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近到宁府下了聘礼的第三天,宁府的嫁妆也同样风风光光的沿路送到了太平庄。
媳妇未过门,嫁妆先到,也是中原婚嫁的规矩。
但凡明媒正娶,男方下的都是聘礼。女方同意,就会把嫁妆先送过门,亲事就定下来了。女方若不同意,自然会把聘礼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当然,嫁妆是女方的私人财产,没有哪个婆家敢打嫁妆的主意。若是婆家动用了媳妇的嫁妆,世世代代都会被人鄙视。
眼见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周府上下也是越来越忙。就是前来帮忙捧场的同僚们,也难得忙里偷闲。
砰砰!
又是一个午后。
练武场上,乔银正和卢源拳切磋技艺,二人的武功都是日益精进。
乔银现在依仗幻灵佛珠,可以持续千余息的伪数佰手,能称得上半个武圣了。
卢源同样不差。这位老资格宗师,已经开始领悟拳意之奥妙,骨髓震荡之精准,同样可以长久施展伪数佰手,与乔银打得不相上下。
看着院中人影闪烁,气血翻腾的两道身影,李缘宏他们都是一脸崇敬。
最后二人拳脚相撞,一下分开。
卢源也流露出畅快的笑容:“乔姑娘的武道,越发精进了!卢某自叹弗如。”
乔银也显得很开心:“卢员外也是个体面人嘛。”
之后,他也没冷落了其他客人:“程老爷,你们怎么也想着来泯南逛逛?”
程松铭笑道:“会试落榜,无颜见云渊父老。我和林兄想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泯南一科五进士,如何不该来瞻仰瞻仰?”
“哈哈,您客气了!无论是习文还是修武,最重要的就是切磋交流。泯南能有如今这般气象,也是新政之后,诸多学子汇聚的成果。”
乔银觉得很开心。
泯南原本是天涯海角,如今却开始吸引人才,这正是新政推行的成效。
李缘宏则是说道:“在下倒是真心实意,想向周兄讨教新政!与其当一名候补侍卫,混吃混喝,倒不如为国为民做点事情,不然考取功名何用?”
乔银喜道:“我哥正要去瑚州为官,那里山穷水恶,他一介书生多有风险。如若李兄肯助一臂之力,当真是新政之福,也是我大肃之福。”
李缘宏拱手笑道:“下官当得效劳!”
那位林芝良也很坦率:“实不相瞒,我和程兄落榜,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卢员外乃是会试魁首,还救过程兄,我们特此想来讨教。”
“唉?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卢源连忙摆了摆手。他当初帮助程松铭,完全是出于本意,没有半点拉人入伙的心思。因此如今他们诚心求教,卢源也不会藏私。
“武道之分水岭,在于先天,先天之分水岭,在于灵肉合一!先天武师修炼脏腹,即为五脏六腹。脏是器,腹是官;脏要急,腹要缓。我们常说肝脏肾脏,没听说有肺脏胃脏。先天武师要踏入巅峰,就要分轻急缓,练武才能心到意到!身在动,心亦行,自然而然便能灵肉合一了。”
说着,他开了一下乔银的“落星弓”,让浑身筋肉,骨髓,脏腑,直至骨髓,都有节奏的韵律起来。
“所有练武的要义,其实都能在开弓中展现出来。圣人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无论是习文还是修武,做官还是做民,都要守住这条中线;满弓的这道月面,即为修武之守意。你把我开弓的姿势记到念头里,每天修习参悟,最多一两年就能灵肉合一。”
林芝良他们见了,都认真的欣赏着卢源的动作。就是乔银,也虚心听取他对武道的理解。
不多时,卢源也松开弓弦,慢慢收力。
乔银能感受到,他说的并非虚言。这个姿势是修炼八部神王经融合而成的开弓动作,只要参悟通透,别说成就先天巅峰,就是跨入宗师都有可能。
“到底是科甲魁首!卢员外不光武功高强,就连儒家经义,都解读得这么漂亮。”
这一回,程松铭他们几个是当真被折服了。
卢源这个人,平时话不多。但只要谈拢了,他也能滔滔不绝聊出很多东西。
“我并非儒家士大夫,只希望保留经典,改进不合时宜的糟粕!世界并非一成不变,几千年前的圣贤之言放至现在,不可能条条都致用。但过分信仰是迷信,一味的摈弃,何尝不也是一种迷信?所以对圣贤之语录,我们同样要守住这条中线;恪守教条不过是伪儒,懂得变通的,才算真正读懂了儒家。”
说到这里,卢源又有些意兴索然,将“落星弓”还给了乔银。
乔银忍不住说道:“卢员外,你真没想过再考个文进士吗?像我哥那样。”
卢源笑了笑:“算了。我和周兄到底还是不一样,就算能谋其位,也难有精力谋其政了。”
说着,他又朝天上指了指:“起风了?”
乔银也抬起头,果然感到一阵微微的凉风:“真的,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