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想必百口莫辩,在西南王府也待不下了,说不定还会进衙门吃上官司,在牢里打铺盖过下半辈子。
赫修竹思前想后,不知如何是好,慢腾腾挪到外面,坐在门槛上头。
身旁朔风阵阵,卷起片片枯叶,不知哪家的灯笼扯下来了,撞在石上粉身碎骨,爆出的碎片砸到赫修竹脸上,险些割伤眼睛。
赫修竹揉揉眼睛,拾起那片碎布,上头劣质彩料蹭到手上,如一抹残血,将掌纹割成两半。
嬴政这一日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日上三竿才清醒过来,书房里满溢酒气,活似被撞翻了酒窖,瓶瓶罐罐碎的不成模样。
他记不得前夜发生了甚么,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沉甸甸的,女子也是一身酒气,窝在自己怀中,热浪拂在颈上,吹得他浑身发痒。
他一时舍不得起来,坐起来怕碰到女子额头,爬起来怕触到女子手臂。
这般抓耳挠腮半天,他颤巍巍挪动腰背,将自己掠开半寸,小心翼翼下塌来到桌边,捏着鼻子收拾酒罐。
这酒着实太烈,脑中余下的只有挖土拼酒,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自己酒品怎样,有没有发疯撒泼,上蹿下跳······
一念及此,嬴政颓靡在地,脑袋搭在椅上,心道自己在女子面前,着实与英明神武搭不上边,干脆将错就错,乖乖做个杂耍人算了。
他这边萎靡不振卧着,那边兰景妍在榻上摸来摸去,迷糊睁开眼睛:“阿政······”
“你醒了,”嬴政手忙脚乱爬起,给她倒了杯水,“喝点水,喉咙痛不痛,都怪我,昨夜是不是与你拼酒来着,你也是,不拦着也就罢了,怎么还陪我发疯······”
“不是发疯,”兰景妍就着他的手喝两口水,洇湿干哑喉咙,“阿政喜欢,不是发疯。”
嬴政听得胸口直跳,薄红覆上耳骨:“咳,总之,总之下不为例,下回可得拦我,不能陪我撒泼。”
“兴之所至,不醉不归有何不可,”兰景妍正色道,“何必事事谨小慎微,逼得自己这般难过. .........。”
“元日将近,今日城里有花灯节,还会在府里办流水宴,宴请父老乡亲,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万万不能错过!”
两人沐浴净身后换上新衣,将书房打扫干净,开了几扇窗户散味,一路往听湖小筑行去。
听湖小筑与平日不同,外头挂着大红灯笼,里面张灯结彩,几支舞狮队在外面静候,王府的亲属也在那里。
周淑宁静静看女子半晌,回身拉开木匣,取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轻轻搁在桌上:“你既来奉茶,便是认我这个嫂嫂,近日诸事繁忙,未曾 备甚么厚礼。
这玉镯是爹娘送我出阁时的嫁妆,你且将它收下,嫂嫂愿你伴在陛下身旁,为他出谋划策,与他琴瑟和鸣,共助大秦威武!”
兰景妍哪敢接下,恨不得掉头就跑,嫂嫂若是疾声厉色,她这羞惭还能减轻几分,现下嫂嫂柔声细语,她要被这浓浓歉疚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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