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久了,这么呆呆的是真的还挺可爱。
他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行,正好这俩一个宿舍,我会告诉吕教官好好照顾他们俩的。”
这就是要耍手段了。
程慈把流着油附着层脆皮的烤鸭沾上酱用薄面皮裹上,十分享受的吃了一口,没有半点抗议的意思。
他想把顾燕帧整走。
连吕教官都看出来了。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连看几眼都不想看呢。
郭教官试探地问:“你和顾燕帧没有血缘关系吗,看起来这么...不像。”
豪门大宅里面常出现私生子的事,说不定...
程慈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他。
郭教官立马收起自己的浮想联翩,干巴巴地喝了口酒:“你别介意,我眼拙,你知道的,一百米开外我人畜不分。”
程慈舔了舔唇,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骂他,他叹息一声说:“我不是顾家的孩子,这不是置气。”
“顾家没有养我的必要,我更没有留在那儿的必要,这就是我和顾家的关系,所以——”
他站起身,把喝空的酒瓶拎起来说,“不要在不必要的时候动用你的脑子了。”
“喝完了,就剩点东西,你慢慢吃。”
“记得把垃圾打扫了。”
程慈边走边朝着他叮嘱道,走到垃圾桶旁随意地把酒瓶丢了进去。
望着他的背影,郭教官心情略显复杂地碰了下那个空杯子,欣慰嘟囔道:“酒量真好。”
能让酒蒙子都称颂的酒量,郭教官喜欢跟他喝从不是没有原因的。
往回走的程慈并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转身朝着医务室走去。
在走到医务室的门口,他就差不多控制不了胃里的翻汤倒海将喝下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他这样的职业在训练的时候就会刻意训练喝不醉的技能。
只要一触碰到酒液,身体里的不适会让他昏沉的脑袋立马清醒起来。
受遍摧残的胃部不会消化酒液只会在胃酸溶解时依靠潜意识想要呕吐。
想要练成这样的绝技,是要把胃作到吐血的程度。
程慈确定吐无可吐后,强撑着身体推了下眼镜,习以为常地走入医务室,找值班护士要点止疼药。
护士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异样,只当他是帮别人拿的,解释说:“长官,止疼药短缺,不能给您开太多。”
“知道,一顿的量就行,按照习惯药性的剂量开,麻烦了。”
程慈不想麻烦别人,本想拿了药就走,但当路过那间只住了一个人的病房时,他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他对顾燕帧乃至顾家的情绪一向是复杂的。
顾家是他充斥着压抑的过往,连顾夫人死前都说,这些年对他不好。
其实她对他很好了。
程慈知道感恩,知道报恩,只是外界的恶意是实打实的,他受到的排挤和人眼也是实打实的。
对于顾燕帧的情感架立在他的痛苦之上,这就注定了他不会想要面对他。
年少的顾燕帧对他有着敌意也有依赖,恶意相向过,在意过,下雨的时候也曾跑到过他的房间。
他被罚跪,他就偷偷过去给他送东西。
他硬着脾气不愿意道歉,所有人都在劝他,只有顾程慈沉默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们都是倔脾气。
在旁人眼里他们关系不怎么好,事实上也没好到哪去。
但是一同相依着在独裁的家庭里存活长大,又怎会差到哪去。
顾燕帧不懂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不懂他怎么能丢下他,更不懂他怎么能这么多年不回头。
“顾,程,慈,我真的恨死你了。”
睡梦间他喃喃低语,殊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他身边。
他轻柔的帮他掖好被角,转身离开,就像他睡梦中那样,从不停留。
顾燕帧的成长完全不在程慈的预想中,在他的想象里他该是富有正义感,虽说别扭傲娇,但有着自己的正义。
然而这个只会拿权势说事,除了在灯红酒绿里消遣不懂旁得的大少爷像极了那位说“离了我,你就活不下去”的顾老爷。
对此程慈虽有遗憾,但也知道不能强求的道理。
他不想回头了。
走了这么多年,再回头毫无意义。
恨就恨吧,干他这行不被恨才叫稀奇。
程慈翻看着桌面上的资料,视线定格在那位名叫谢良辰的人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奇怪。
他暂时将他的资料挑出来,继续找顾燕帧的,同样挑出来。
不管这位谢同学如何,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顾燕帧送走了。
他有这个权利。
“顾程慈——”在睡梦中惊醒,发烧的余热还未消散,顾燕帧看着处处透着陌生的周围,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是哪儿,他怎么在这儿?
要不是有护士解释,恐怕顾燕帧此时已经要误会有人绑架他了。
发烧做了一夜的噩梦,顾燕帧重新缩在被子里,也不睡觉就这么待着。
反正他发烧了,那群黑了心的教官拿他没办法。
吕教官走进来看到床上那一坨没有半点意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说:“顾燕帧是吧,烧既然退了,那我们就谈谈。”
顾燕帧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我说教官,我现在是个病人,有什么好谈的。”
“就算纪律再严也不能这么虐待学生吧。”
“不是虐待,是给你退出的资格。”
“什么意思?”顾燕帧猛得从被子里钻出来。
吕教官平静说:“左右你待不惯这里,要是你想走,我可以让程教官给你批条子。”
“程教官...”顾燕帧努力回想雨里的那张脸,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咧嘴笑着问:“他是你们长官吗?”
“不算。”
“他是我们的教官吗?”
“也不算。”
“那他算什么,吃白饭的?”顾燕帧冷笑一声,故作不屑的模样。
吕教官不耐烦地皱起眉:“他是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放心,像你这样的轮不到他教,他只会教留下来的人。”
“这样啊...”顾燕帧看出来了意思,他们这批人会走很多,而他显然在走的行列里。
但他平生最不愿意让别人开心。
他假笑说:“那我不走,我就等着让他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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