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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八方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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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廿六,宛城静园。

    天气渐热,园中草木愈发蓊郁,蝉鸣初起,平添几分躁意。暖阁四角置了冰盆,丝丝凉气驱散暑热,却驱不散曹叡心头的凝重。

    乙成功混入静园外围杂役区的消息,已于昨夜通过特定方式(一名负责送浆洗衣服的老仆妇,曾是“幽影”早年布下的闲子,如今被乙暗中联络上)传入曹叡耳中。这让他心中稍安,至少在这铜墙铁壁般的园子外,有了一双属于自己的眼睛和一只可以微弱调动的“手”。但与此同时,丁七疑似被杀、张阿樵可能被“涧”组织盯上的阴影,又像毒蛇般缠绕着他。

    他知道,吴国对他的“礼遇”与监控,已经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前夜的“刺杀”事件,既给了乙“忠心护主”的光环,让吴国暂时放松了对乙的怀疑,也让吴国更加确信司马懿“影队”对曹叡的威胁真实不虚,从而进一步加强了防护——当然,也进一步加强了监控。

    阚泽几乎每日必至,谈话内容愈发围绕着端阳大典的细节:如何行礼、如何诵文、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万民欢呼”场景……仿佛曹叡已经是一位即将御驾亲征、光复故土的“中兴之主”。曹叡配合地表现出适当的激动、紧张与期待,心中却一片冰冷。他知道,自己正在被精心打造成一件完美的政治道具。

    “公子,”这一日午后,阚泽又携来一卷图册,“此乃卧龙岗祭天台及周边地形详图,请公子过目。大典当日,公子将由此处御道登台,于此设香案告天,于此宣读檄文,于此接受百官与义士朝拜……退场路线亦已规划妥当,确保万全。”

    曹叡仔细看着地图,目光扫过那些标注的兵力部署、警戒区域、百官位置。忽然,他指着一处位于祭天台侧后方、标注为“暂歇帷帐”的区域问道:“阚先生,此处是……”

    “哦,此处是为公子典礼间隙暂歇之所。”阚泽解释道,“典礼耗时颇长,公子需中途稍事休息,更换礼服。此帐靠近山崖,较为清静,且有亲卫层层把守,安全无虞。”

    曹叡点点头,状似无意地记下了那处帷帐的位置及其周边地形。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细节。

    待阚泽离去,曹叡立刻铺纸研墨,凭借记忆将祭天台周边地形,尤其是那处“暂歇帷帐”的位置、守卫标注、可能的撤离路径,草草勾勒下来。他画得极其隐晦,掺杂在许多无关的笔记和涂鸦之中,即便被人看见,也只会以为是他在随意练笔或记录典礼流程。

    傍晚,那名老仆妇按时来收取需浆洗的衣物。曹叡将这张混杂着重要信息的纸张,小心地折叠好,塞进一件旧袍的内衬暗袋里,与其他待洗衣物混在一起。同时,他将一枚打磨光滑、刻有细微纹路的黑色小石子(这是乙早前给他的,用于在特定情况下传递简短信息)放入袍子外侧一个不起眼的破洞边缘,用线头轻轻压住。

    老仆妇面色如常地收走衣物,恭敬退下。她会在浆洗前,将暗袋中的纸条和石子取出,通过早已安排好的渠道,送到乙手中。

    这是极其冒险的一步。纸条若被截获,内容虽隐晦,但细查之下仍有暴露风险;石子若被发现,也可能引起怀疑。但曹叡别无选择。他必须让乙知道祭天台的详细情况,尤其是那处可能存在的“缝隙”。端阳大典,人多眼杂,或许是唯一可能制造变故的机会——无论这变故是利于自己逃脱,还是仅仅为了在吴国完美的剧本上,划下一道属于自己的印记。

