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直空到底的基因序列模拟器，大外行如艾薇笑也是心惊肉跳。

    然而更令赵、向、艾三人惊震的事发生了，干枯花瓣莫名化成一堆细粉，且细粉持续更为细化的碎裂，直至半点看不见。向落雨伸手在桌上抹了抹，可手上毫无半点粉末，不禁骇然。

    存在的东西不会莫名消失，能让人毫无触感、视感，就只能是花瓣碎粉的碎分程度进入了原子级别，甚至更细微。

    就好如你托着一手掌的氧原子，明明存在，可既看不见，也没有质量感。

    楚心阔已是拿来新的小瓶，里面是杖干枯花瓣，干枯到一碰就断碎，眼儿媚的，示意学妹再行检测。

    欧阳铃静以摄子小心取出枯瓣，以采集传感器进行基因探知。

    这一回，生命数据为零，但眼儿媚的基因序列不断写出，尽是些天书一般的符号与数据，长达五页。

    欧阳铃静将得到的眼儿媚基因序列与内部网的光辉基因序列库进行比对，很快，得到结果反馈：眼儿媚，芍药科，基因改良属，完整度96%，遗传基因链完整，可以进行花株复现。

    楚心阔伸指将花瓣碾碎，其后举起手指给众人看。

    虽然碾得很细，但依然能清楚看到粘连在手指上的碎末，托在手上也能感到那轻微的质量。

    欧阳铃静将轻颤的双手压在腿下，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学长，先前那杖花瓣你从哪里得来的？”

    楚心阔道：“101号的胃里。我用了洗胃药得到手中，原本是四杖残瓣，正是因着碎了两杖，我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其后进行了两天的解析，这方确定属于恶魔巧合食噬植物基因构组的现象。不论是对被食者，还是食者而言，都属于最高等级的基因污蚀现象。”

    艾薇笑不安地道：“被食者，我能理解。吞噬者为什么也是？”

    楚心阔严肃地道：“因为恶魔巧合没有任何解决办法，每一次的基因构组吞噬都会令吞食个体的基因构组更为混乱，所以恶魔的巧合只存在一个结局，在某一日化为一滩极具污蚀传染性的腐液。而在化为腐液之前，个体的身体外形与身体功能都会因基因构组乱序而发生诡异变化，且有相当可能产生极为强大的二次传染性。”

    “可美羞并没有任何变化啊。”艾薇笑不安更添。

    楚心阔断然回道：“不！有！还很惊人！艾小姐，你刚刚应该看到用眼泪解除二次污蚀的过程。你觉着上古巫婆真的存在么？”

    艾薇笑摇了摇头。

    楚心阔道：“的确不存在。器官功能的诡异化正是恶魔巧合的一大特征。也就是说在前些天的事件里，101号已经不单单是发病，她那基因构组产生了某种不明变化，达成假性恶魔巧合，令眼部器官与神经系统出现功能异变。这也是终末期最为恐怖的变化，概率上三百亿分之一。”

    艾薇笑双手捧头，痛苦地道：“我不愿相信。楚总裁，为什么美羞会知道自己的眼泪有用？”

    “我说过，生命畸形而来的错乱本能。就像小鹿生下来就会跑跳，无需母鹿去教。”

    “为什么恶魔的巧合就不是纯理论中的？这不公平。”

    “艾小姐，科学有时很残酷。达氏留下的理论中，在最初，天使奇迹与恶魔巧合都是纯理论中的假设。然而。”楚心阔愤恨捶桌。

    艾薇笑不明白了。

    欧阳铃静幽幽一叹，说起一些不为普通人所知的黑暗事件。

    人心黑暗起来，连魔鬼也要瞠目结舌。

    天使奇迹只能成自于父与母的结合，也就是说，只能通过自然生育方式得到，而且就算诞生了这一奇迹，极大概率也没人知道，因为这一奇迹唯一显明的特征就是在和基因污蚀的对抗上，做为一个不知道自己是奇迹的普通人，躲着污蚀尚且不及，哪里会去尝试。

    相对于无法外力而成的天使奇迹，恶魔巧合则是可以通过强行污蚀活体基因构组的办法去撞运气，从概率学上来说，只要牺牲的人数足够多、只要持续牺牲的时间足够久，就能得到外力而成的恶魔巧合。

    一百年前，一些黑暗而疯狂的科学家就是这么做的，因为他们认为恶魔巧合能诞生出真正的永生。为能得到活着的恶魔巧合实验体，黑暗而疯狂的科学家与渴望永生的野心家联手了，于小国之间制造动乱，及至他们的行为被宇宙联盟发现，牺牲人数已超过一千万。

    宇宙联盟对那些疯子处以极刑，但对他们的研究成果并没有全部抹消，对某些部分做了保留，毕竟那是人类无尽牺牲换来的，或许会在未来某一天拯救人类。恶魔巧合在污蚀终末期具有三百亿分之一的可能概率，就是部分保留数据之一。

    向落雨忍不住道：“二少，纯理论中，恶魔巧合真能诞生出永生么？”

    楚心阔道：“纯理论存在。基因构组中的生命数据是一组非无穷数列，若是恰好因污蚀被一组无穷乱序数列插入、覆盖，就能是永生，但那种永生绝不会以任何有机生命的形态去存在。那种形态上，我和达氏的观点是一致的，和宇宙星云相类似，倒与人类没太大危害了。对人类具备毁灭威胁的只在污蚀兽，恶魔巧合的极致形态。我和前九位基因学家做过模拟，只要出现一只，人类就会在三个月之内彻底绝灭。”

    赵情燃诧异地道：“力量这么强大么？人类的武器一样没用？”

    楚心阔道：“污蚀兽的力量的确异常强大，但还敌不过人类武器。恐怖之处在于永不会消绝的超强污蚀性。它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污蚀源，就算放在汪洋大海里也不会被消解，会通过海中生物不断扩大污蚀，直至整个海洋成为污蚀源。接触过此种污蚀之源的生命体全都会变成假性恶魔巧合，甚至真正的恶魔巧合。超指数级的传染。三个月已是人类对抗的极限。若真出现污蚀兽，唯一能拯救世界的，就只有天使奇迹。”

    艾薇笑道：“楚总裁，你的意思是，只有美羞能够彻底消绝污蚀兽与污蚀源？”

    “若她真具有基因形变回还特性，那她就是新时代的唯一光明。偏她不知自爱，整天在那给我乱吃乌七八糟的东西。”楚心阔再次痛恨捶桌。

    欧阳铃静思索着道：“学长，会不会是恶魔巧合的本能逼使学嫂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