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接了张进酒的指令,战战巍巍地朝着露雁舫走去。
等到了甲板上,他回头对着这位临安府尹大声喊道:
“大人!若是属下出了什么事情,还请大人照顾我那八十三岁的老母!”
一众兵卒虽不知他接到了什么任务,但见他此刻表情坚毅、神色伤悲,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张进酒有些尴尬,对着他挥手道:
“你去便是......”
清风拂过西湖,吹皱了一湖碧水。
若是这里面的真是那位贵人......
陈大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大理寺中看到的,满地的无头尸体,以及被刮成白骨的秦相爷。
按着店小二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这雅间的房门,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何人?”
只听过那位贵人说过寥寥数言,如今隔着一道门,外面又不时传来众人的声音,陈大也没把握,这说话之人和那位贵人,是否是同一人。
“额......吾乃......我是......卑职......”
一连说了好几个开头,但始终觉得不对,就在他犹豫着怎么回话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只见一个戴着高帽的老者,面色苍白,唇如鲜血,正阴沉沉地看着自己。
果然!果然就是他!
这老者不是那日伴在高宗皇帝身边的家奴,还能是谁?
知道这老头功夫深不可测,刹那间便能了结掉自己的小命,陈大恭敬地笑着:
“走错了,走错了......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实属抱歉,小的这就告退。”
说完,回头便想离开,但只觉得肩上忽然一沉,
那日在长亭之内的感觉,立马涌上了心头。
“既然来了,进来说话便是。”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还请老先生大人大量,勿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叫你进来你就进来,聒噪作甚?莫非你是想让咱家请你进来吗?”
说完这句,许勒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一提,便把这捕头扔到了屋中众人的面前。
没等陈大喊疼,他早已是看清楚了,那坐在主位之人的相貌。
从地上爬起来跪着,立马就要拜了下去。
“住口!”
他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悲切地看向这位皇帝陛下,
连拜都不让拜了,这是直接要了结自己吗?
刘备对此人有些许印象,只记得那天在长亭之时,好像是害怕自己伤到他的主官,硬是拦在了周三畏的前头。
也算得上是个有义之人,对他便没了什么恶感,微微低头看着他道:
“好好说话,可升官发财,若是说错一个字,便要了你的脑袋!”
“陛......”
陛字刚说到一半,就看到皇帝眼中,忽然精光大作,他急忙住了嘴。
又看到,此刻屋子里除了个书生不认识之外,那个北还的妓女也在。
莫非?陛下不愿他的身份被这妓女知晓?怕她赖上天家,败坏皇室名声?
想来也只有这般可能,便试探着开口道:
“老......老爷?”
“嗯。”刘备满意地回应了一句,算是孺子可教,又接着问了一句:
“辛次膺来了?”
陈大见自己领悟了皇帝的意思,性命算是暂时无碍,微微松了口气:
“回老爷的话,小人已经被调差到临安府,如今在张府尹手下做事。”
一旁的林升,见这官差对自己的恩公好生敬畏,已是啧啧称奇。
如今又听到恩公直呼堂堂大理寺卿的名字,并且这官差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之处。
难道恩公真的不惧怕杨国公吗?
又想到他那句
“这天下,还没有我得罪不起之人!”
林升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这么说,是临安府的人来了?谁领的头?”
刘备轻轻将一杯酒送入口中,好奇地问到。
“回老爷,正是府尹张进酒张大人。”
“嗯,”知道这群书生,有着在国子监念书的一层身份,许勒伤了这么多人,临安府尹亲自前来,倒也说得过去。
“可还有其他人?”
“额......”陈大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有一队军爷,但领头之人小人不认识,想来应该是国公爷请来的。”
听见这话,刘备瞬间大怒,
“来了一队士兵?好啊,这杨国公果真是手眼通天呐!”
在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竟然敢私自调用军队!
天子一怒,房中诸人均是大惊,若不是之前刘备做了交代,此刻早已是跪了下去。
“老爷,您消消气。”
乐婉拉着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今天能招来士兵为其子出头,那么明天是不是可以带个几万人马,直接把皇城给围了?”
“秦桧以百官为家奴,这杨国公也不赖啊,直接使唤起朝廷军队来了!”
许勒知道他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不知如何开口劝他,只得默默站在一旁。
反而是林升和陈大听出了他发怒的原因,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刘备也注意到了二人的表情,便开口问道:
“你们两个,似乎有其他想法?”
陈大还没开口,但是林升却朝着刘备作了一揖道:
“恩公,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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