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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大风口魔影:1987年禹县系列强奸案侦破纪实
    一、山路惊魂

    1987年8月13日下午,豫中大地热浪蒸腾。

    22岁的孙彩凤从神垕镇串完亲戚,踏上了回家的山路。她穿着碎花衬衫,挎着布包,步伐轻快地走在山间小道上。

    这条穿过大风口的山路她走过无数次——从磨街乡户阳村到神垕镇,走大道要绕二十里,而翻过这座山能省下一半路程。

    山上槲叶树郁郁葱葱,蝉鸣此起彼伏。

    下午三点左右,孙彩凤爬到了大风口。这里地势较高,山风穿谷而过,是行人歇脚的好地方。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坐在路边一块青石上,解开辫子让山风吹干湿漉漉的发梢。

    布包里装着亲戚给的一包点心和给弟弟买的本子,还有兜里仅剩的一元三角钱。

    风穿过树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突然,右侧山坡的槲叶丛剧烈晃动,一个黑影“倏”地窜了出来!

    孙彩凤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扑到面前。一股汗酸味扑面而来,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冰冷的硬物抵在了腰间——是一把磨得发亮的匕首。

    “不许动!动一动要你的命!”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凶狠。

    孙彩凤浑身僵直,布包被拽了过去。男人快速翻找,掏出那一元多钱塞进自己裤兜,又把点心扔在地上。

    然后他用匕首抵着她的后背,指向路边一处长满野草的土坡:“走!到那边去!”

    孙彩凤想喊,可环顾四周,除了风吹树叶声和远处隐约的鸟叫,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的双腿像灌了铅,机械地走向土坡后面。那里更隐蔽,几丛灌木挡住了小路方向的视线。

    男人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孙彩凤的后脑磕在土块上,一阵眩晕。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只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息和衣裤摩擦的窸窣声……

    二、阴云笼罩大风口

    孙彩凤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山的。她衣衫不整地跑回家时,天已擦黑。

    面对母亲的追问,她只是哭,直到父亲察觉异常,再三逼问,她才断断续续说出遭遇。当晚,磨街派出所接到了报案。

    然而,恶魔并未收手。

    8月14日下午,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磨街乡刘外村19岁的张红莲从神垕镇卖完鸡蛋回家,在大风口遭遇了相同的噩梦。

    罪犯手法如出一辙:突然从树丛窜出,持刀威胁,抢劫后实施强奸。

    8月16日下午,更惊险的一幕发生了。刘外村17岁的少女刘捧在大风口附近放牛,那个黑影再次出现。

    这次,当歹徒将刘捧按倒在地时,山坡上砍柴的村民发现了异常。

    “干什么的!”一声大喝从上方传来。

    几名村民挥舞着镰刀冲下来。歹徒仓皇爬起,像受惊的野兔般钻进茂密的槲树林,转眼消失无踪。

    刘捧得救了,但歹徒的面貌没人看清——只记得是个矮个子、黑脸庞的年轻人。

    三起案件,两起得逞,一起未遂。消息像瘟疫般传遍周边村庄:“大风口出了个采花贼!”

    往日热闹的山路顿时冷清下来,妇女不敢单独出行,男人护送妻女走亲戚也要结伴带棍。

    阴云笼罩在磨街乡和神垕镇上空。

    三、派出所里的“嫌疑人”

    8月17日上午,禹县公安局刑侦队长吴新建带着五名侦查员赶到磨街派出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吴新建四十出头,眉头紧锁,听着所长王建欣的汇报。

    “三起案件作案手法高度一致,应该是同一人所为。”吴新建在笔记本上划着,“罪犯熟悉地形,选择下午行人较少的时间,

    目标都是独行年轻女性。年龄大概在18到25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态偏瘦,脸黑,本地口音。”

