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我想女人想多了,会做春梦,想铠甲想多了,出现幻觉了?”
先前那个纠扯着禁军队长衣领子怒吼的百夫长茫然地说了一句。
这会儿没任何人笑话他,因为他只是说出来了大家心中想的话。
“陈将军?”
疯驴子往马车上跳下来,走到了陈建业边上,连续叫了好几声,陈建业这才回过神来。
他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那金兵穿着的铠甲,满脸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看着疯驴子“这……这真是给我们的?”
“哟!瞧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在城楼上和贼兵拼命的兄弟,还分你我?”
疯驴子把陈建业拉到一边上,低声道“这里有三千副铠甲,是我家主子和唐将军干了一架后,才给兄弟们要过来的,别人怎么看你们郡兵,那我管不着,可我家主子,可是真把你们当自家兄弟了!”
听了这话,陈建业心头一震,眼睛瞬间就红了。
“行了,多的话我就不说了。”疯驴子笑道“我们都是在一起拼命的兄弟,若能立了战功,将来从郡兵里边遴选出优秀的将士,直接摇身一变,变成禁军,也并非奢望的事情。”
疯驴子看着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点头的陈建业,笑了笑“这三千副甲胄,你可别辜负了将军!”
“不!不敢!”
陈建业声音都发抖了。
身长九尺的魁梧巨汉,此刻就跟一个从没被人爱过的小媳妇,忽然得到了爱的滋润一样,连肩膀都是颤抖着的。
“那我回了!”
疯驴子摆了摆手,没理会边上那些目瞪口呆的禁军,翻身上了战马,领着自己身边来送铠甲的人,眨眼工夫,就已经跑远了。
“唰——”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那个送来破烂铠甲的禁军队长身上。
“你……你们看我干嘛?”
禁军队长被众人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把你的这些破烂货,都拉回去,老子们看不上!”
还是先前那个百户,他冲上前去,直接啐了一口这百户一脸的唾沫,大吼道“滚!”
“滚——”
“滚!”
一时间,喝骂驱赶的声音,响成一片。
禁军队长再也没了先前那般高傲的模样,唯唯诺诺的,就要转身驱赶着马车,像是夹着尾巴的过街老鼠一样走掉。
这时候,陈建业走上前来,颔首道“这位兄弟,东西既然送来了,那就留下吧,否则你强行拉回去,也不好交差。”
禁军队长听了,顿时一脸感动之色,忙抱拳感激道“陈将军高义,只是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小人能做主的……”
“行了,我知道了。”陈建业笑了笑,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冷漠。
禁军队长见了,只是拱手干笑几声,不再说什么。
看着众人走远后,其余的将校方才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将军,这东西咱们还要了干嘛啊?”
“那可不是,有了李将军给的三千铁甲……”
“……”
陈建业抬起手来,众人立刻安静了下去。
“这话是不错,但这些铠甲虽然破了,可我们人多,分出部分人手去重新修补之后,那些没甲胄的兄弟们,就又能分到铠甲,何乐而不为呢?”
“这——”
众人听罢,一个个心头的兴奋逐渐散去。
两万多的郡兵,三千副甲胄,有点杯水车薪的感觉。
谁都清楚,除了李将军外,真就没人把自己这群郡兵当做人看了。
“行了,李将军的大恩,都给老子记在心中!”
陈建业翻身上马,手里的马鞭指着众人道“今个儿上城墙的一千人,优先分给甲胄,剩下的两千人,你们从军队里给我挑。”
“挑选的准则,是看谁有本事儿谁上。”
战马驮着陈建业,在原地不住挪动,越发显得身形魁梧巨大的他,充满了铁血威严之感。
“若谁徇私枉法,任人唯亲叫我发现了,军法从事!”
“得令!”
诸多将校人人肃然抱拳。
此刻,李文轩已经巡营回来,听着疯驴子一番自吹,自己是如何与陈建业一番肺腑之言,说得那铁塔一样的汉子,都快要落泪云云。
“你这厮……”李文轩摇头笑笑“俨然有几分结党营私的风气了,这可不好!”
“爷,瞧您这话说得,这陈建业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你这儿将来说破了天,那陈建业都是你这一派系的党人。”
“大人,丁稚求见!”
这时候,乌鬓云缓步走了进来禀报道。
“丁稚?哪个丁稚?”李文轩抬头问道。
疯驴子嬉笑道“就是那个小姨子呀!”
“哦?这倒是,我都快把这事忘记了。”
李文轩正要说话,房门外一个虎卫快步走了进来“主公,陈建业求见!”
李文轩看向乌鬓云“让丁稚晚些时候来,我先见过陈将军再说。”
“是!”
乌鬓云微微颔首,迟疑了片刻道“大人,可要留下陈将军用晚饭呢?”
李文轩这才注意到,都已经傍晚了啊!
“吩咐下去,军中选出五个百人队,这五个百人队再分成五组人,每一组人夜间巡逻一个时辰,其余的将士该睡觉就睡觉,但人不得卸甲,也不得下楼。”
“把苏郡守带来的那些御寒的裘衣厚棉被,都给将士们送到城楼上去。”
李文轩想了想,又道“让唐奇上城楼去,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不得有误!”
“是!”
疯驴子立刻应了一声,前去传令,顺带着告诉唐奇李文轩的安排。
吉祥物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关键时候,吉祥物有事也是真上啊!
“留下陈将军吃饭,你速去把人请进来。”
前一句话,是对乌鬓云说的,后一句话,则是对那虎卫说的。
两人也点头领命而去。
须臾时间后,陈建业虎步走入,见得李文轩坐在火炉边上,正在翻看军册,便径直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文轩面前。
“末将陈建业,代军中上下,谢过将军恩情!”
李文轩放下手中军册,看着跪在跟前的陈建业,忽然清楚疯驴子说的那番话了。
而今,别说他人看陈建业,是自己党羽。
恐怕陈建业内心,也完完全全的,把他自己,看作是自己的门下之人了吧?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陈建业因为职责所在,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叫自己一声主公。
这些念头飞快地在李文轩心头闪过,他也不去多想,站起身来俯身下去,含笑着将陈建业搀扶了起来
“言重了,这都是我该做的,陈将军快请起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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