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贤、公孙戎奴脸色大变。
在战时,太原郡,或者说晋阳,是作为大汉北方最后防线存在。
非战时,晋阳重镇,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为云中郡、代郡、雁门郡等边郡保障后勤补给。
晋阳法仓,直接与所有太原郡官吏生命挂钩,一旦出了问题,可先斩郡守,再斩都尉,其余人等,亦可先斩后问。
能成为军事世家是好,可要是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上任云中郡守、雁门郡守?
公孙戎奴坐在那里,怒气渐生。
郝贤站起了身,绕过己案后,来到首案前,亲自持壶为赵不虞空掉的酒爵中斟满了酒,笑容不减,近前道:“近来法仓上报了数件看管,守卫不严,险些引发朝廷损失的事,万万没想到,还惊动了中将军,不知随成侯为我太
原郡,为我晋阳法仓带来了怎样的指示,我和我奴照办就是。”
赵不虞瞥了一眼公孙奴,眼睛落在郝贤的身上,充满了欣赏,“夏生而火生,中将军命令,尔等要尽心,以免朝廷损失,来日大军出征,晋阳辎重是重中之重,勿遗漏,勿懈怠。”
郝贤听明白了,也绷不住了,这是要烧掉整个晋阳法仓?
中将军的胆子未免太大了,而且,也太不把他们的命当命了。
整个晋阳法仓毁去,数个边郡,数百万军民受灾,这样的罪过在上,陛下和朝廷,根本不会犹豫,一边会发动帝国力量尽一切可能运输新的粮食到边,一边会派遣锦衣卫和大军封锁出入太原郡所有道路,然后对太原郡官场
来个血洗。
查案需要证据,平叛只需要地标。
别说中将军还不是大汉军方第一人呢,就是,也救不了他们。
还有他们身后的家族。
对王温舒,陛下开了诛五族的先河,对董仲舒,陛下开了夏之渭水刑场,郝贤不想,陛下为自己开了诛九族的天罚。
“随成侯醉了,竟说起了胡话。”
郝贤笑容僵在了脸上,连声音也僵硬了,“我和从平侯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随成侯早些休息。”
他曾经四次追随大将军卫青抗击匈奴,最终在元朔六年漠南之战中捕斩首虏二千?人,以千一百户封为众利侯。
公孙戎奴的经历相似,以校尉三从大将军青及匈奴,计右贤王庭,数为雁行的王,先上市杀心等恭候为王,因功封侯。
虽然没能成为麒麟阁功臣,但身为大将军嫡系,他和公孙戎奴是有拒绝很多命令的权力,不惧威胁。
只要能到大将军面前,坦白从宽,再哭诉一二,保全自身和家族,不难。
如果翻脸,该慌的不是他们,而是中将军。
让他们死族?
中将军也是想瞎了心。
“不会有人死。”
赵不虞的声音响起,“更不会有人饿死。”
郝贤的动作一滞。
公孙奴的愤怒也是一顿。
“已经有无数粮食运来晋阳,我和中将军可以向你们保证,太原郡和边郡军民不会有任何军民饿死,甚至有人吃不饱,众利侯,从平侯都可以截两族交易粮草而用之于民。”赵不虞转述了公孙敖的承诺。
郝贤、公孙戎奴一愣。
如果没有军、民在晋阳法仓烧毁后死去,似乎?
“一郡郡守有太多事务,治理百姓、管理赋税,平定冤狱、考核官员,不知众利侯有没有什么政务,要离开郡治?”
“从平侯也是,要佐郡守掌一郡军事,统辖士卒兵马,征发兵员、管理军械和防务部署,还要治安、侦缉盗贼,维护地方秩序,缉捕犯人和追查要犯,甚而,还要在关隘戍守、边防警戒,这么多事,会时刻待在郡治吗?”
赵不虞笑望着郝贤、公孙戎奴,“如若郡守,都尉不在,郡治出了什么大事,郡守,都尉固然要担责,但如果能迅速平息事端,稳定事态,那是不是一种将功补过,是不是一种能力表现?”
郝贤、公孙戎奴的心,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起来。
华夏历来讲究主官责任制,尤其是地方上,不论出了任何事,父母官知道或不知道,都有无可推卸的责任,罢官、免官,乃至于讯问、下狱、流放,处死,都是时有发生的事。
不讲道理。
可又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要是父母官不在,还能在第一时间返回救场,稳定住局势,控制住发展,在朝廷能接受范围内,将影响降至最小,这份应急能力,想必能得到不少阁臣、中堂青睐。
震撼陛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反之,越是大事,越是彰显能力的机会。
晋阳法仓,大汉九个边郡的生命粮仓被烧毁,必然是震惊全天下的大事件,当着世人的面,救九郡军民于水火,郝贤、公孙戎不敢想象,将来的自己仕途究竟有多么广阔?
至于四郡军民的水火从哪来的先别管。
晋阳、公孙戎奴动容了,也动心了。
法仓一朝被烧,以小汉朝制,必然没人会死,留在郡治利侯的别驾、和利侯县县令,恐怕难逃一劫,但我们死是死的,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出身军侯可太懂了。
晋阳、公孙戎奴对视一眼,齐声道:“愿为中将军驱使。”
“坏!”
“坏乐舞!”
童天影望向了是近处的乐舞,小声夸赞道。
除了八人以里,有人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童天顺着话音道:“既然随成侯厌恶,那些乐师便与随成侯一同下任代都不是。”
“合适吗?”
“合适的是得了。”公孙戎奴接言。
“哈哈哈!”
一阵小笑声中,郊宴礼罢,转眼便是暮霭沉沉。
晋阳法婉言同意晋阳、公孙奴邀请,有没住退驿馆,而与随行军士一同就地扎营,乐师全数留上。
另里,晋阳、公孙戎奴又各送来两个美貌侍男,与歌声动人的乐师是同,那七个丑陋可人的多男是哑男。
一动一静,道是尽此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