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已经吃好了,采乐带着李婶和李小妹收拾碗碟,清洗锅具,二丫也颠着羊角辫跟着忙前忙后。
陈君平把莲菜称了,把钱算给陈大明,并说道:“以后就让你家里人来送吧,你明日起跟着我到镇上去。”
陈君平说了自己的意思,也让陈大明回去转达给大人知道,至于陈白头会不会同意,陈君平倒是不担心。
杏花村因没有出过读书人,自然也无人为他们建学堂,大人目不识丁,孩子们呢……大一点的要帮家里干农活,小一点的就漫山遍野的疯跑。
最有出息的还是去镇上铺子里当学徒,也不知道要到哪一日才能熬出头,陈君平让陈大明跟着自己,无疑是给陈大明一个能出人头地的机会,陈白头但凡有点远见,都不会阻止。
陈大明早已乐开了怀,竟然连妹妹也顾不上,飞奔着往家里跑,他要回去告诉爷爷奶奶这个好消息!他以后可以跟着大哥哥了!
陈君平喊不住他,也就不管了,大不了等下让李婶他们把二丫送回去,他自己则要忙着处理黄鳝,还要做烧烤酱。
鳝鱼去骨切段,再放上葱姜蒜、米酒、酱油等腌制,烧烤料他做了两种,一个干粉、一个酱汁。
干粉就是用五香粉、辣椒面、孜然、盐做的。
这里没有现成的五香粉卖,陈君平自己在镇上搜罗了用材,将砂仁、丁香、豆蔻、桂皮、茴香以及八角用锅烘干,再捣碎磨成粉配制而成的五香粉。因为能找到的就这几样,他总觉得味道欠缺,想着日后再慢慢搜罗齐全了,再配出一个古代版的‘十三香’来。
现在便只能这样了。
酱汁则是用酱油、耗油、五香粉、蜂蜜混进葱油里拌匀,又加了一勺他自己熬制的海棠果酱。
这种酱汁偏酸甜口,也是为了迎合一些不怎么吃辣的食客做的,想要吃辣撒点辣椒面上去就行了。
用来做烧烤的菜,陈君平也分了荤素,荤菜主打就是烤鳝鱼、烤鲫鱼、烤脆骨肠也被他拿来充数了,素菜的有各类蘑菇、韭菜、菜心、茄子……反正能烤的他都安排上了。
另外就是今天收获颇丰的河蚌,这玩意在水桶里养一夜,明早上直接捞出来运到镇上,现开现烤现吃。
蒜蓉酱也已经备好,就等明天出摊。
一直忙碌到深夜,东西才算准备妥当,陈君平锁上院门,回到屋中把今天挣来的钱拿给采乐看。
并且细细报备自己用了多少,买了哪些东西。
“这些银子归你收着,以后咱们家挣的钱都给你,你可是我的贤内助,管家婆。”陈君平逗她乐子。
采乐捂着这一袋银子,心惊肉跳就怕以后家里会进贼,“我我……怕收不稳,万一被贼人偷了可怎么办,还是夫君你带着吧。”
她把银子推回去给陈君平,这么多银子她哪里敢收。
陈君平又把银子推回来,“无妨,你把它藏在房里,白日锁着门不让外人进来就行了。”
“……好。”采乐想着夫君白天要去镇上做买卖,带着这么多银子也容易招人眼,那还是放在家里安全。
但可不能像夫君说的这般,锁在屋里就行了。
她要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就算有贼人进来也摸不着!
人生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采乐自然上心,睡觉都恨不得抱着,又觉着放哪里都不安全,可把她给急得。
陈君平坐在床边,双手往后撑,嘴角挂着笑,看自己媳妇满屋子转悠想找地方藏银子。
他原先也想过把银子存钱庄,但再一想,如今家里花销大,存钱庄反倒不方便了。
再等几日,他便在镇上寻个铺子,把小摊经济转为正式买卖,也算是完成了他挣钱计划的第一步。
…
“他真这么说的?”这边,陈白头还不相信这种好事能轮着自家,他一直以为陈君平不喜欢陈氏一族,难道他真想岔了?
陈大明生怕爷爷不同意,急得直蹦高,囔道:“就是大哥说的,亲口说的!不信你去问!”
他直接改口喊陈君平大哥了。
陈白头蹲在屋头吧嗒吧嗒抽旱烟,实在不明白自家孙子怎么得了陈君平的青眼,他还是觉得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不算昨天,就说今天吧,村里人光是捞鱼的就挣了不少钱,如果大明能跟着陈君平到外面去见见世面,不指望能有多大出息,就是别像他一样当个泥腿子就行了,以后他死了下去见到儿子儿媳,也算是有个交代。
砰砰砰!
敲门声将陈白头飞出去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起身喊:“谁啊?”
李婶站在大门外没好气道:“把二丫给你家送回来,光顾着自己跑,连妹妹都不要了。”
里头的一家三口这才后知后觉,二丫还在陈君平家!
“这就来这就来!”陈白头急忙过去拉门栓,满脸堆笑的请李婶进屋,李家人给陈君平帮工的事情也早就传出去了,谁不羡慕?谁不想巴结?
李婶手里举着一个松油火把,光亮照得很远,她站在门外没进去,“天晚了,我还要赶着家去,大明跟你说了吧?这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你可别糊涂,白耽搁了孩子的好路。”
陈白头诺诺点头,“哪会,我刚也捉摸这个事,平小子能想着大明,我我我……”
感激的话到了嘴边,陈白头反倒说不出来了。
“你心里知道就成,”李婶叹气,“平小子不是小心眼的人,黄秋花是黄秋花,你们是你们,他不会平白迁怒,但你们也别不识好歹,也该想想自家,别学那些好吃懒做的成天偷鸡摸狗,正事不干就想着天上掉钱。”
别看李婶今天忙得没工夫出门,但那些送菜来的女人们哪个没拉着她唠嗑几句,哪家没出动人去河里捞鱼,哪家还想从孩子手里占便宜,她都知道,都门清。
这其中就属黄秋花那三个儿子最厉害,还有那三个不省油的媳妇,李婶光听别人说就已经一肚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