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时雨小姐出了车祸。』
陪哥哥吃早餐的途中接到的电话,一开始让我陷入混乱。
因为,明明我才是佐藤时雨。
是恶作剧电话吗?但这想法一闪即逝,我随后便会意过来。
目前穿着我的衣服,拥有我的身份证明文件的那个人会是谁。
通完电话的我火速向哥哥说明状况。
看来姊姊在跟哥哥分手后的回家路上,被车撞了。
似乎由于清晨没什么人,对方车速开得很快,让姊姊身受重伤,目前人被送进加护病房。
听完这番话,哥哥的脸色已经超越苍白,面无血色到几乎像具尸体。
这也难怪。
两人分手后没多久便发生这起车祸。
在我脑海里浮现某种最糟的可能。
哥哥肯定也是一样。
也就是,姊姊有可能是在被哥哥甩了以后,打击太大而试图自杀。
之后,我把姊姊出车祸的事以电话通知一个人待在家里的父亲,再跟哥哥一起搭计程车赶往姊姊被送往的医院。
而在那儿碰头的父亲,劈头便追究两人为何会半夜在外游荡。我要是实话实说,会把哥哥也卷入其中。但哥哥自从听说了意外,到现在都还是不能言语的状态,我只好费尽千辛万苦,想办法把愤怒的父亲搪塞过去。
如此这般……过了约三个小时。
医生前来告知手术顺利结束。
姊姊的外伤有双脚与右手骨折,以及头盖骨骨折。
其中头部的创伤造成颅内出血,属于危急状态。
但幸好最后保住性命,目前麻醉未退,在病床上睡着。
我们心中的大石头姑且放了下来,我跟哥哥进病房看了看姊姊睡着的侧脸,便留下父亲先返回家里。
接着来到当天晚上。
父亲打来电话,说姊姊已经从麻醉里醒来。
接着又提到,根据警察的说法……肇事车辆的驾驶供称姊姊是自己闯到马路上的。
我说明天两人会再过去探病。
……等姊姊恢复意识,得跟她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问这场车祸……是否真的是意外。
但是……要是她当下真的企图自杀,到时哥哥又会变得怎样呢?
我对这样的可能性有点担心。
担心这沉重的事实,那个人扛不扛得下来。
这件事不能不问个清楚──看着憔悴不堪的哥哥,我心中打定主意。
再这样继续下去,他迟早会丢掉性命。
隔天,为了向姊姊问明车祸发生的来龙去脉,我们来到姊姊的病房。
而在那里头的──
「啊!你们来啦!是专程来探病的吗?谢谢你们~?」
……是精神焕发到超乎想象的姊姊。
虽然脑袋跟手脚都被绷带捆得惨不忍睹,精神状态却一点都不像个重伤患者。
大出所料的模样,让我跟哥哥不禁面面相觑。
难道只是我们多虑了吗?
但真相如何,必须得由本人亲口确认才行。
「晴香……那个……」
「姊姊。你是不是自己跳出去给车撞的?」
「────!」
寒暄到一个段落,我没理睬试图旁敲侧击的哥哥,开门见山地问了。
问一个刚出车祸的人是不是想自杀,当然不是常理的行径,但若把事发前后的事实相关性列入考虑,我们提出的质疑应该是合情合理的。
在这种情况下相互试探,事情也不会有进展。
但──
「……………………咦?什么意思????」
姊姊惊呆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
接着眼睛眨了又眨,一会儿后──
「你是指,这个吗?」
她用唯一还自由的左手,指向自己头上的绷带。
「没错。」
「不、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啦!我干嘛要做那种事不可!?那搞不好就没命了不是吗!」
瞬间,姊姊的脸色发青,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否定了我的质问。
这……是演出来的吗?
曾经全心投入戏剧的姊姊,演技虽然被社长那样的专家评为有待加强,我这戏剧门外汉却完全分辨不出来。
实际上,我之前就被她骗过。
因此为求慎重,我继续向姊姊问了。
「那不然你是怎么出车祸的?」
「这种事我才想问吧!不知怎地一回过神就变成这副木乃伊的样子了!」
愈说愈气的姊姊脸颊都鼓了起来。
……看样子,这真的只是一场来得不巧的交通事故吗?
若事情不过如此,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我虽然跟姊姊争过哥哥,但从来不曾希望她去死之类的──
「唉~真是有够倒霉。好不容易才被社长选为文化祭主演的说……」
啥?
等等。
她刚刚说什么?
「晴香,你……为什么要现在提文化祭的事?」
「因为如果要休养三个月,不就不能参加团练了吗?……抱歉啊,博道。你应该也很期待女朋友隆重登台吧?」
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人背脊一阵震颤。
脑海里升起某种最糟的可能。
不会吧──为了否定那可能性,我向姊姊问了。
「姊姊,我问你一件事──今天是十一月的几号?」
「……时雨你怎么从刚刚就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现在还是八月吧?暑假都还没放完不是吗?」
姊姊她……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