容易被骗。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没事的。」

    「但我说得太过分了。」

    「真的别在意。我平常就一直被光和缘司嘲讽，早就习惯了。比起那个……我快尿出来了，拜托你放开手。」

    「啊，对不起……」

    明明是她主动拉住我的袖子，却一副没自觉的样子，吓了一跳。

    心同学说得没错，田中应该是个本性善良的人。她纯粹只是在担心姊姊。

    如果有莫名其妙的男人接近心同学，我也会担心。那是出于恋爱感情的嫉妒呢？还是纯粹不希望朋友被抢走的独占欲呢？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只想跟我当朋友的心同学来说肯定很困扰。

    ──你真的好迟钝……

    下雨那一天，心同学来到我租的公寓套房。当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才不迟钝。

    我自认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可是，由于心同学之前也说过一次类似的话──

    ──我会让你忘记她。

    结果，那句话是「以朋友的身分」的意思……别因为她说我迟钝就想那么多。反正又是我自己误会。

    从厕所回到房间时，光急忙关上电脑。她在藏什么吗？有心同学不想被人看到的东西吗？

    「不看了。」

    「为什么？我还没全部看完。」

    「你不准看。」

    「为什么只有我……」

    「绝对不准看。」

    「知道了啦……」

    没办法，我只好滑智慧型手机打发时间，这次换成光要去上厕所，留我一个人待在房里。

    ……不过看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我打开电脑。尽管光说我不能看，人类是越被禁止，就越会想去做的生物，所以不能怪我。

    「这是……漫画对吧……」

    光不准我看的，恐怕是心同学画的漫画。

    被看见的话，心同学八成会害羞，光是为了她才禁止我看的吗？

    可是心同学本人都同意了，没关系吧？

    仔细一看，萤幕角落显示着那篇漫画的绘画日期。每页日期都有些许的差异，前半部是两年多前，正好是我们升上大学的时期。

    后半部大约是四个月前──我认识心同学的时期。

    漫画类型是彻头彻尾的少女漫画，就连平常不太看漫画的我都看得出来。

    内向的女主角为了改掉怕生的个性，开始使用交友软体。

    她在交友软体上认识一个男生，这部漫画就是在描写他们恋爱的过程。

    女主角直到高中都没有半个朋友，外表也因为过长的浏海和没自信的驼背姿势，被人说像妖怪。不过，这样的生活在女主角上大学后急遽地发生变化。

    在大学认识的男生，让女主角下定决心改变自己。

    那个男生在考试当天帮女主角捡起她掉落的手帕。顺利上榜的女主角被人缠着推销社团时，也是那个男生拯救了她。

    我想起自己也曾经有过同样的经历。在那之后我就没在学校看过那个女生了，不晓得她过得好不好。

    剧情从这里开始进展，女主角想变成配得上那个男生的人，努力作出改变。

    健身、学化妆、研究穿搭，还去了以前不敢去的理发厅，打磨自我。最后在用来改善怕生个性的交友软体上，跟那个男生配对成功。

    简直就像我和心同学。

    难道我曾经见过她吗？

    我试着回想那个女生的相貌，确实跟心同学有几分相似，不过她未免变太多了。

    「喂，就跟你说不准看了……」

    「光……」

    我沉浸在漫画中，没发现光上二楼了。

    「唉……心说差不多可以下去吃饭了。」

    「……喔。」

    光为什么不想让我看到这篇漫画呢？心同学自己都同意了，她还再三叮咛我不准看，真奇怪。还有其他她不想让我看的理由吗？

    我来到客厅，咖喱和沙拉已经放在桌上。

    「久等了。这是奶油鸡肉咖喱和凯撒沙拉。」

    餐桌上放着四人份的咖喱和沙拉。

    四人用的餐桌前，先行入座的田中拿着汤匙怒瞪着我。

    「怎样？你该不会以为可以跟姊姊单独吃饭吧？太早下定论了。」

    「并没有……我没想到你也会在。」

    「这里是我家，而且她是我姊姊。」

    我知道，所以别这么瞪我。

    「不好意思，天好像也想一起吃……」

    「不会、不会，是我们来你家打扰，别在意。」

    「既然你也知道会打扰，请你一个人先回去。还有，我只想跟姊姊和光小姐一起吃饭，你不包含在内，请不要误会。」

    田中毫不客气地瞪向我，站起来抱住光和心的手臂。光虽然很困惑，却不排斥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你刚来就跟人家吵架了吧？

