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孩儿对你的这个意见并不是很支持。”
齐克让没成想今天的儿子想法和意见居然这么多:“吾儿此话何解?”
齐凌云措辞半晌:“父亲,自黄巢之乱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已然大大的不如昔日。
如今更有李可用篡政,天子年幼,各地刺史节度使的势力已经开始崛起。
依孩儿之见,无论此次征讨李可用的行动成功或是失败,不久之后,关东地方势力必然开始扩充。
而地方世家门阀为了乱中求全,也必然开始各自倾斜于不同的诸侯,在这个节骨眼,咱们徐海道想要自保,就必须要不断扩充实力,这个实力既包括自身实力,也包括声望……”
齐克让的眼睛开始变得浑圆,其实这一番话虽有道理,但若是说稀奇,也并没有多么稀奇……
只是令齐克让万万没有想到?这话居然是从齐凌云嘴里说出来的。
难不成用公文擦屁股,还能擦出智慧来?……老夫改天也得偷着试着擦一下。
“吾儿继续说,有什么说什么,无妨。”
齐凌云继续道:“父亲,此次讨伐李可用,就是扩大我们齐家名声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在这次讨伐联盟中,展露头角,必然就可得到拥汉世家的支持,这对于父亲日后坐稳徐海道大大有利。”
齐凌云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才把这番话说囫囵完全。
“吾儿,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齐凌云:“……”
多没正事的爹,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管这话是谁说的,屁股上那个口再大点心都能拉出去。
“我要是说这话是我自己说的,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齐克让说的斩钉截铁。
亲爹都信不着,真是应该把自己前身的魂魄拉回躯壳里打三百大板让其好好反省一下。
“那父亲觉得这话像是谁说的?”
齐克让老神在在地道:“放眼整个徐海道,依老夫观之,独有张筠、李垠古、冯玉等寥寥数人有此见识也……”
齐凌云点了点头,道:“那就是张筠说的。”
齐克让的脸色有点发黑:“……”
敷衍的确实是有些太明显了,这孩子是当亲爹傻吗?
“逆子,滚出去!”
……
……
齐凌云来到这个世界学到的第二个道理——能够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一定是比一般人强许多,即使是在后世人嘴里能力中庸的齐克让……
那所谓的能力中庸是分跟谁比,跟诸侯比,算中庸,跟老百姓比,还是老百姓比较昏庸。
这样的人,不能随便敷衍,至少不能拿他当白痴忽悠。
通过刚才的对话,齐凌云知道他说的话虽然稍稍打动了齐克让,但毕竟自己的前身从不过问政事,齐克让信不着他。
看目前齐克让的表现,这次讨伐李可用,他是想采取出工不出力的方式,需得想办法改变一下他这种思想。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去,效果是决计不一样的。
通过刚才的对话,齐克让说了三个人的人名,想必这三个人在齐克让心中的分量和其他人应该不同。
张筠、李垠古、冯玉……看来要劝动齐克让,还需要请这三个人出手。
齐凌云来到节度使府的后院,立刻有一个身着朴素的红脸胖子上前躬身相迎。
齐凌云脑中碎片化的记忆使他认得,这是府内的老总管齐绍元,跟随齐克让多年。
“大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今儿是去郊游,还是去猎您最喜欢打的兔子?”
齐凌云撇撇嘴,看看前身的这点出息:老虎猎不了,猎个狐狸、猎个狼、猎个鹿不行么……非得打兔子,还最喜欢。
“今儿不去干闲事了,备车,送我去张筠府上。”
老总管听了似是有点不太敢相信:“大公子,孙、周二位公子可是连着约您去郊游吟词好几日了,这事您原先从没耽搁过啊。”
“人嘛,总得学着多交朋友,交新朋友!”
齐凌云笑着拍了老总管的肩膀一下:“今儿就放他俩野鸽了。走,去张筠的府邸。”
老总管看着齐凌云的眼神有些迷茫,但也不好不遵从。
“大公子,张先生虽然认得您,但也不过是点颈之交,你与他也从无往来,不妨这样,老朽预备几样礼品,卓人以您的名义先送了去,然后拜府,倒也显得不甚突兀。”
齐凌云点了点头,礼尚往来,人之常情,这齐绍元挺会办事的。
“好,那就麻烦绍元叔了,另外再预备一份拜帖,和礼物一起送过去,就言我齐凌云拜府,也好让人家有个准备。”
老总管闻言皱了皱眉,道:“大公子您虽是白身不仕,但毕竟是节度使长公子,与张筠送帖,是不是有些过于谦卑了。”
齐凌云摇了摇头:“就按我说的办吧,谦卑点没毛病。”
毕竟是找别人办事,还是先把姿态摆低些,想装逼,还不到时候。
……
……
张筠是徐海道的富商,也是张家的家主,先祖世代经营垦殖,家财过亿,说白了就是地主豪强,齐克让虽然是徐海道节度使,但上任不过两年时间,想要在徐海道站稳脚跟,张家必然是他拉拢的对象,所以一上任,就立刻任张筠为别驾长史。
所谓的别驾长史,说白了,齐克让是一道之长,张筠是他的秘书长。
……
徐海道,张府。
厅堂的正中间,摆放着齐凌云送来的礼物,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样貌不过三十来岁,容貌清隽,下巴上的短须修剪的整整齐齐,锦绸服饰也是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一看就是个非常自律的人。
(PS张筠;统帅71-武力49-智力76-政治88)
张筠的眼睛直视着厅堂中的礼品,他对这些礼品倒不是很在意,毕竟张家富甲一方,唐朝中原地带,能够比他富有的人,屈指可数,就这些东西当真入不了他的法眼。
主要是送东西的人,让他很是诧异。
节度使大人的长公子,张筠当然认识,两年前齐克让刚刚入主徐海道,征辟四大豪强入仕,助自己在徐海道站稳脚跟,众豪强中就有他张筠一个。
以张家在徐海道的深厚根基作为资本来支持齐克让,张筠的条件是许以利害职务。
生意做的越大的人,就需要越大的政治背景。
正所谓互惠互利,张筠觉得他跟齐克让这笔买卖做的很是划算。
当然了,每一个生意人,都希望能把生意做的更加长久,张筠是生意人中的人精,他更希望能把张家和齐家的买卖细水长流的做下去,不只是齐克让这一代,还有他的下一代,最好是把这笔买卖做到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于是乎,张筠把目光盯在了齐克让的两位公子身上,希望能够与他们结交,也算是为未来做个铺垫。
问题是,只接触了三两回,张筠就失望了。
齐克让的儿子……怎么说呢,实在是他娘的缺点智慧!
他这两个儿子不但木讷死板,傻头傻脑的不说,一天天的还不求上进,身为节度使公子不寻思与徐海道的达官贵人往来,却整日的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猎鹰逐狗……
反正就不是干正事的人!
摸清了齐家两个公子的底细后,张筠就放弃了在这两个小子身上继续投资的必要,他是生意人,生意人只在可以产出回报的项目上进行关注。
齐克让是个好项目,可他那俩儿子……是渣渣。
“兄长!”
一个长得圆圆胖胖,满脸喜庆的男子一路小跑到了厅内,对着张筠一拱手,气喘吁吁地道:“节度使大公子送来拜帖,前来拜府,大哥,你看这事怎么办?”进来人是张筠的亲弟张武。
(PS张武;统帅54-武力61-智力33-政治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