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荆州城的时候，我和他一起来的，我去了我外祖父家，他去了他叔伯家。分开后就没见了。”
“要不去看看他？”
“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可以啊。”阮鱼伸了个拦腰说道。
两人来到了李三老爷的住宅前，门卫却是很不客气的对他们挥挥手，道:“老爷不在，两位改天再来。”
好嚣张的下人！
阮鱼咳了几下清清嗓子就要上前理论，连安拦住他，惋惜道:“看来我们来的不凑巧，阮兄，我们改天再来吧。”
两人原路返回，路上，一辆马车匆匆而过，阮鱼看了眼停在李府的马车，然后又看了眼走神的连安，最终什么都没说。
……
第三日，乌云密布，天空黑压压的，沉重的天气令人心情也跟着低沉。
贡院门口，少年人们将告示牌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小厮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光着一只脚走到了连安面前，低头说道:“公子，您是第二名。”
阮鱼指了指自己问:“我呢？书平，我上榜了吗？是不是落考了？”
书平一脸古怪的看着他，道:“阮公子，您是……”
身后一片躁动，打断了小厮的话，一个少年大声嚷嚷道:“阮鱼？这是谁？”
“第一名怎么会是阮鱼？”一个少年喃喃道。
阮鱼满意的点了下头，连安难掩惊讶。
一个少年冲了出来，阮鱼认得他，前几天还见过面呢。
孙海尖声吼道:“阮鱼你作弊！”
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作弊这罪名于读书人来说可是等于自断仕途。
只要有证据，不管你如何不承认，官府那边都会视你为作弊，不仅你从此以后无缘仕途，下一代的人都不允许踏入仕途。这不仅是耻辱，更是自毁前程。
其罪过不弱于官员的贬官赶出任职地方。
孙海看了眼连安，千算万算没算到第一名解元会是阮鱼，不过给连安准备的同样适用于阮鱼。
“证据呢？”阮鱼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人群自觉的围了过来，有不甘落榜的迁怒道:“阮鱼你卑鄙无耻！考试居然作弊！”
“就是我都看见了，考试的时候有张纸条从你身上落下来，还被考官捡到！”
“原来他就是阮鱼，难怪我看他考试的时候题都不看拿到卷子直接提笔就写了，都不带停顿的，试问就是当年陆玄也做不到如此，你一个小儿如何能与之相比？”
周围的人幸灾乐祸的议论，竟无人站出来辩解，少数人看着告示牌一脸的垂头丧气。
舒梓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往下看，舒锡推了他一下，指着告示牌下方最后一个名字说道:“你在这儿。”
舒梓长长的松了口气，道:“太好了！好歹上榜了没落考。”
“咦，人呢？”他看了眼周围，然后注意到了后面的动静。
“好像是有人作弊。”
“哈？居然敢有人作弊！”舒梓挽起了袖子，舒锡眼光扫了过来，舒梓连忙放下袖子，冲进人群，愤愤不平大喊一声:“太过分了！”
有人识相的认出他来，连忙拉着身边的同伴退开给他腾出了位置。
眼前视线突然开阔起来，舒梓质问的话卡在喉咙里，少年双手抱胸站在一个白衣少年身边，朝他看来挑了一下眉。
舒梓双手叉腰回头瞪着其他人说道:“简直太过分了！你们说人作弊，证据呢？随便污蔑人可是要被抓进衙役的！”
“我和阮鱼同一个县城出来的，他的为人我们长淮人最是了解，今年才入的学，就敢来考，试问在座的各位谁不是读了三年才来考的？”
“而且就前面两次考试都是垫底，吊在尾巴尖的那一位，在座的各位若是不信，可以去请家中大人去官府查。”
孙海朝着人群中渐渐靠过来的几位大人使了个眼色，几个男人会意的点了下头。
“又是你这小人！”舒梓竖眉就要骂人。
阮鱼摊了下手无奈道:“有嘴谁不会说？你说我作弊我就作弊啊？那我还说你作弊呢，口说无凭证据呢？”
连安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找舒大人。”
小厮一溜烟挤开人群跑开了。
连安虽然很惊讶阮鱼的这次考试结果，但是并不会怀疑阮鱼作弊，以他们这么长时间相处来看，阮鱼并不屑于这么做。
