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可真可爱,第一,就算我是武氏的仇家,武氏作恶多年难道不该死吗?第二,我非武氏仇家,我只是来寻人的,所以你谈不上叛城。”
“啊这样啊。”少年人低着头沉思。
月光从房顶上射下来一束光,照在他的侧脸上。
他想起了一起玩到大的好友一身血的被人拖出武府,没人懂他那一刻想杀人的心情。
可他不会武,家族里也不敢跟武氏对着干,他纵然再恨也无能为力,只能缩在王府里闭门不出埋头苦读。
可也难逃被武七老爷盯上,终是带着人登了门,母亲急忙差人给他送消息,他也没有办法,从后门离开,站着街上只有无力感。
想到外面听到的消息,他跑到了县衙,敲鼓自首,说自己偷东西了,果然知府二话不说就把他关进了大牢。
在牢里才开始询问情况,他如实回答了,知府大人只是长叹一声,便离开了。
若有人能杀了武七老爷那自然是好。
“这武氏是先帝胞弟孝安王的妻子武王妃的娘家一族,这武洲城也是孝安王的封地。”
“年年都有封赏从京城送来,虽然武洲城也上交税,可到底是收到的封赏更多,加上孝安王的嫡长子武大老爷十分爱财,有很多乡绅想要为子女在京城谋出路都会来贿赂,久而久之,武氏就成了这一块的土皇帝。”
“孝安王离世后,武大老爷的嫡长子武七爷,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只为武氏进财源源不断,故而武大老爷也不会过多管束他,每次出人命顶多说他几句罚禁闭就揭过了。”
“孝安王有儿子三人,皆是王妃所出。武大老爷子嗣稀薄,唯晚来得有一子。武二老爷嫡长子一人,庶子两人,庶女儿两人。武三老爷嫡女一人,庶子三人。”
“武七爷是大房嫡出,排行七,固有武七爷之称。武二老爷的嫡长子排行老大,武三爷和武四爷是一母同胞,同天出生的,年龄一样,不过是早一秒晚一秒的区别,庶女武五小姐,武九小姐。武三老爷嫡女武二小姐,庶子武六爷,武八爷。”
“其中,武大爷擅长人际交际,来往的官员都是其招待,在者就是武七老爷,擅长生意,加上祖辈留下来的珍宝,武氏往后三代只要不赌整天坐在家里都不愁吃喝了。”
“喂,你在听吗?”少年不高兴的朝低着头似乎睡着了的阮鱼喊了句。
阮鱼一脸懵的抬起了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附和道:“没错,武七爷真是太过分了!”
少年捂脸,深呼吸一口气道:“算了,在下姓燕,兄台姓什么?”
“在下贺兰。”
“兄台哪里人啊?”
“金陵城月下庄。”
“那挺远的,贺兰兄参加了这次科举吗?”
“没有。”
“也是哦,如果参加了现在府试在即,还乱跑?我真是想太多了。”
“我参加了这届科举,相识即是缘,某可就在先去京城等贺兰兄的好消息了。”
“嗯嗯,祝燕兄此去一去蟾宫摘桂,前途无量,一帆风顺。”
“那就承贺兰兄吉言了。”燕翼高兴的说道。
于是在阮鱼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拿出了书,捂着耳朵开始借着月光看书嘴里碎碎叨叨。
阮鱼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休息,听着少年人碎碎叨叨小声的背诵古文,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牢房里不同于别的牢房,这里的牢房安静得很,没有人大吵大闹,更没有刺耳的哭喊声喊冤声,这里一片安静和谐。
“绛儿!你们先逃!”男人温厚的声音第一次带着颤抖的害怕。
很快,平时冷冷站在宫门口守卫的禁卫军拿着冷冰冰冒着寒光的兵器围住了门口。
男人被带走了,一个华贵的女人拉着两个小姑娘进了房间,屋子里一群黑衣人低着头半跪在地上,室内站着一群穿着私服的男人女人们,还有几个男童女童都害怕的缩在女人们怀里。
他们都是与父亲交好的官员,此时都面色焦急,一脸严肃,不再是往日的慈祥和蔼。
“绛儿,笺儿,你们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为首的女人沉静的说道。
转身指挥着黑衣人护送女人们离开,女人们拒绝了,一脸伤心的抚摸着自己的孩子的脸,说道:“先送孩子们离开,快。”
外面有熟悉的声音喊道:“请诸位大人前厅议事。”
是薛叔叔。
不,是威武大将军薛此。
为首的女人看了眼两位紧紧拉住手的小姑娘,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便带着男人们女人们推开门出去了。
