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千折绵表面上没有任何别的表示,内心却有些许惊慌与无措。
“至于我的执着……我执着是因为这个人是你,从小到大,我都只爱过你一个人,墨墨,不要再纠结我喜欢的究竟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了……因为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没有任何区别,那都是你……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秦夜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想娶你,比我爱上你,早了好多年啊……等他们都在劝我找对象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早已满心满眼都是你了。”
千折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点了点头。
“我知道光说这些没有用……”他自觉地坐在病床边上,“你应该希望看到我所做的事情能够体现我对你的爱……放心,墨墨,你知道的,在我这里,行动总是比言论更重要。”
行动……比言论更重要……
千折绵闭了闭眼,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的话,秦夜阑,我想我见识到你的真心了……在这个满是快餐式恋爱的年代……真心换真心……希望你永远别让我失望……
“我去给你找麻药。”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里坐好别动。”
“所以,墨墨,你现在愿意嫁给我了吗?”秦夜阑拉住她,急切地问道。
“嗯……我再考虑考虑。”千折绵跑开了。
秦夜阑低着头笑,他知道,她是心乱了,而非需要再考虑一下。
“那你再考虑考虑吧。”秦夜阑笑着,语气里带着揶揄,秦夜阑冲她说道。
千折绵确实是心乱了,活了近二十三年,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情感,试图坦然地接受别人的爱意,本以为她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的,可她失败了,面对秦夜阑如此炙热而直白的爱意,和他那双满载着宠溺和温柔的桃花眼,她依旧惊慌失措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放。
“那个……麻醉……你忍忍。”千折绵自己都有点儿慌乱,但专业性还在,她拉开秦夜阑的衣服,看了一眼受伤的地方,给秦夜阑打麻醉。
“还好不是很深……”待麻醉生效,她一边取子弹一边喃喃自语。
她对待专业向来认真,很快便忘了自己先前手足无措的心绪,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变得又稳又准,不带一丝犹豫。
没过多久,两颗子弹都被取出来,药也被抹上了。
她摸出绷带,细致地替他缠好,最后替他拉好衣服:“走吧,回去休息吧。”
“好。”秦夜阑笑了笑,起身,自动自觉地替她收拾刚刚制造的医疗垃圾。
“我来就好。”千折绵把他推开,三下五除二就把废弃物全部收拾好,塞进了垃圾桶,“走吧,回去休息。”
“好———”秦夜阑拉长了声音,跟在她身后,回了休息室。
“自己去洗澡,伤口别沾水。”千折绵给了他一叠干净的衣物,把他推进浴室,自己则走进办公室,打开邮箱。
如她所料,凌筱萍很快就给她回了邮箱,在她给秦夜阑处理伤口的时候。
“被下放到基层去锻炼?”千折绵蹙眉,有些怀疑,“这样真的能让他树立起遵守规则的意识吗?”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件事情总得给公众一个交代,而下放基层锻炼以避开风头,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遵守规则……得看他个人了。
千折绵轻咬下唇,莫名感觉不太靠谱呢……
“罢了,先把资料发过去吧。”她摸出手机,把自己拍的秦夜阑的伤口的图片发了过去,附带一行文字:记得告他故意伤害他人。
凌筱萍很快就回了一条:明白。
“算了,就这样吧……”千折绵点开网页浏览新闻,果然,舆论已经炸了。
卢建宇死亡的案子广受社会各界关注,所以在刘靖棋被捉拿归案时,各大主流媒体都派了记者在国际监狱门口等着采访,可真正有机会采访的时候,却出现了刘靖棋作为犯罪嫌疑人,没有戴手铐,独自一人站在车外,然后歇斯底里地冲向里面的秦夜阑和千折绵。
俩人都戴了口罩,可由于俩人的眉眼长得太过突出,还是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震惊!犯罪嫌疑人竟在国际监狱门口刺杀顾兔和misty!misty躲子弹身手敏捷全程高能燃爆全场!顾兔为misty挡子弹身中两枪超感人!”
“犯罪嫌疑人究竟为什么能够在F洲国际监狱门口成功行刺顾兔和misty?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全程高能!misty偏头躲子弹的同时推开两人!”
“低级错误导致顾兔身中两枪!违规刑侦队队员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嘶……”千折绵按了按太阳穴,动了动手指,输入一串代码,把这类文章删了个干净,顺手给凌筱萍打去电话。
“喂你好?”
“我是misty。”千折绵敲了敲桌子,“你队里那个队员,我的建议是,把他送到我这里工作一段时间。”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凌筱萍有些迟疑,“我……我去问问他的意见……”
“凌筱萍,你是队长。”千折绵的语气强硬而冷漠,仿佛来索命的阎王,说一不二,“就好比我现在是你的上级,我现在只是在通知你,而非征求你的意见一样———现在是他做了违规的事情,无论你这个当队长的做出什么决定,给他什么处罚,只要不过分,那都是合理的,不容他拒绝的!”
