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号，起床吃饭了。”
听到这句话的我有点茫然，行尸走肉般地将身体挪动到门口。
“到第二天了么……”
我脑子一片空白的将餐盘端起，看着餐盘中的菜。
“青菜、土豆、豆角，还有……杂草？”
一样的猎奇和单调。
身体本能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土豆便往嘴里放。
一股危险的感觉从脑海中传来。
“砰！”
餐盘落在了地上，汤汁撒了一地。
饭菜混杂着杂草，散发出浑浊的气味。
“我不是应该……被笙儿杀死了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立马扒开上衣，看向心脏处。
完好如初。
我又看了看手臂，也没有任何被触手覆盖过的痕迹。
“怎么可能……”
我正欲进一步检查身体，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推开送饭口伸入房间，摸到了流满地面的汤汁，缩了回去。
一句熟悉的话从门外传来：
“有情况，43号家畜尚未进食，请求查看情况并采取强制措施。”
钥匙的响动。
门锁的开启。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头戴检测器，身穿防化服的管理人员。
扫描，汇报。
一样的话语，重复的情景。
那把麻醉枪再次对准了我。
“几秒钟后，一支麻醉枪会集中我的脖颈。”
我这样想着，他也有了动作。
扳机扣动的前一秒，我侧身突进。
麻醉针擦着我的身体飞过，钉在了墙上。
我奋力一跃，扑向那管理员。
他来不及反应，被我扑倒。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要干什么！”
我抓着他的领口喊道。
刚想追问，只见他一脚将我踢开，按下了手腕上的一个按钮。
一阵电流立刻传遍全身，他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咒语，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好似要被抽走。
此时，门外出现了几名壮汉，手中拿着一台奇怪的仪器。
那仪器的顶端有一块黑色的宝石状物体，幽幽闪着紫光。
壮汉口中也吟诵着同样的咒语，一阵突如其来的重力将我瞬间压制在地面上。
身体仍在痉挛，我动弹不得。
我感觉体内黑山羊的存在也愈发微弱。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仪式终于停止。
“报告，c区有情况，43号家畜袭击了我，并在镇压过程中检测到生产前兆，请求回收并培育。”
“家畜还有意识么？”
耳机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只得伪装成昏死过去的样子。
那管理人走到我身前，查看了我的情况。
“经驯养员洗礼，已确认失去意识。”
“被洗礼了啊……那也撑不了多久了，送到培育室后就处理掉吧，散养级已经没什么饲养价值了。”
“明白。”
又是散养级。
什么意思。
家畜？是说我么。
我是家畜么。
被关进笼子运输的途中，我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一道刺眼的光亮从笼子的缝隙中透进来。
我转头一看，便愣在了那里。
眼前是一片广袤的草地。
此时正值日落，天边再次成了红色。
“粉红色的晚霞，很少见呢……”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笙儿……”
回想起她那屠宰家畜一般的眼神，我的内心一阵苦涩。
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笙儿。
“粉红色的脸，更少见……”
我蜷缩回了笼子的角落处，沉沉睡了过去。
“潘。”
有人在呼唤我。
“醒来。”
我不想。
“成为我。”
不要。
“我们，终为一体。”
不要。
“相随！”
我惊醒过来，浑身冒出了冷汗。
我已经被绑在了手术板上。
眼前是一块玻璃，倒映着我的身影。
玻璃那边隐隐约约浮现着几个人影。
玻璃上方的音响传来一阵男声。
“现在对c-43号家畜进行培育进程。”
周围传来机械运动的声音。
“咚。”
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
伴随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圣女的吟诵，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散发着翠绿的光泽。
我的意识瞬间被抽走，眼前再次出现了黑山羊的身影。
她漂浮在刚才的魔法阵中，沉睡着。
“咚。”
声响再次传来。
黑山羊好像受到了伤害，痛苦不堪。
她的身躯慢慢长出绒毛，头上的角也慢慢变大，手脚也慢慢变成羊蹄。
她痛苦的喊着。
好吵。
“潘，救我。”
不要。
她已经变成了人形的白色山羊。
“救我，黑山羊。”
我不是。
“嗡。”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
她变回了传说中的样子。
黏滑的黑色触手，滴着粘液的嘴，扭曲的短腿，腿末端是勉强可以被称为“羊”蹄的黑色蹄子。
每张嘴都在呼喊着：
“救我。”
我捂住耳朵，蜷缩在地上。
我是个软弱的人。
面对疯狂的父亲。
面对嘲讽我的同学。
面对爱着我的蒋月笙和母亲。
纵使我如那些小说主人公一般有了这样的奇遇。
可我只是个高中生。
我无法阻止命运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带走。
我只是个高中生。
“潘，我爱你。”
黑山羊说着。
“我爱你。”
不要。
“我爱你”
滚出去。
“我爱你。”
我不配得到爱。
“我爱你。”
我的身躯不自主的动了起来，一步步朝着这名古神走去。
她的触手伸出了魔法阵，缠绕上了我的身体。
哭泣。
她在哭泣。
她渴望得到爱。
那触手慢慢将我拉近。
我伸手去触碰她。
她在哀嚎。
魔法阵突然扩大，将我也笼罩了进去。
“我是我，我也是你。”
黑山羊说着。
“你是你，你也是我。”
我也回道。
我恢复了意识。
实验室已经被触手破坏成了废墟。
警报声刺耳的响着。
透过面前的玻璃，我看到了自己的样貌。
人形的黑山羊。
我抬起手臂，数根巨大的黑色触手破开了玻璃。
我缓缓踏出了实验室。
面前，一群守卫人员紧张的盯着我。
“这种散养级的区域，为什么会有驯化级出现……”
他们的指挥官喃喃自语道。
不见笙儿。
我再次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回忆起那钻心的疼痛和死亡的感觉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过，一切得等到实践之后才能知晓。
我收回思绪，转头看向敌人。
“吟唱！”
他们的指挥官一声令下，队员们就齐声的吟诵出咒语。
每个人手中的水晶开始充能。
我继续操纵触手横扫，却被另一股力量阻挡。
一个少女用手挡住了我的攻击。
她的后背长着一双奇特的翅膀。
“圈养级，拜亚基，前来支援。”
拜亚基，所有有翼类动物的杂合体，胸部生有一对翅膀，一对上肢，一个头部，后体部生有一对下肢，巨大而丑陋的生物。
我淡淡一笑。
翅膀确实赋予了她不逊的速度，仅一瞬间，她就闪现到了我的面前。
“砰。”
她的手臂穿过了我的胸膛。
我如愿以偿的死去。
少女痴痴的望着她的手臂，一脸不解。
意识再次模糊。
死亡的感觉再次袭来。
……
……
……
“43号，起床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