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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宾馆床下的腐尸:2010年平舆“3·02”特大杀人案纪实
    宾馆床下的腐尸:2010年平舆“3·02”特大杀人案纪实

    三月的恶臭

    2010年的3月,豫南的空气里混杂着冬末的湿冷和早春的躁动。对于河南省驻马店市平舆县的一家小宾馆来说,这个三月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怪味。

    这股味道,像是一块发霉的烂肉混杂着氨水的气息,顽固地盘踞在三楼的305房间。

    起初,老板以为是下水道反味,或者是哪个缺德的客人把没吃完的外卖藏在了某个角落。

    半个月内,凡是入住305的客人都捂着鼻子投诉,甚至有人没住满一晚就吵着要退房。

    老板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遍遍让服务员去打扫。

    3月2日上午10点,又一次接到投诉后,老板亲自带着服务员来到了305。这一次,他们决定进行一次“地毯式”的大扫除。

    空气里的恶臭浓烈到让人窒息,仿佛就萦绕在脚边。

    服务员掀开床单,没有异常;检查卫生间,没有异常。当他们合力试图挪动那张沉重的老式木床,检查床底积灰时,所有人都僵住了。

    床底下,竟然躺着一个人。

    不,那已经不能叫“人”了。那是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头东脚西,呈仰卧状蜷缩在狭小的床底空间。

    尸体全身发黑肿胀,虽然还没有完全白骨化,但面部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蛆虫在腐败的组织里钻动,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正是从这里爆发出来的。

    老板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报警。

    消失的两个月

    平舆县公安局局长郑二鲁接到报警时,正在局里开会。案情重大,他带着技侦人员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推开305的房门,一股刺鼻的尸臭扑面而来,即使戴着口罩也无法完全阻隔。

    郑二鲁局长的眉头紧锁,从事刑侦工作多年,他见过各种惨烈的现场,但像这样藏尸床底两个月的情况,依然罕见。

    法医的初步鉴定很快出来了:死者为女性,死亡时间至少在两个月以上。

    由于尸体腐败严重,体表的致命伤已经模糊不清,但法医根据颈部的软组织残留痕迹推测,死因极有可能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被掐死的。

    “正常情况下,死者如果是意外死亡,绝不会死在床底下。”郑二鲁局长在现场勘查会议上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一起典型的凶杀案,而且305房间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然而,破案的第一步就陷入了僵局:死者是谁?

    现场没有找到任何身份证件,没有手机,没有钱包。警方将希望寄托在宾馆的监控上。

    可是,当侦查员调取监控室的硬盘时,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这家私人小宾馆的监控录像只能保存一个月。

    两个月前的影像,早已被新的数据覆盖、删除了。

    更糟糕的是,这是一家管理混乱的“黑”宾馆,入住登记本上,那一段时间的记录潦草且不全,根本无法通过登记信息倒查。

    线索,似乎断了。

    染黄的头发与长指甲

    在没有监控、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要在一个县城里找到一具无名女尸的身份,无异于大海捞针。

    专案组只能把目光重新投向尸体本身。

    在现场,侦查员们注意到了死者身上的一些显着特征:

    第一,她的头发染得非常黄,在那个年代的县城里,这种夸张的发色并不多见。

    第二,她的两个手指甲留得非常长,精心修饰过,显然不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

    第三,她的衣着打扮比较暴露和时尚,甚至可以说有些“轻浮”。

    结合这些特征,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刑警们心里有了一个初步的侧写:这名死者,很可能是从事娱乐服务行业的人员,比如洗脚妹、按摩女或者KTV小姐。

    “全城排查!”郑二鲁局长下达了命令。

    平舆县并不算大,但各类娱乐场所也有几十家。侦查员们拿着死者的衣物照片,开始了枯燥而细致的走访。

    3月3日凌晨,当排查到一家洗脚店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一个年轻的洗脚妹看着照片上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说:“这件衣服……我好像见过。我有个叫‘李岩’的同事,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李岩?她现在在哪?”侦查员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名字。

    “她……她两个多月前就突然失踪了。”洗脚妹的回答让侦查员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两个多月前失踪,与死者的死亡时间高度吻合。难道这个“李岩”就是床底下的那具女尸?

    谎言编织的网

    然而,确认身份的过程再次遇到了阻碍。

    当警方要求联系李岩的家人进行辨认时,洗脚店的老板和员工却都摇了摇头。

    她们只知道她叫李岩,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更没人知道她家住哪里。在这个鱼龙混杂的行业里,用化名是常态。

    案件似乎又要陷入停滞。就在这时,一位曾经雇佣过“李岩”的前老板提供了一条关键线索:“李岩”这个名字是假的,她的真名叫郑爱荣,是平舆县十八里庙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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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迅速联系到了郑爱荣的家人。

    当侦查员敲开郑爱荣家大门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家庭。郑爱荣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听到妻子的死讯,当场瘫倒在地。

    “不可能!我老婆那么贤惠,怎么会……”丈夫痛哭流涕。在他的印象里,郑爱荣是个顾家的好妻子,在县城里做正经生意,每个月都会按时寄钱回家,家里的房子、孩子的学费,都是郑爱荣挣来的。

    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郑爱荣在丈夫和家人面前,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

    她确实在挣钱,但并不是做什么正经生意。她在洗脚店里,不仅提供按摩服务,还经常跟客人外出“出台”。

    她性格孤僻,在店里独来独往,同事们甚至不知道她结过婚。她用身体换取金钱,再把金钱寄回那个“幸福”的家庭,以此维持着自己在家人眼中“贤妻良母”的形象。

    痴情的包工头

    既然排除了情杀(丈夫对妻子的“工作”一无所知,且感情深厚),那么凶手到底是谁?