除了两个小姑娘还没来得及走,其他的小孩子已经被送走了。
负责她们两人的暗卫躲在帘子后面,握紧了佩刀。
一阵风吹进来,一身铠甲的男人跨步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眼神不复以往的温柔,只有冰冷。
他手往后一挥,便有人抬着油桶进来,一脚踢倒油在屋子里蔓延开。
“威武大将军,你想烧死我们?”红衣女孩冷冷道。
男人点燃了火折子,弯腰看着两人道:“是。”
火折子扔在地上刷的一下燃了起来,男人退出去锁上了门,带着禁卫军守住了门口。
火势越烧越大,逐渐通天。
阮鱼猛的抖了一下醒了过来,神情楞楞的看着昏暗的四周,有些分不清在哪里。
书落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阮鱼的视线,隔壁离她很近的一间牢房里一个少年半靠在铁栏杆上睡着了,书落在了一旁。
武洲城的牢房里。
阮鱼慢慢靠了过去,手伸过护栏将少年推到在了地上,少年人皱了一下眉摊开了手脚,喃喃道:“艾泓你别推我……我答应你明天去……去就是了……艾泓你……”
阮鱼看着头顶的一点缝隙,又看看光滑的墙壁以及护栏,一提气踩上护栏窜了上去,手抓住缝隙挡住了光,牢房里一片黑暗。
阮鱼换了口气,人悬在空中,深呼吸一口一脚抵在墙上,一脚踩在护栏顶部,一只手抓住缝隙横跨中间的木棍,另一只手顺着周围扳开了瓦砾片,月光又重新一束一束照了进来。
扳开了一个大口子后,阮鱼跃上了屋顶,屋顶上冷冷的夜风吹了过来,阮鱼看了眼四周,真是万家灯火灭,一片寂静啊。
现在估计人都睡了吧。
不过幸好有月光,她看得见路。
牢房里,一个衙役拍了拍同伴的胳膊,疑惑道:“老金,我怎么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跑到房顶上去了?”
一旁的被称作老金的人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道:“我看你是困花眼了,这牢房多高啊,普通人根本就爬不上去,再说了,这边的牢房关的都是被保护年轻人,又不是真的犯人,哪里会有人跑出去?”
“可我怎么感觉哪里的口子似乎变大了?”
“没有啊,那里的口子一直都这么大的。”老金说道,“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就到我们换值了。”
阮鱼蹲在树上看着武府大门口的守卫有些犯困的点着头,然后跳下了树绕到王府侧面,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快速冲过去跃上围墙,翻了进去。
一对巡逻的士兵朝这边看了过来,阮鱼迅速躲进黑暗里屏住了呼吸。
巡逻的士兵离开后,阮鱼撕下衣衫一角,遮住鼻子以下的脸,露出眼睛环视四周。
除了对冯驿之外她不需要对谁蒙眼睛,冯驿那疯子被他认出来了可没机会诡辩,但是其他人就不同了,至少有时间诡辩缓冲争取逃脱的机会。
阮鱼翻进一处院子里,院子里主屋亮着灯,一个男人的影子在窗户上低着头也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做什么。
阮鱼打量了眼四周便离开了,下一处是一座比较宽敞的院子,院子里都熄了灯,安静的只有蟋蟀的虫鸣声。
一阵风吹来,阮鱼捅破纸窗,朝里面吹了安眠粉,又在院子里打量看了许久后才从窗户翻了进去。
室内一片漆黑,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床榻上的酣睡声,阮鱼摸索着室内的墙壁上摸索,寻找着什么。
突然,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巨响,然后一股恶臭袭来。
阮鱼连忙捂住了嘴,把笑憋了回去,蹲在床尾笑的双肩颤抖,憋得难受但又不敢发出声音。
一无所获后阮鱼翻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窗,出了院子。
青石灰路上,阮鱼慢悠悠的踢开了脚边一块石头,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阮鱼连忙闪身蹲到一棵树后面,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