    一套侦查方案迅速形成:详细询问受害人;以大风口为中心对周边村庄、厂矿摸底排查;组织秘密辨认;扩大现场勘查范围。

    就在会议进行时,院子里传来嘈杂声。

    “我冤枉啊!真不是我!”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嘶喊着。

    吴新建走到窗前,看见几个村民扭送着一个瘦小男子进了院子。那人约莫三十岁,满脸惊恐,衣服被扯破,嘴角带着血痕。

    “怎么回事?”吴新建问派出所民警。

    “这是山下煤矿的临时工,叫黄从友,信阳光山人。昨天下午有人在树林里看见他鬼鬼祟祟的,群众怀疑他就是那个流氓,给抓来了。”

    审讯室里,黄从友浑身发抖。吴新建给他倒了杯水:“慢慢说,昨天下午你在哪儿?”

    “我在大风口那边的林子里解手……”黄从友带着浓重的信阳口音。

    “刚蹲下,就听见有人喊,接着看见好几个人拿着棍子冲过来。我裤子都没提好就跑,他们一直追到煤矿食堂……”

    “你跑什么?”

    “前些天矿上和村里人打过架,他们见我们就打。我以为又是来打架的,吓坏了,就躲到床底下。”

    黄从友说着哭起来,“公安同志,我真没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啊!我有老婆孩子,在矿上干活挣点钱寄回家,哪敢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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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受害人被秘密带来辨认。由于案发时过度惊恐,孙彩凤和张红莲无法确定。

    但当刘捧见到黄从友时,情绪突然激动,冲上去就要打:“就是他!就是这个畜牲!”

    黄从友“扑通”跪倒在地,抓住吴新建的裤腿:“冤枉啊!她认错了!那天追我的人里说不定有她,她把我当成那个坏人了!”

    吴新建扶起黄从友,陷入沉思。凭经验,他觉得不太对劲——

    黄从友三十多岁,与受害人描述的“二十岁左右”不符;他是信阳口音,而受害人明确说是本地口音;

    更重要的是,黄从友被抓是因为被群众追赶,并非在现场作案时被逮。

    但刘捧的指认又该如何解释?

    “先拘留审查,但侦查不能停。”吴新建对队员们说,“如果黄从友是真凶,我们要找到证据;如果不是,真凶还在外面,随时可能再次作案。”

    四、带病上山

    侦查工作全面铺开。以大风口为中心,侦查员们走访了方圆十里的所有村庄、煤矿、砖窑。

    八月的豫中山区,太阳毒辣,山路崎岖。侦查员们每天要徒步几十里,警服湿了干、干了湿,后背结出一圈圈盐渍。

    三天过去,摸排出的14名嫌疑对象被一一排除。案件陷入僵局。

    侦查员戴振杰已经拉肚子三天了。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壮汉,因水土不服患上痢疾,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8月20日早上,吴新建见他脸色蜡黄,劝他在所里休息。

    戴振杰摇摇头:“队长,案子破不了,我躺着也难受。让我跟王所长去大涧村吧,那边还没跑完。”

    大涧村位于大风口东南侧,由七个自然村组成,散落在山沟岭壑之间。

    村支书老陈带着戴振杰和王建欣,一个村一个村地走访。

    时近中午,三人汗流浃背,戴振杰更是虚汗直冒,走一段就得歇口气。

    “前边那个山头,”老陈指着远处一座陡峭的山峰。

    “上头只有三户人家,青壮年都外出做生意了,平时就一个老太太看家。天这么热,戴同志又病着,要不就别上去了?”

    戴振杰坐在石头上,抬头望了望。那座山确实陡,羊肠小道蜿蜒向上。

    “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吧。那里离大风口近,说不定能问到线索。”

    三人花了近一个小时才爬上去。果然只有几间土坯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院中晒野菜。见到穿警服的人,老太太有些惊慌。

    戴振杰尽量让语气温和:“大娘,别怕,我们是来了解点情况。最近这山上山下,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有没有人见过可疑的人?”

    老太太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十多天前……我见山下王建超家的媳妇,哭哭啼啼从这儿过,浑身是泥。

    我问她咋了,她只说从神垕回来时遇上坏人了……唉,要不是看你们大热天爬上来,我真不想说,这事儿丢人。”

    戴振杰和王建欣对视一眼——又一起隐案!