    做完这一切,曹叡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如血的晚霞。

    端阳,五月初五,只剩九天了。

    九天后,他将站在天下人面前。要么,彻底成为吴国棋盘中一颗光鲜而固定的棋子;要么……在万丈悬崖边,赌上一切,搏那一线近乎不可能的生机。

    “父皇……若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儿臣……勿使曹氏血脉,尽成他人傀儡。”他低声祈祷,眼中闪动着孤狼般的决绝光芒。

    四月廿七,编县镇北将军府。

    军事会议的气氛凝重如铁。陈砥、马谡、石敢、苏飞,以及刚从宛城赶来的赵云麾下将领齐聚一堂,墙上悬挂的巨幅荆北地形图被各种颜色的标记覆盖得密密麻麻。

    “胡骑残部已被苏飞将军清剿殆尽,伏牛山以北五十里内,暂无敌踪。”石敢首先汇报北线军情,“但我军哨探发现,颍川、汝南方向的魏军有明显异动。司马懿似乎从许昌、洛阳抽调了部分精锐南下,加强了舞阴、叶县一线的防御,同时有小股部队频繁出没于边境,似在侦察试探。”

    赵云派来的将领补充道:“赵将军判断,司马懿在胡骑佯攻失败后,并未放弃破坏端阳的企图。其很可能采取双管齐下之策:一方面,以正规军在边境施加压力,牵制我军主力;另一方面,继续派遣‘影队’及收买的亡命之徒潜入荆北,目标直指宛城、静园及祭天台。”

    苏飞摸着下巴的短须,沉声道:“山林作战是末将本行。这几日清剿胡骑残部时,也发现了一些非胡人装扮的尸首和痕迹,手法专业,像是中原训练的死士。他们似乎也在借着山林地形,向宛城方向渗透。”

    陈砥的手指在地图上宛城、卧龙岗、以及周边山林区域划过,缓缓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临的威胁,明处有司马懿在边境集结的魏军,暗处有已经渗透进来的‘影队’和不明武装。而端阳大典,人员聚集,地点固定,正是他们发动袭击的最佳时机。”

    马谡接口分析:“袭击可能有多重目标:其一,刺杀曹叡,彻底毁掉我‘奉天子’的旗帜;其二,破坏祭典,制造混乱,打击我吴国威信;其三,刺杀我重要文武官员,造成指挥瘫痪;其四,纵火、下毒、散布谣言等,引发大规模恐慌。”

    “应对之策呢?”陈砥看向众人。

    石敢抱拳,声如洪钟:“兵来将挡!末将愿率轻骑游弋于宛城外围,配合各隘口守军,构成第一道机动防线,拦截、迟滞任何成建制来犯之敌。同时加强巡逻,清剿小股渗透之敌。”

    苏飞道:“末将的山地营可化整为零,以小队形式撒入宛城周边的山林、丘陵地带,反制敌人的渗透,并保护祭天台外围隐秘路径。对于潜入城内的细作,则需靠赵将军的城防军和‘涧’组织了。”

    赵云麾下将领道:“赵将军已下令全城戒严升级,许出不许进(特殊情况除外)。城内实行宵禁和里甲联保,严查户口,对客栈、货栈、酒楼等场所进行反复排查。‘涧’组织的人手已全部动员,监控重点区域和可疑人员。静园守卫增加至三百人,分三班轮值,明哨暗桩交错。”

    陈砥听罢,沉思片刻,决断道:“就依诸位所言,分层布防,各司其职。但需注意几点:第一,祭天台现场的守卫,必须由最可靠的精锐担任,可由子龙将军亲选一营兵马负责,石敢将军抽调部分精骑作为外围机动。第二,曹叡的安危是重中之重,其往返路途、登台过程、暂歇之时,须有重兵层层环绕,且要有替身预案。第三,对蜀汉使者及其他前来观礼的各方人士,既要保护其安全,也要暗中监控,防其被利用或自身有异动。第四,城内排查,宁可错查,不可漏过,但要注意方法,勿要过度扰民,反生事端。”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传令各军:端阳前后,荆北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凡形迹可疑、不听号令、冲击防区者,无论身份,可就地擒拿,若有反抗,格杀勿论!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杀气凛然。

