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看过柳弘送来的东西,她恍然明白了,立马传话过去,叫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
宁家和簇锦楼果然已合作。这天一早便有风声传出,说宁家在前一天晚上夜袭了东城贺家,把主干人物杀个干净。
此事明面上打的是报复贺家子弟先前屠了宁家辖下一小势力之事的名头,其实多事人都心知肚明——贺家是剑皇门的附属。
摆明着是要和他们杠上。
至于簇锦楼,则是贺家余下旁支,公开讲簇锦楼二把手云亭带着十余号楼中打手,随着宁家一干人一起前来。
立场再鲜明不过。
这盛京中一流势力与一流情报贩子联合,就是站于风口浪尖,众矢之地。
“有意思了。”指腹摩挲着腰间饰玉,喃道。
却不期麻烦总是自己找上头来。
又过了几日,在这略拔剑张弩的局面下,左箫还算有闲情,趁天气晴好拉着自家统领去西郊华翠湖泛舟游赏。
盛京多是酒肆高墙,景色怡人处并不多。她也是看得有几分乏厌,问柳弘有什么好去处,便到这里来。
舟在阵法操持下缓缓而行。
杜迁抱剑跪坐在舱中蒲团上,盯着小几上香炉燃升起的一缕薄烟消散开来,竟有片刻失神。
左箫侧坐,只顾从窗中向外看,半晌收回视线,“去外面船头上吧。”舒展一下,起身挑开珠帘出去。
连忙回神跟上。
站了一会,指着一处景致笑问他:“像不像咱们那黑雁湖里的栖仙汀?”
顺着看过去,回道:“是有些相似。”就想起他二人先前也是在那地携行泛舟,不由也笑。
见他想起了那档子事,放下手转过身子正欲再说些什么,忽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脸色顿变,猛地伸手拉过人,足尖使力向空中骤然退跃,浮在空中。
正是此刻,他们方才所乘及湖上其他木舟竟同时炸裂。
火光在水上绽开。
下面死伤不少,但也有其他人幸免。
看过去,十七条木舟上所乘之人,提前跃出或入水而未被波及的,不算他们二人,只有五个。
“主子。”杜迁担忧地看向她。
松开了一直抓紧的小臂,安抚般拍拍他手背,“看看再说。”
杜迁自然也可看出此事并不是冲他们而来,但还是担心会有什么后招。
抽出剑来,用防守剑式护在其身边,鹰眸紧盯着狼藉的湖面。
果然不多时,水下齐整跳出乌压压百余号黑衣执兵者。
“杀手?”左箫挑眉。
这群人实力都还看得过眼,且人数众多。就爆炸威力来看,是大手笔。
今日不仅是为了目标人物,这还打算清场。
不是善茬。
目光转暗,杜迁周身灵力调动,运转起来护住二人。
安抚:“冲上来的再杀,不急。”
“是。”手腕一转,灵力沉沉向下压去。
觑清实力,且不论左箫,单他应付这些人也是绰绰有余。
但现在这形势还是先观望为好——好歹先看看能不能知晓剩余人的身份,况这波刺客若是未得手,应当还有后招。
双手负在背后,去打量在场者的神色状态,端是有几分气定神闲。
自家暗卫靠谱,不担心。
人家不似她,水中本来还漂着两,有一个不察被黑衣人在出水时便解决了,另一个稍机敏些,也跳到空中。
一开始死的都是几个小户中人,或是大族旁系子弟,这地方消遣不很贵,却也不是平民日常可负担的。
他们只是游玩,自身并无多大实力,又带不得高手护着。
跳船那两是一道,两个武夫,应当是同佐。
有意去看活着那人,果一脸悲怖,还得赤手空拳应付冲他围上来的人,相形渐绌。
眼见快支持不住,空中另外三人战圈里忽杀出一个到那支援起来。
左箫略意外地向那边看去。见多数杀手都是朝其而去,就晓得这里面的人才是目标。
他们情况并不是有余力再去帮人的。
啧一声,“傻么,好心滥大街了?”
见那武夫的神色,感激中掺着惊讶。
既不认识,这又是干什么,许久未见过这等痴人。
隔着影影栋栋围上去的杀手,好歹是看清了目标人物。
一个手执折扇的俊秀青年躲着攻击,在身边护卫保护下仍略有狼狈,好在看上去尚可应付,不至有大损伤。
那方才杀出战圈去支援武夫之人,应也是手下护卫。
顿觉离谱,护卫都能冲出去一个,怎么这人还不跑脱?
收回视线四下打量,才看见这湖都叫道阵法罩得严严实实。
此阵讲究围困,且可阻隔音讯,求救也是不可。
以这几人的实力,就算杀光这波杀手,也不见得能破阵。
玩味地看着,现在仍半分不想帮。
等下一波若有配她理的人再说。
杜迁用两成实力也够吊打这些人,最多三合就能解决一个。
杀手也不傻,他俩又不是目标,也不见主动出手帮,何必凑上去送死。
这边没人了,又是一幅护守样执剑立在她身侧。
倾身低语道:“现下无事,你看看这阵法。”
微怔,闭眼凝神去看,片刻睁眼道:“属下一盏茶内可破。”
耳边传来声轻笑,“不错了。”
低下头:“主子亲自教属下四年阵法,属下愚顿,却不敢不尽心竭力。”
这时就想起她教他时从不留手,尽拣选精华,光是这份栽培,也是肝脑涂地都报不得的。
如今二人关系…他抿抿嘴,只要主子不厌弃,自已定会跟随左右,日夜侍候,纵是有一天弃置,于暗处亦必以命守她周全。
上次左箫重伤自己却无可作为之事一直是心中的结,杜迁立誓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要死也得是他先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