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入,岳微微拍拍厚厚一沓家规,倍感欣慰,她伸个大懒腰,说道:“饭后将这些家规先送到岳陇院,别让李恒安见到父亲母亲乱说话,什么我不思悔改,一日过去还未动笔之类的。”
长乐觉得有理,点头应允,说:“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她话头刚过,又难为情起来,犹犹豫豫地说:“小姐,派谁去送家规呢?我们心里都挺怕岳陇院的!”
岳微微看一眼长乐那张囧怕的小脸,心中同情,思前想后,还得一个稳妥的人去,免得节外生枝。
恰巧李嬷嬷和钱月提着食盒走来,听到了些许话头。
“我去!”
李嬷嬷毛遂自荐,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畏惧。
岳微微觉得可行,李嬷嬷年长稳重,不会被他人激将而莽撞行事。
三个人伺候吃饭,又说起一些后宅琐事。
“小姐,太尉夫人没有其他吩咐,她说自己的厨子做的饭菜更合口味,清淡没负担,让我们不用操心,她有需要自然会吩咐。将军府做事真是妥帖,那管家跑得比我们都勤快,三小姐高兴着呢!小姐您就放宽心,只管养伤。”
李嬷嬷说着,站在桌案边收拾家规,她把抄好的一沓纸捋平整,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木质盒子里。
岳微微看李嬷嬷收拾完,说:“嬷嬷,我写的字不好,你送去岳陇院,难免要受刁难,委屈你了!”
李嬷嬷端着盒子走过来,说:“小姐说得哪里话,要不是老奴,您不会遭这些罪。”
岳微微浅笑低头,说:“李嬷嬷不必自责。”
“小姐,老奴先去打听一下,姑爷用餐罢,我就送去。”
岳微微点头答应,李嬷嬷便走了。
李恒安的一日三餐都由荣华酒楼安排,早晨倾香阁派人去岳陇院取食谱,黎初拿着一张纸交给华安,上面只写了一道菜:梨颂汤!
这是荣华酒楼的招牌,每日只出十锅,订单已经排到十天以后了!
华安问及此事,黎初只说:“大公子想喝梨颂汤,其他食谱可自行安排。”
这个荣华酒楼的老板是林苑的父亲,林财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今林财因为杀人住在监牢,不见天日。
李恒安与林老板的关系显得微妙!
今日晚饭送去时,依然没有梨颂汤!
李嬷嬷心中忐忑,她慢慢走到岳陇院附近,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风平浪静!
李嬷嬷的心吊在当中,安不下去,异常难受。
等了许久,她看见华安领着一队丫鬟走出来,人人面色从容,手里的食盒完整无损。
李嬷嬷心下猜测:姑爷莫不是忘记了梨颂汤?亦或是早晨兴起,现在不想喝了?
她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下来,步伐都轻松起来。
黎初通报后,李嬷嬷被引致厅门。
“姑爷,小姐回到倾香阁,自省己身,认真读抄家规,这是抄写好的,小姐命老奴交给姑爷过目。”
李恒安看一眼黎初,黎初从她手中接过盒子,端到桌案上放下。
“今日没喝到梨颂汤。”
李嬷嬷一听便知不妙,立刻跪下认错:“姑爷,恕小的们无能,这梨颂汤紧俏,荣华酒楼做了安排,十天后一定奉上。”
李恒安冷眼一瞧,不愠不怒,只说:“明儿起换个酒楼做饭!”
李嬷嬷愣住了!
荣华酒楼做梨颂汤的规矩,李恒安自然明了,今天这一出不是冲着倾香阁来的,而是考验烛钰阁!
不过,这于她们是好消息,李嬷嬷赶紧笑问:“不知姑爷喜欢哪一家酒楼的饭菜?”
“明娘子安排!”
李嬷嬷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答应:“姑爷放心,小姐一定安排妥当。”
李恒安打开盒子,瞥一眼家规,目光惊异。
李嬷嬷咽一下口水,一脸窘态,赶紧埋下头去。
“哗啦!”
纸被翻动的声音!
无比刺耳!
李嬷嬷觉得耳膜轰鸣声响!
“你家小姐的手腕也扭伤了?”
李恒安把一沓纸扔到桌案上,一脸不可思议。
“姑爷恕罪,小姐失忆影响巨大,这都是她亲自抄写而成,态度诚恳,小姐自知字体不好,拿不出手,还特意定了练字计划,假以时日,书法定能恢复如初。”
李恒安咬咬牙,没好气地说:“出去!”
李嬷嬷跪着不敢起来,说:“老奴有罪,冲撞了姑爷!”
“告诉你家小姐,她的字体不堪入目,既然有志向练字,我希望尽快看到成效!”
“是!小姐一定不会令姑爷失望!”
说罢,李嬷嬷站起身,悄声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