    会议结束后,陈砥单独留下马谡。

    “幼常,蜀使邓芝、董允已离宛赴建业,你如何看待他们此行?”陈砥问道。

    马谡沉吟道:“观其言行,疑虑虽未全消,但对我方实力与诚意已有认可。尤其是鹰嘴隘一战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后,其态度明显更加慎重。臣料想,他们返回成都后,蒋琬、费祎在权衡利弊后,大概率会选择继续维持联盟,静观其变,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给予默认或有限支持。毕竟,司马懿是他们更大的敌人。”

    陈砥点头:“只要蜀汉不公开反对或扯后腿,便是利好。端阳之后,天下舆论将为我所主导,届时蜀汉的选择余地会更小。”他话锋一转,“倒是内部……幼常,近日江东那边,可还有不谐之音传来?”

    马谡压低声音:“自张公、顾公等人出面安抚,庞令君又调整了部分人事,明面上的反对声浪已平息。但据‘涧’密报,仍有少数江东士族子弟私下串联,对‘奉天子’及将来可能的重用北人表示不满。甚至有人暗中与一些从淮南、荆北投效过来的士人接触,散播流言。不过,目前尚未发现他们与司马懿或蜀汉有勾结的迹象,更多是出于乡土私利和派系之争。”

    陈砥冷哼一声:“疥癣之疾,但发作起来也麻烦。端阳在即,务必盯紧这些人,若有人敢在此时生事,不管他是何背景,立即拿下,严惩不贷!一切,等大典之后再说。”

    “臣明白。”

    陈砥走到窗边,望着校场上正在烈日下操练的士卒,眼神深邃:“幼常,你说,我们如此大张旗鼓,重重设防,司马懿……真的会蠢到硬碰硬吗?”

    马谡一怔:“少主的意思是……”

    “司马懿老奸巨猾,用兵喜出奇,好算计。”陈砥缓缓道,“他明知我们在宛城布下天罗地网,为何还要不断派人前来送死?胡骑是弃子,‘影队’的刺杀试探,恐怕也是弃子。我总觉得,他真正的杀招,或许并不在刀兵相见之处。”

    “那会在何处?”马谡追问。

    陈砥摇头:“我也尚未想透。或许是舆论,或许是离间,或许是利用我们内部的矛盾……或许,就在我们最意想不到、也最防备松懈的地方。”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告诉‘涧’,扩大监控范围,不仅要盯人,也要留意物,留意一切不寻常的迹象。尤其是与祭典相关的物品、人员、流程,必须反复查验,不能有丝毫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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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马谡感到了少主话语中的沉重压力,肃然领命。

    山雨欲来风满楼,荆北之地,战云密布,暗潮汹涌。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等待着端阳那一天的到来。

    四月廿八,建业,吴公府。

    送别蜀汉使者邓芝、董允的宴席刚刚结束。此次会谈,历时数日,双方就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了多轮深入交谈,虽未签订任何新的盟约文书,但彼此间的了解与信任显然增进了不少。

    凌云阁内,陈暮与庞统、徐庶对坐,总结此次接待成果。

    “邓伯苗、董休昭,确为干才。”庞统捋须道,“其言辞谨慎,思虑周密,对我方‘奉天子’之策,虽仍有保留,但已表示理解。对并州流言,我方提供的解释与证据,他们基本采信。最为关键者,他们默许了端阳大典的举行,并表示会将我方之诚意与规划,如实禀报蒋公琰、费文伟。”

    徐庶补充道:“他们最关心的,仍是北伐后的利益划分,以及曹叡的最终处置。对此,主公‘划疆共治、从容商议’的态度,以及‘绝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承诺,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的顾虑。他们临行前暗示,若端阳之后天下反响积极,北伐进展顺利,蜀汉或可在粮草、侧翼牵制等方面,提供一定支持。”

    陈暮满意地点头:“如此足矣。眼下只要蜀汉不公开反对,不在背后捅刀子,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待我拿下中原,实力倍增,届时如何与蜀汉相处,主动权便在我了。”他顿了顿,问道,“他们可曾提及观礼之后的去向?”

