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衙门的阮鱼就听见了这么一句,冷声道:“那你们为什么打人?”
魏庭一回头,就看见一身素衣面容明艳的少年大步走过来,眼神闪过惊艳,随后很快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对身旁的少年说道:“这人有点眼熟啊。”
楼文婴抬起青紫肿胀的眼皮,看了眼阮鱼,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气闷。
“大公子,是上次在巷子里阻止我们打楼文婴的人,就是他,跑的贼快。”
年轻人长得明艳漂亮,就是性子格外招人讨厌。
魏庭也想起来了,瞪眼一脸的怒气道:“是你这狗东西!本公子打人想打就打了,难道还需要为什么吗?!”
涂郡守咳了一下,当和事佬劝道:“魏大公子,这里是公堂,注意你的言辞。”
“魏大公子好大的脾气,”连安不悦道:“不愧是魏大人的公子。”
“你他么讽刺谁呢?”魏庭将手捏的咯吱咯吱响,双眼瞪大如牛,要不是有旁边的人拉住,恐怕早就冲上去揍人。
“你们放开!看我不揍他!”
啪!
涂郡守差点拔掉了胡须,看着阮鱼心里暗叹,此人骨骼惊奇,胆大包天,不简单啊。
魏庭一脸难以置信的捂着半边脸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身旁的人少年们和楼文婴一般死死捂住嘴,同样难以置信。
连安挡在阮鱼面前,同样也吃了一惊。
阮鱼在长淮可没听说过动手打人的,一般都是……挨揍。
“瞪什么瞪,你眼睛瞪出来了也没用,”阮鱼抬高了下巴,眼神高傲,道:“你说你横啥呀?你长得有我好看吗?你有我聪明吗?你打得过我吗?”
“你这狗东西!看我不杀了你!”
魏庭一把甩开身后的人,一脚踹了过去,怒睁着双眼,结果被对方抓住了脚往前一带,人便摔了下去。
“你这狗东西还敢反抗!你知道我谁吗?!我是堂堂……”
“堂堂魏家大公子是吗?”阮鱼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满脸不屑,“动不动就自报家门,生怕别人不知道魏家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一旁的少年们接受到来自魏庭蕴含怒火的视线,知道什么意思,可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魏庭是大族的嫡公子,有巡抚大人魏海护着,但是他们不行,他们只是些小官,闹大了没人护得了。
要不是因为不想被欺负,不想家里大人在朝廷里有麻烦,他们也不想和魏庭有任何关系。
“孬种!”魏庭呸了一声,挣扎着要起来,阮鱼收回了脚,道:“我们出去打吧,在这里不好施展拳脚,你不会不敢吧?”
谁要跟你打?
魏庭涨红了脸。
“你们要打什么?”一身深绿色官袍的男人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不看众人,只对涂郡守道:“郡守大人,犬子又跟你惹麻烦了。”
“哪里哪里。”涂郡守摆手道,“既然巡抚大人来了,下官也不好多管你们的家事,不如巡抚大人关上门自己……”
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魏海笑着点头,吩咐家仆将魏庭带回去后,对连安施礼,笑眯眯道:“公子家父贵姓?”
阮鱼暗自翻了个白眼,走到一旁自顾自的坐下。
“家父连山,荆州长淮人。”
魏海冷笑一声,眯着眼道:“原来是外乡人,难怪这么无知,连我魏家的事也敢多管闲事。”
“魏大人,什么叫多管闲事?”阮鱼一踹凳子,嚣张道:“纵容长子当街伤人,公堂上如此目中无人,魏大人当真是好家风。”
“你,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子?现在的庶民都这么没大没小,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魏海一甩袖子气呼呼的指着阮鱼呵斥道。
涂郡守忙在一旁劝解,最后干脆让人将连安和阮鱼请了出去。
衙门外的连安有些蕴含怒意,道,“士族就可以如此吗?”
他自小在家族的庇护下长大,在长淮虽然不是第一大族,但也是受民众爱戴的士族,没想到在京城却……
阮鱼拍了拍他的肩,道:“京中大族向来如此。”
说罢,也不管后面的楼文婴,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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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一身深蓝色简单垂地宽袖衣袍的少年拿着扫帚将院子里东奔西窜的老鼠全部逮住装进了袋子里。
阮鱼直起身来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到了房间,窗外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令人压抑。
打雷不落雨。
阮鱼关上门隔绝了门外的凉风,点亮了灯烛,室内明亮而又温暖。
这几天的阮鱼两耳不闻窗外事,白天书院里读书吟诵书写,下午回到自己在书院安排的院子里看官录,舞棍活动筋骨,与人书信来往。
当然,还要顺便回击这些毛头小子的无聊手段。
阮鱼看着书里夹着的口痰,心里一阵恶心,想到昨日在学堂里的抽屉里的蛇,她没被吓到,倒是先生被吓得不轻,她也无辜牵连被罚站了。
还有前日膳食里的泻药,还好她对这些药物比较敏感,很容易就发现不对劲了,不然她可就出丑了。
再说说今天的院子里的老鼠窝,书本里的痰。
当真是一天一个花样,不带重复的。
啪的一声阮鱼合上书,推开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提起角落里的袋子就离开了院子。
夜幕降临的时候,几个年轻少年鼻青脸肿的相互搀扶着进了府。
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开始发脾气砸东西,府里的老爷们也都只当是年轻人之间的矛盾,不甚在意,任由其闹。
魏庭将桌上最后一个茶杯砸碎,这才坐了下来,脸色难堪,愤愤的说道:“肯定是阮鱼这狗东西干的!”
“大哥,他不会武啊。”魏树疑惑道:“之前我找人试过了,那小子被打的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连跑都跑不快。”
“我呸!不是他还能是谁?说不定他就是装的,就是为了今天这一顿揍。”
姚天摇摇头,哪里会有人明明会武却要装作不会武的样子被人白白揍一顿?除非这个人是个痴傻儿,可这阮鱼和痴傻可一点都不沾边。
不仅不痴傻相反还聪明的很。
魏树揉着酸痛的胳膊,掀开袖子,看着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恨恨道:“不管是谁,等我们查出来了一定不能放过他!”
没办法,平时他们仗着家族背景嚣张惯了,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是谁。
想到刚才路过一个小黑巷时,几个人被蒙头揍得没有还手之力,一阵哀嚎,手臂似乎又更疼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三年一度所有读书人期盼已久的秋闱乡试来临了。
乡试的贡院设立在国子监,考官由巡抚大人魏海主持,以及巡视老师都是国子监的先生,还有乡试的总负责人由御史中丞徐大人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