    五、被隐瞒的遭遇

    三人顾不上吃饭,下山找到了王建超家。王建超在山西煤矿打工,家里只有怀孕六个月的妻子李霞和年迈的婆婆。

    李霞起初不肯说,在戴振杰耐心开导下,才抹着眼泪讲述:

    8月6日下午,她从神垕镇买布回来,在大风口附近被一个持刀青年拦截。那人黑脸、矮个,和后来几名受害人描述的一致。

    “他把我拉到树林里,动手动脚。”李霞声音发抖,“他问我哪村的,我说大涧的。

    他问认不认识王扁,我说那是我叔。他又问认不认识在桥上开代销店的王石头,我说我叫他爷。”

    说到这里,李霞顿了顿:“那坏人听了却说:‘不对吧,王扁管王石头叫老老爷,你咋能叫王石头爷哩?’

    然后他松了手,说‘算了吧,咱们还是一家人’,就放我走了。”

    戴振杰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罪犯熟悉大涧村,知道村头有座桥,

    认识王扁和王石头,清楚王姓家族的辈分关系——这极有可能是本村人或与本村有密切联系的人!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三人饥肠辘辘,但谁也没提吃饭。他们找到王石头的代销店,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回忆良久,才想起来:

    “去年三月三庙会,神垕镇是有个小伙子来过,说要续家谱。他们在王扁家吃的饭,王扁又带他到我这儿坐了会儿。那孩子十八九岁,个子不高,脸黑黑的。”

    “叫什么名字?”

    “这就不清楚了,只记得他爹叫王德营,老家是咱大涧村的,早些年搬去神垕镇了。”

    线索逐渐清晰!戴振杰三人又找到王扁。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很肯定地说:“王德营的儿子叫王长建,

    去年跟他爹来续家谱,在我家吃的饭。那孩子不爱说话,眼神有点飘。”

    王长建,十八九岁,矮个,黑脸,熟悉大涧村情况,家住神垕镇——所有特征都与受害人描述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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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深夜布控

    戴振杰立即用村里电话联系了吴新建。晚上八点,吴新建带着增援力量赶到磨街派出所。

    会议室里,所有线索汇总:王长建,19岁,神垕镇人,初中辍学后无固定职业,常在街上游荡。有群众反映,最近几个月他常往磨街方向跑,说是“上山玩”。更关键的是,8月6日、13日、14日、16日这几个案发日下午,都没人看见他在神垕镇上。

    “立即抓捕!”有侦查员提议。

    吴新建却摆了摆手:“别急。我了解过,王德营家八口人住三间房,这么热的天,年轻人很可能不住家里。如果现在去扑了空,惊了他,再抓就难了。”

    他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我的意见是,今晚先摸清他可能落脚的地方,凌晨布控,天亮再行动。”

    侦查员们分成三组:一组去神垕镇秘密调查王长建的社会关系;一组在磨街派出所待命;另一组由吴新建带领,前往大风口附近潜伏,防止罪犯连夜逃窜。

    戴振杰主动要求参加潜伏组。夜色中的大山一片漆黑,虫鸣蛙叫声此起彼伏。

    侦查员们埋伏在距离大风口不远的树林里,蚊虫叮咬,露水打湿了衣裤。戴振杰肚子又疼起来,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凌晨两点,各组传回消息:王长建果然没在家睡,据他一个朋友透露,王长建这几天都在另一个朋友家过夜,具体位置不详。

    “等天亮。”吴新建压低声音,“他总要回家。”

    后半夜,侦查员们又困又饿。镇上饭馆早已关门,最后每人啃了两块西瓜,在派出所一间废弃仓库里和衣而卧。

    仓库里堆着破旧桌椅,满是灰尘,但没人抱怨——大家都清楚,天一亮,可能就是收网的时候。

    七、清晨抓捕

    8月21日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

    神垕镇南街,王德营家所在的胡同还静悄悄的。戴振杰和三名侦查员化装成早起赶集的人,分散在胡同口。

    吴新建坐在不远处的吉普车里,透过车窗观察。

    六点二十分,一个身影出现在胡同口。矮个子,黑脸庞,穿着蓝色背心、灰色短裤,趿拉着塑料拖鞋,手里端着个搪瓷盆——正是出来倒洗脸水的王长建。

    戴振杰使了个眼色,四人慢慢围拢。当距离不到五米时,戴振杰突然喊了一声:“王长建!”