    庞统道:“他们表示将即刻返回成都复命。端阳大典的消息,他们会关注,但不会停留观礼,以免过度卷入,引发司马懿的针对。此乃明智之举。”

    “嗯。”陈暮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宛城那边,准备得如何了?距离端阳,只剩七日。”

    徐庶汇报道:“子龙、陈砥已布下天罗地网,内外严防。祭天台工程全部竣工,礼器仪仗准备就绪。檄文印本正在加紧刊印,不日即可通过各路渠道散发。舆论方面,各地官府、士林已开始预热,宣讲司马懿之罪,颂扬主公之义举。只待端阳吉时。”

    “曹叡状态如何?”

    “据阚泽报,曹叡情绪尚稳,配合演练。其护卫乙伤势好转,已开始当值。静园内外,固若金汤。”

    “江东内部?”

    “张公、顾公坐镇,波澜不惊。少数杂音,已严厉压制,翻不起大浪。”

    “好!”陈暮击节赞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股东风,便是端阳之日,天下人的眼睛和人心!”

    他站起身,走到阁中悬挂的那幅“魏帝告天下臣民讨逆贼司马懿檄”的卷轴前,凝视着上面曹叡的签名和印玺,眼中光芒闪烁。

    “司马仲达,你囚禁天子,屠戮忠良,以为掌控中枢便可高枕无忧。却不知,这天下人心,终究向背有常。我陈明远便要以这堂堂正正之师,煌煌昭昭之义,将你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端阳之后,我看你这‘大将军’,还能做几天!”

    庞统与徐庶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振奋。他们追随陈暮多年,深知主公志向远大,行事果决。此次“奉天子”之策,虽冒风险,但一旦成功,收获亦是巨大。这不仅是一次军事和政治行动,更是一场争夺天下正统话语权的关键战役。

    “主公,”庞统拱手道,“臣建议,端阳当日,除宛城祭天仪式外,建业、寿春、襄阳等我方重镇,亦当同步举行相应庆典,军民同贺,以壮声威。同时,可令各边境驻军,适度向前推进,做出北伐姿态,进一步给司马懿施加压力。”

    “准!”陈暮毫不犹豫,“此事由士元统筹,元直协理军务配合。务必要让天下人都看到,我吴国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讨逆复正之决心!”

    “臣等领命!”

    就在建业高层为端阳做最后动员之际,千里之外的洛阳,大将军府密室中,烛光同样彻夜未熄。

    四月廿八,夜,洛阳大将军府。

    密室中仅司马懿与司马昭父子二人。司马昭正在禀报各地情报。

    “……荆北传回消息,胡骑全军覆没,未能造成预期混乱。潜入宛城的‘影队’第三小队在试图接近静园时失手,全员覆没。陈砥、赵云防备极严,宛城及卧龙岗已如铁桶一般。”司马昭的声音带着不甘与忧虑,“父亲,吴国显然已做好万全准备,端阳大典恐难破坏。是否……暂停行动,以免徒增损失?”

    司马懿端坐灯下,面容在跳动的烛光中显得越发清癯深邃。他听完司马昭的汇报,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缓缓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昭儿,”他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无波,“你觉得,陈明远打出曹叡这面旗,最怕的是什么?”

    司马昭一愣,思索道:“最怕的……自然是曹叡这面旗不管用,或者……曹叡本人出事,令其‘奉天子’之名成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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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司马懿颔首,“曹叡活着,在他手中,是他的旗帜;曹叡死了,或者……疯了、残了、声誉彻底臭了,那这面旗,就成了他的负累,甚至成为攻击他的利器。”

    司马昭眼睛一亮:“父亲的意思是……我们不一定非要阻止大典举行,甚至……可以让他顺利举行?”