“啊……”凌筱萍有被她的语气震撼到,“那……我想请问,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应该知道小道消息和营销号,以及各种偷拍,是禁止不了的吧?”千折绵看着窗外的夜景,F洲的夜晚纯粹而安宁,静谧的夜空下,人们安然入睡。
“这个……我略有耳闻,怎么了吗?”凌筱萍很疑惑,“可这是警局的事情,外界的声音并不重要吧。”
“对你而言,这当然不重要,但对于他而言,就非常不简单了。”千折绵的语气愈发淡漠,带了些许的高深莫测,“你知道刚刚舆论炸了吗?全F洲都知道了有个刑侦队队员的失职导致了顾兔的受伤,要不是我刚刚在删除营销号的文章的同时看了一眼你们的防火墙,这会儿应该满大街都是你那个队员的照片了。”
“我不敢保证是否会有其他人手贱暴露他的身份并曝光他的照片,但警局系统,他暂时是呆不下去的了,制度内的人,哪个会不知道是他呢?”她的语气里带了些许凉薄,“只有在我这里,隐姓埋名,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他才能够真正平稳地度过这一段千夫所指的日子,并从这段阴影中走出来———凌筱萍,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所以,这种后果在他眼里一定十分不能被接受,他现在应该是十分痛苦的状态……若在这时候还不消除外部环境对他的刺激的话,你猜他会变成什么样儿?”
“什么样?”凌筱萍小声问道。
“要么,精神失常,彻底疯掉;要么……往另一个极端发展。”她的声音慢悠悠的,像再讲故事。
“怎……怎么个发展法?”凌筱萍颤声问道。
“怎么个发展法啊……”千折绵的语气又轻又慢,“这个嘛……大概就是……”
嗓音变了,讲的故事一下子变成了鬼故事。
“从此又多了一个拥有极强反侦察能力的高智商犯罪分子咯~~说不定还会贡献一个接近完美犯罪的案子呢~~”千折绵幽幽地笑着,“所以啊,凌筱萍,你未来的工作量,取决于今天你对你的队员有多少关怀,我知道你刚上任没多久,因此,在这件事情上,我并不打算苛责你没有处理好,但我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怎么当刑侦队队长,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她挂断电话,靠在办公椅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莫名地,她总感觉有些疲惫。
秦夜阑从浴室走出来,站在她面前,俯身吻她:“怎么了这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千折绵摇摇头推开他,自己抱着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秦夜阑看了一眼电脑里的画面,心下明了发生了什么,随后便走出了办公室,正巧碰上准备回自己宿舍的霜辰。
“家主大人,这个点从休息室出来……”霜辰小声道,“您怕不是有事儿找我?”
“嗯。”秦夜阑点点头,“查一下网络上吵吵什么了,怎么还劳烦我家墨墨大晚上的动手。”
“刚刚?营销号就差把整个刑侦队的资料扒出来了,结果被夫人做的防火墙挡在了外头,他们只好无能狂怒,不断地发现场的一些录像……但即便只是那些录像,也已经在网络上扬起了轩然大波……网民们的情绪几乎全部都被点燃了,网络上现在几乎都在声讨,要求刑侦队把违规的人的名字公之于众………估摸这是因为这个……刚刚我看了一眼……”
他用手机打开网页,递给秦夜阑:“所有相关的话题都被删得干干净净,这么大手笔,应该只有夫人能做到了吧?”
“嗯,是她。”秦夜阑的目光有些沉,“她真的很会替别人着想。”
“那……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霜辰小心翼翼地问道。
“以我的名义发一篇声明,说清楚,我本可以不受伤,但我更担心没打入我身体的子弹会打进墨墨身体里,这才是我选择用手臂去接子弹的原因,望周知。”秦夜阑看着他,“发完就可以下班了,这几天你挺辛苦的,明天你休息到中午十二点再上班吧。”
“是,家主大人。”霜辰又一次往办公室快步走去了。
墨墨到底想做什么呢……
他踱步返回办公室,站在窗边,徐徐呼出一口气,往灵国拨了个号码:“我之前让你们布置一下秦家举办仪式的场地,还有多少没布置完?”
“暂时都布置完了,除了家主大人您要求摆放的盆栽和鲜花,基本都布置好了,就等您通知我们具体时间了。”那头的人恭敬地回答道,“家主大人这是有打算了?”
“去请墨家人和兰斯洛特家的人择一个良辰吉日吧。”他的声音里带了笑,“执墨三生也布置好了对吧?”
“执墨三生也早已按照您的要求布置好了,我们每天都派了人在执墨三生打扫的。”
“那就好,等择好了日子就告诉我吧,我回头提前一晚带她回去。”秦夜阑笑了笑,“她要洗完澡了,不说了。”
“是,家主大人。”那头熟练地挂断了电话,秦夜阑则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日期。
唔……还有半个小时,就是自己的生日了,不知道他的墨墨,会不会给他礼物呢……
他压了压自己略微上扬的嘴角,把办公室的灯和门都关上,推开休息室的门,浴室里是擦拭身子的声音。
“秦夜阑,我好了。”千折绵走出来,看了一眼时间,抿着唇偷笑。
“想笑就笑嘛,别憋着。”秦夜阑凑过去吻她,“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在笑什么?”
“我?没有啊?”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就是突然有点想笑。”
“你管这叫有点?”秦夜阑戳了戳她的嘴角,逗她,“你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没有没有!别乱说!”千折绵把他的手打开,“你先上床躺下,我去拿个东西。”
“拿什么?我来。”秦夜阑说着就要打开休息室的门。
“你手臂的麻药劲儿还没过吧?我自己来就好。”千折绵把他推到床上坐着,“我的工作还有一点没收尾,等我一小会儿就好,不会太久,你就躺着等我吧。”
“唉……行吧……”秦夜阑拗不过她,又被她盯着,只好十分自觉地躺进了被窝里,盖好被子,“去忙吧,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