    王长建下意识抬头,看见四个陌生男人围上来,脸色骤变。他扔下脸盆想跑,但前后路都被堵住。

    “我们是公安局的,找你了解点情况,跟我们去趟派出所。”戴振杰亮出证件。

    王长建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最终低下头,乖乖被带上吉普车。整个抓捕过程不到三分钟,邻居们甚至没察觉到异常。

    八、审讯突破

    神垕镇派出所审讯室,上午八点。

    王长建坐在椅子上,手指绞在一起,额头冒汗。戴振杰主审,吴新建在一旁观察。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戴振杰开门见山。

    “不、不知道。”王长建声音发颤。

    “8月6日下午,你在哪儿?”

    “在、在家睡觉……”

    “13号下午呢?”

    “也是在家……”

    戴振杰突然提高音量,一巴掌拍在桌上:“王长建!大风口的事情,你以为能瞒得住吗?!李霞你认识吧?孙彩凤、张红莲、刘捧,这些名字要不要我一个个念给你听?!”

    听到“李霞”两个字,王长建浑身一抖,脸色煞白。

    戴振杰步步紧逼:“你说你认识王扁、王石头,还知道王家辈分。8月6号下午,你在大风口拦住李霞,因为听她说和王扁、王石头是一家的,就放了她,对不对?!”

    王长建的防线崩溃了。他瘫在椅子上,语无伦次:“我、我一时糊涂……那天喝了点酒……”

    “不是一天!是四天!四起案件都是你干的!”戴振杰把现场勘查照片摔在桌上,“说!详细说!”

    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王长建陆续交代了犯罪经过。

    原来,自7月以来,他因找不到工作,经常到山上闲逛。8月6日下午,他第一次起了邪念,在大风口拦截李霞。

    因为李霞说出王扁、王石头的关系,他怕事情败露牵连自家,才勉强收手。

    但这次“成功”让他胆子大了。8月13日,他带着从家里偷拿的匕首再次上山,抢劫并强奸了孙彩凤。

    8月14日、16日,他又连续作案,直到16日被村民追赶,仓皇逃窜。

    “那黄从友是怎么回事?”吴新建问。

    “我、我不认识他。16号那天,我听见有人喊,赶紧跑了。后来听说煤矿一个临时工被抓,我还暗暗高兴……”王长建低下头。

    九、证据确凿

    后续调查证实了王长建的供述。侦查员在他家床下搜出了作案用的匕首,一件沾有泥土的蓝色上衣,以及孙彩凤被抢的那个布包——他居然没舍得扔。

    黄从友被无罪释放。当他走出拘留所时,拉着吴新建的手泣不成声:“谢谢公安还我清白,谢谢……”

    刘捧得知抓错了人,十分愧疚,主动向黄从友道歉。

    这个老实巴交的矿工摆摆手:“不怪你,姑娘,当时太乱,我也确实在树林里……唉,都过去了。”

    8月底,案件移送检察机关。经审理查明,王长建在1987年8月间,先后实施强奸犯罪两起,强奸未遂一起,抢劫一起,犯罪情节恶劣,社会危害极大。

    1987年12月,许昌地区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王长建死刑。

    宣判那天,法庭里坐满了旁听群众。当法官念出“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时,旁听席上有人低声啜泣——那是受害者的家属。

    王长建被押出法庭时,脸埋得很低。这个19岁的年轻人,因为一时邪念,毁掉了多名女性的人生,也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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