“各位，阮兄并不是那样的人，从他刚入学就敢下场子考试，且前两次虽然处于末尾，但是依旧比一些读了三年却落考的人厉害不是吗？这样的人考中第一在下并不会觉得奇怪。”
“你强词夺理。”一个少年不满道:“前两次考进只能说明他有些实力，但靠着这实力和侥幸考中第一，公子不觉得有些牵强吗？”
“这既没有证据证明作弊，也不能让人信服一下子从末尾考中解元，不若阮公子当着众人的面再考一次，题本官出，在众的各位为监考官如何？”
“阮公子既然是凭着实力考的第一，那再考一次也不是什么难事是吧？”
这是个什么鬼道理？
欺负人呢。
没证据就乱污蔑人作弊败坏名声，还重考，没证据就不能断定她作弊，更不需要重考证明什么。
连安看着来人，道:“大人说的有理，在下也怀疑第五名的舒锡公子作弊，不妨也一起重考，这么多人呢，也不会再出现作弊情况。”
舒梓有些惊呆了下巴，看着舒锡小声道:“大哥，你被拉下水了。”
“无妨。”舒锡上前走到了中间，说道:“大人，在下愿重考，可在下也怀疑第七名姜怀姜公子作弊，不知姜公子可敢重考？”
连安朝他施了个礼，眼神对视，只差对他竖大拇指了。
干得好。
被点名的少年浑身一僵，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求救的看着男人。
姜大人看着周围有个别少年已经往后退了，深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点名的。
虽然说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的，但重来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会出错，好不容易考中可不能因为这次出错就被除名，那可太冤枉了。
“怎么？阮公子莫不是做贼心虚了？拉这么多人下水？”
“什么叫拉这么多人下水？难道我不是被下拉水的？还是他们都作弊了心虚？只准别人欺我不准我还手，哪有这种道理？”阮鱼笑的吊儿郎当看着他。
姜大人撇了眼人群中的孙海，重考的题他动了手脚，以自己儿子的能力绝对过不了，他可不能轻易让自己的儿子被除名。
孙海也在暗暗焦急，突然看见了人群里的袁大人，脑子一激灵，喊道:“袁大人，你那天监考不是在阮鱼脚边捡到了一团纸条吗？上面写了什么？”
被点名的袁大人叹了口气，走了过来道:“是捡到了，上面所写正是第七题的解文，但是阮鱼并未碰到纸条，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纸条，更谈不上作弊。”
人群越来越多，多辆马车停在了外围官道上，一个男人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神情冷漠。
“怎么回事？”他问道。
舒梓走了过去，就要开口解释道，阮鱼先一步开口道:“那好吧，我重考，其余人不必重考。”
孙海松了口气，还以为舒大人来了这事就凉了。
阮鱼这妄自菲薄的家伙。
“但是我有个条件，”阮鱼伸出一只手，道:“若我考过了，卷子由舒大人批改，且孙海平白无故污蔑我，是不是该去官府坐一坐？”
“这是自然。”姜大人低着头说道，不敢看舒大人审视的目光。
人群默契的腾出一方空地，有侍卫抬了桌椅过来，阮鱼不客气的坐了下去，另外几个小厮拿了一卷试卷低头递给了姜大人，手有些微微颤抖。
阮鱼拿过卷子，看见题目时微微愣了一下，抬头看姜大人时眼神带着嘲讽。
姜大人可真看得起她，看来是和孙海串通好的吧。
这根本不是院试的题，而是上一届乡试的题。
见阮鱼迟迟不落笔，还拧了下眉，孙海不由的心生愉悦。
他是考不了第一，但是他好歹是第四名，同样的，他这么努力刻苦都不能考第一，其他人又凭什么考第一？
他才不允许考试名次排他前面的人好过。
那边阮鱼开始落笔，众人见他果然如刚才有人说的那样不带停顿的落笔，就像没有看题一样，不由的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姜大人看着阮鱼，心思却在舒大人身上，心里忐忑不安，这等会儿舒大人批改时肯定看得出这是上届乡试的卷子。
要不他还是找个借口先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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