    “让他举行,甚至帮他宣扬。”司马懿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让天下人都知道,曹叡在吴国,并且要公开讨伐我司马懿。然后……在大典最隆重、最受关注的那一刻,让这面旗帜,以最不堪、最可笑、最令吴国难堪的方式……倒下。”

    司马昭呼吸急促起来:“父亲已有妙计?”

    司马懿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蜡丸,放在案上:“此计,名为‘夺魂’。”

    “‘夺魂’?”司马昭不解。

    “曹叡少年登基,长期受制于我与郭太后,性情压抑,且患有头风之疾,时有眩晕、幻觉。”司马懿缓缓道,“此乃其隐疾,知情者极少。我宫中太医,曾长期为其诊治,对其用药反应、发病征兆了如指掌。”

    司马昭似乎明白了什么:“父亲是说……用药物?”

    “非也。”司马懿摇头,“药物易查,且难以控制时机。我要用的,是‘心魔’。”他指着蜡丸,“此丸中封有一份密卷,记载着曹叡生母甄皇后当年一些不为人知的宫闱秘事,以及……曹叡幼时一些备受刺激、刻意被遗忘的经历。其中真伪混杂,虚虚实实,但足以触动其心结。”

    司马昭恍然大悟:“父亲是想在大典之上,以特殊方式,将这些信息传递给曹叡,令其当众失态,乃至……癫狂?”

    “不止于此。”司马懿眼中寒光闪烁,“陈明远不是想塑造一个‘悲情坚毅’的复国天子形象吗?我便要让天下人看看,他们寄予厚望的‘天子’,是个在关键时刻会因心魔发作而丑态百出、胡言乱语、甚至攻击他人的疯子!一个疯子的话,还能作为讨伐我的檄文吗?吴国奉一个疯子为主,还能自称‘正义’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计关键,在于传递信息之人与方式。此人必须能接近曹叡,且不引起怀疑;传递方式必须隐秘,能在特定时刻触发。我已选定一人,潜伏多年,如今正当其时。至于方式……”他指了指蜡丸,“届时自知。”

    司马昭又惊又佩:“父亲算无遗策!只是……此人可靠吗?万一失手……”

    “此人全家性命皆操于我手,且其本人亦不知全盘计划,只知执行特定指令,无从泄密。”司马懿淡淡道,“即便失手,也不过损失一暗子,于大局无碍。而一旦成功……陈明远的端阳盛典,便将变成一场贻笑天下的闹剧!其‘奉天子’之策,根基动摇。届时,我再挥师南下,或拉拢蜀汉,天下大势,必将逆转!”

    他收起蜡丸,语气转厉:“传令潜伏之人,依计行事,不得有误。同时,令边境各部,继续施加压力,做出欲趁端阳南下的姿态,吸引吴军注意力。再令我们在江东、蜀地的人,待端阳事发后,立刻全力散播消息,添油加醋,务必将‘曹叡发疯’之事,传遍天下每一个角落!”

    “儿臣明白!”司马昭激动应道,仿佛已经看到了宛城祭天台上那混乱滑稽的一幕。

    司马懿走到窗边,望向南方夜空,仿佛能穿透千里,看到那座即将举行盛大典礼的卧龙岗。

    “陈明远,你想用大义名分压我?我便让你知道,这人心鬼蜮,有时比千军万马,更加致命。端阳……呵呵,好一个端阳。我便送你一份‘大礼’,愿你能……接得住。”

    烛火噼啪,映照着司马懿幽深如古潭的眼眸。一场针对曹叡心智、更是针对吴国“奉天子”战略核心的致命暗算,已然启动。而宛城方面的重重防卫,防住了刀兵,却未必防得住这无声无息、直指人心的毒箭。

    端阳前夕,暗棋落子,杀机已藏于觥筹交错、旌旗招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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