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四叔慢腾腾的从门外走进来,望着张贵他爸爸。
老张一咬牙:“你就是冯四叔?”
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怕是要拿凶器。
冯四叔神情十分坦然,仿佛来人不是刺客,而是个串门的,他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就淡定的说道:“知道我要开始练人蛊,你是要来毛遂自荐的吧?”
老张哪儿知道什么是人蛊,但一看冯四叔这么淡定,心里不由也有点嘀咕,但大仇当前,他本来就不要命了,当时就怒吼了一声:“你他妈的给我儿子偿命!”
我都没顾得上喊他别轻举妄动——就算我喊了,他也未必会听我的话。
冯四叔嘿嘿一笑,迎着那么强的杀气,他硬是纹丝不动,搞得老张倒是有点迟疑,但他抽出了一把匕首,就杀过去了。
与此同时,一条大青蛇弹簧似得从冯四叔怀里给蹦出来了,对着老张就咬。
老张毕竟是武先生出身,反应的非常快,错身就躲过去了,但是他身子一晃,脚底下就有点不稳当。
老张似乎也很纳闷,自己这身体是怎么了,揉了揉眼睛,晃了晃脑袋,跟喝醉了强迫自己清醒一样。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刚才老张来抓我,手被缸里的蛇给咬了一口,虽说毒血已经给挤出去了不少,但蛇毒厉害,肯定还是发作了。
一中毒,人就不能剧烈运动,否则气血上涌,毒性会发作的更快。
老张一见了冯四叔,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这一下子,蛇毒上了头,当然站不稳了。
紧接着,老张站都站不住了,一副头晕目眩的样子,就坐在了地上,不甘心的盯着冯四叔:“我不服……我不服……”
冯四叔一看老张这么快就倒了,也十分扫兴,想了想,就说了一句:“要不,咱们赌一把?”
老张顿时就给愣了:“赌?赌什么?”
对了……我听阿七说过,这冯四叔最大的爱好,就是赌。
冯四叔从怀里拿出了两个骰子来:“咱们比大小,你若是赢了,那你直接找我报仇,我冯四叔一动不会动,是杀是剐你安排,你若是输了,你就乖乖给我当人蛊,公平公正公开。”
老张倒是有点吃不准冯四叔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老张这个情况,简直就跟束手就擒一样,这冯四叔要杀就杀,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老张就问他,是不是想耍他?大丈夫技不如人,死就死了,也不乐意让你当猴耍。
“赌本来就是耍莫,这几日阿七看的牢,不许我出去,我的赌虫蠢蠢欲动,搔的我心尖尖儿痒痒,”冯四叔答道:“再不赌,怕这赌虫把我心都钻出窟窿来了,你也别那么多废话,赌是不赌?”
我一寻思,赶紧劝老张:“眼瞅着死到临头了,赌一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要是万一你赢了,你儿子的仇不就报了吗?”
就听着冯四叔这个意思,也知道他是个真正的赌棍,这种赌棍不是为了钱赌,而是为了输赢一瞬间的刺激来赌,作弊对他们来说没意义,所以老张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赢,为什么不赌,难道还得选择百分之百的死亡?
老张犹豫了一下,但他也想明白了,之前还说什么为了能给儿子报仇,干什么都行,更别说赌这一把了,于是他就点了点头:“我赌!”
冯四叔喜不自禁:“这才像话莫!”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托出来了一个骰盅,笑眯眯的说道:“你先我先?”
老张吸了口气,说道:“你先便你先。”
冯四叔挺开心,拿着骰盅好一番左摇右晃,最后,骰盅落地,他揭开了盖子一看,咋了咂舌:“你运气不错,你们家祖宗烧高香啦!”
我一瞅,好么,两个个二,一个一。
才五点,随随便便不就赢了吗?
我不由得挺给老张高兴,这下子,老张算是能逃出生天了。
老张也挺开心,拿去骰盅就摇了起来,还低声念叨着:“儿啊,儿啊,你是在天有灵,保佑你老子赢!”
结果一落地,开了盖子,我们三个人,六只眼全给直了——好死不死,正好是两个一,一个二,差一点!
这老张的手气,也真是日了狗了——难怪他那个面相,是个送死的面相呢!
老张一看,也傻了眼,抬起手,就要奔着冯四叔扑。
冯四叔笑眯眯的,也不生气,也没动,可老张刚扑到了他面前,直接就趴地上了。
我眼尖,看见老张的耳朵里面,飞出来了一个小黑虫子,落在了冯四叔的头发里。
“你……”老张的脸压在地上,话也说不利索,显然现在跟我一样,动不了了。
冯四叔蹲下身就把老张给扶起来了,接着,又泡了一缸,把老张剥光扔进去了:“愿赌服输的道理都不懂,赌神也保佑不得你,都是你自己找的,可怪不得老子……”
哎,这老张,是来送人头的嘛!
同时我心里也十分?得慌,就冲着冯四叔这个能耐,凭着我自己,可够呛能逃出去——更别说我现在根本动弹不了了。
妈的,我咋出去报信儿?
冯四叔过来摸了摸我的鼻子跟耳朵,跟杀猪之前揣肥瘠一样,满意的说道:“看来,就快成了……”
我好奇,就问他怎么才算成?
冯四叔今天赌赢了,心情似乎不错,就告诉我说:“要把你给练成了人蛊,那这些小宝贝,就得亲近你,现在它们都喜欢你,一旦跟你搞好了交情,愿意钻到了你皮下来栖息,那就成了。”
卧槽,这缸黑水里面又是蜘蛛又是蛇,全要钻到我身体里,我特么不就光剩下一张人皮了吗?
“好材料。”冯四叔笑眯眯的说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材料!我那山丹丹红,还真四有点眼光。”
这么说,我把大头巾戴在脑袋上的时候,那个山丹丹红那么护着我,就是因为想拿我给主人练人蛊啊?
万虫入体,那画面实在太美,我不敢想……
而冯四叔赌完了之后,似乎又很空虚,在一边唉声叹气了起来——似乎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我顿时就有了主意,抬头去看冯四叔:“你今天赌够了吗?”
冯四叔瞪了我一眼:“明知故问!憋了这许多天,一个小赌就能过瘾?可惜……阿七又不许老子出去,否则不给饭吃……”
说着又叹起了气来。
“那可太好了!”我顿时来了精神,立马说道:“我,我也是个活人,不如,我跟你赌一把?”
冯四叔眼睛一亮:“小毛伢子,你也好赌的么?赌么子?”
“也跟刚才一样,掷骰子!”我连忙说道:“要是冯四叔的点大,我就在这里给你做人蛊,要是冯四叔的点子小,那不好意思,你就得解开我身上的蛊,然后把我给放出去,行不行?”
冯四叔撇着嘴,呸了一声:“你这毛伢子倒是颇不傻,这个赌于你来说,可不算赔本。”
我答道:“当然了,我也没其他的本钱可以赌,有什么法子?不过嘛,赌不就赌个输赢?难不成,冯四叔你怕输,赌不起?”
赌棍嘴恨别人说他输不起,果然,这冯四叔也中了这个不怎么高明的激将法,脸红脖子粗:“老子冯四叔,大江南北,哪里没赌过,什么赌注没下过,怕你这个毛伢子?赌就赌!你也未必能赢了老子。”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连连点头:“说的是!来来来,咱们开始!”
冯四叔舔了舔嘴唇,就骰子盅给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