    警方将调查重点放在了郑爱荣的“客人”身上。

    在洗脚店的走访中,一个名字频繁出现——刘秋峰。

    据店员回忆,这个刘秋峰是郑爱荣的“老相好”,两人在一起已经两年多了。

    “那个男的看着挺土的,穿得也不干净,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来修鞋的。”

    店老板回忆起刘秋峰第一次来的情景,“没想到郑爱荣直接就把他领进了里屋。后来这男的就像着了魔一样,天天来,非郑爱荣不点。”

    刘秋峰,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包工头。2007年,他在县城包工程赚了些钱,手里有了闲钱的他,开始迷失在灯红酒绿中。

    郑爱荣对他若即若离,时而温柔体贴,时而冷若冰霜。而刘秋峰,却对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动了真情。

    他在郑爱荣身上挥金如土,两年多的时间里,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二十万。

    为了郑爱荣,刘秋峰甚至要跟自己的结发妻子离婚。

    刘秋峰的妻子是个传统的农村妇女,为了这个家,她苦口婆心地劝过,甚至带着孩子去工地找过。

    但刘秋峰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对家里的不管不顾,对郑爱荣却是百依百顺。

    刘秋峰的父母也曾找到洗脚店,跪在郑爱荣面前求她放过自己的儿子,但郑爱荣只是冷漠地说:“是你儿子自愿的,我又没逼他。”

    最后的通牒

    警方调取了刘秋峰的资料,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巧合:刘秋峰也失踪了。

    他失踪的时间,正是2009年12月中旬,与郑爱荣的死亡时间完全吻合。

    “他就是凶手!”郑二鲁局长拍板决定,“全力抓捕刘秋峰!”

    经过大量的摸排和技术手段分析,警方锁定了刘秋峰的藏身之地——河北省唐山市的一个建筑工地。

    2010年3月8日,唐山大雪纷飞。

    平舆警方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冒着严寒在工地周围蹲守。

    第二天中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工棚门口。他穿着破旧的工装,头发花白了不少,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惊恐。

    虽然几个月没见,但侦查员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刘秋峰。

    当冰冷的手铐铐在手腕上时,刘秋峰没有反抗,甚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床底的真相

    审讯室里,刘秋峰交代了作案的全过程。

    一切的起因,源于2009年12月9日的那个夜晚。

    那天,刘秋峰在305房间开好房,买了酒菜,满心欢喜地等着郑爱荣来陪他过周末。他等了整整一天,郑爱荣却没有出现。

    半夜,刘秋峰忍不住拨通了郑爱荣的电话。

    电话通了,但他听到的却是郑爱荣在电话那头和另一个男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那一刻,刘秋峰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两年来的金钱投入,两年来的真情付出,在这个女人眼里,竟然一文不值。她在他这里骗钱,转头却在陪别的男人。

    愤怒像野草一样疯长。

    12月10日上午,刘秋峰再次拨通电话,语气冰冷地让郑爱荣必须来宾馆一趟。

    郑爱荣来了,或许是为了安抚,或许是为了继续骗钱。两人发生了性关系后,郑爱荣像往常一样,伸出手向刘秋峰要钱:“给我拿五千块,我要买个包。”

    看着眼前这个贪婪的女人,刘秋峰积压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了。

    “你昨晚跟谁在一起?你把我当提款机是不是?”刘秋峰质问。

    郑爱荣被问得不耐烦了,她不仅没有解释,反而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刘秋峰,挑衅道:“你管得着吗?你有本事就掐死我啊!”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羞辱和嫉妒冲昏头脑的刘秋峰,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掐住了郑爱荣的脖子。

    郑爱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在空中乱抓,那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在刘秋峰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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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刘秋峰没有松手,直到郑爱荣的身体软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呼吸。

    杀完人后,恐惧才真正袭来。刘秋峰看着地上的尸体,慌乱中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他把床掀开,将郑爱荣的尸体塞进了床底,然后匆匆逃离了宾馆,开始了长达两个多月的逃亡生涯。

    尾声:迟来的悔恨

    2011年,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刘秋峰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在监狱里,刘秋峰接受了采访。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包工头,如今已是满头白发。他看着镜头,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对不起我的老婆孩子,对不起我的爹娘。我也对不起郑爱荣……如果当初我没有走错那一步,如果我能控制住自己的贪念和欲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悔恨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也无法修补破碎的家庭。

    郑爱荣的死,让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失去了经济支柱,也让她的丈夫和孩子背负了沉重的道德枷锁;

    刘秋峰的入狱,让他的妻子独自扛起了家庭的重担,让他的父母在邻里的指指点点中度过晚年。

    这起案件,没有惊心动魄的警匪追逐,也没有复杂的高智商犯罪。

    它只是一个关于欲望、贪婪和失控的悲剧。在那个阴暗的305房间床底,埋葬的不仅仅是一具腐败的尸体,还有两个家庭破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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