    「天怎么只对我这么过分？」

    「请不要叫我天。姊姊的名字也不要叫。」

    「那我要叫你什么？」

    「叫田中就好。」

    那是假名吧？

    「好了，天，你这样不行喔，对翔同学很失礼。」

    「翔……翔同学……！」

    心同学用名字称呼我，使得坐回椅子上重新拿好汤匙的田中似乎震惊得又把汤匙弄掉。她合不拢嘴。

    「少得意忘形了！我可是打从出生就被她以名字称呼！比你早也比你久！」

    这孩子干嘛对我展现优越感啊？只不过是叫名字……

    「我又没在跟你比……」

    傻眼归傻眼，仔细一想，我第一次被心同学称呼名字的时候也激动到不行。

    比起这个，眼前的咖喱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一直在诱惑我。好想快点开动。

    等光和心同学也入座后，我们四个双手合十。

    「「「「我开动了。」」」」

    我鲜少下厨，所以不太清楚，不过吃起来跟一般的咖喱相当不同。一言以蔽之，香气和味道像正统的印度咖喱。

    如果我的味觉正常，奶油鸡肉咖喱是口感温和的咖喱。奶油自然不用说，感觉还加了牛奶和鲜奶油。

    「嗯～！心果然是天才～！」

    「呵呵，谢谢称赞。」

    「能每天吃到姊姊做的菜，我真幸福。」

    田中，别拐个弯展现优越感。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煮奶油鸡肉咖喱，以前都是煮一般咖喱，我有点担心……」

    「很好吃喔。好吃到我不敢相信你是第一次煮。」

    「谢、谢谢……」

    我望向看到我和心同学的互动而闷闷不乐的田中，她龇牙咧嘴，一脸不甘的模样。活该啦。

    「我不小心加太多番茄罐头，有点怕失败。」

    还加了番茄罐头啊？这我倒没猜到。

    经她这么一说，好像吃得出番茄的味道。可是我的味觉不算敏锐，只是隐约吃得出来而已。

    最近品尝心同学做的菜，我慢慢对自己做菜产生兴趣。

    其实昨天我也边看食谱，边练习做马铃薯炖肉……可惜不太顺利。我一口气失去自信，更重要的是有够费工，清洗厨具也很花时间，累死我了。

    心同学把这么困难的事情做得得心应手，光以前也会每天帮我做便当，事到如今我才明白，这件事有多了不起。

    即使厨艺不佳，她仍然每天早起做便当。

    光凭这个行为、这份心意，就能让当时的我毫不畏惧那个地狱便当，喜孜孜地吃完所有的菜。

    「对了，心，你好会画画喔。」

    「唔！我还有得学呢……」

    心同学瞬间脸红，拼命灌水以掩饰害羞。

    「我也觉得你很厉害。」

    「那、那个……我把电脑拿给你们才想到……那篇漫画也存在里面对吧……？」

    那篇漫画。简直像我和心同学的故事的那篇漫画。

    田中似乎也看过，从正面投来更加锐利的目光。坐在旁边的光尴尬地低下头。

    「我看完漫画了。很有趣。」

    「呜呜呜，好丢脸……」

    「我也觉得很有趣喔。我偶尔会看少女漫画，那部漫画就算拿出来卖，我也愿意买。是个好故事，会想……为那两个人打气。」

    「光，谢谢你……」

    心同学的房间里有一堆少女漫画，跟我相处时，她经常开心地说哪些事是少女漫画里面会发生的。

    而心同学自己也在画漫画。她是不是想成为少女漫画家啊？

    「心同学想当漫画家吗？既然想得出那么有趣的故事、画得出那么可爱的图，感觉可以当上职业漫画家……不过这种话由我这个外行人说出口，或许缺乏说服力。」

    「我……」

    心同学摇摇头，欲言又止。

    「我办不到啦。」

    最近她开始展现出意外倔强的一面，这种时候却不肯说真心话。我莫名觉得她其实想要成为漫画家。

    因为心同学说的是「我办不到」，而不是「我不想」。

    吃完晚餐，我帮忙清洗餐具，光则负责擦干。我不知道餐具要放在架上的哪个位置，所以田中帮忙摆放。

    今天还真开心。同时得到许多新情报，好像有点累了。

    在打工店内只对我特别冷漠的后辈是心同学的妹妹，还得知心同学会画漫画这个意想不到的一面。还有光的样子不太对劲，这件事最令我挂心。

    离开心同学家、走回车站的路上，光异常安静。

    以她的个性，我还以为她会刚吃完就叫着：「好想吃心煮的咖喱……」

    跟光重逢的那一天是二月中旬，我记得挺冷的。如今时节虽然已经进入湿热的六月，晚上还是有点凉意。

    「你的腿会不会冷啊？」

    我看着长靴和短裤间的缝隙，询问若有所思的光。

    光一副猛然回神的态度抚摸大腿说：「啊啊，对喔。」

    「嗯，还好啦。」

    「这样啊，那就好。」

    跟光的对话这么和平，害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们一天到晚斗嘴，所以我不习惯这种气氛。

    「前辈……！」

    声音来自心同学家的方向。单凭对我的称呼和声音，我立刻就认出是田中。

    转头一看便发现短发版的心同学站在那里。噢，知道她们是姊妹后，就觉得她们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田中的气质就像剪了短头发，变得活泼外向的心同学。此时她走向我，食指直指我的眉间。

    「请不要因为看过那篇漫画就产生误会！那是虚构作品，跟你没有关系！」

    这句话俨然是电视剧和动画的注意事项。田中说完放下食指，低着头开口说：

    「你配不上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