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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48、亲迎皇太孙!不孝之孙!
    养心殿外。

    朱元璋背着手俯瞰着殿前广场。

    刚刚从朱怀那里回来,那一封信说不动容是假的。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出任何谄媚道歉之词。

    说明他有着自己心中的坚持。

    蒋瓛尊敬的站在朱元璋旁边,朱元璋沉默片刻,对蒋瓛道:“让锦衣卫不要在找唐塞儿麻烦了。”

    蒋瓛一愣:“卑职遵旨,卑职这就去找殿下回宫。”

    朱元璋虽然没说后面一句话,但蒋瓛已经清楚感知到老爷子要做什么了。

    老爷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挥手道:“去吧。”

    等蒋瓛离去,朱元璋依旧沉默的看着殿前广场。

    大孙,回来吧。

    爷爷不追究了。

    爷爷就是这个性子,可谁又能想到,你执拗起来,比你爷爷性子还大。

    咱也没想过,你背着咱考虑那么多,咱也从没想过,你所有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咱。

    咱……冲动了。

    朱元璋轻轻叹口气。

    朱怀在那封信上,依旧没点名他维护唐塞儿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所在,是他和朱棣的暗中斗争。

    但这恰恰也是他不愿看到老爷子伤心的最根本所在。

    所以他还是欺骗了朱元璋,但目的是一样的。

    杀青州白莲,杀邹普胜,负伤……

    他走的时候还负伤吗?

    朱元璋心里又被针扎了一般难受。

    咱究竟给你带来多大的折磨呀!

    大孙,千万不要落下病根,不然爷爷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朱元璋忧心忡忡。907

    没多时,吕芳走了过来。

    “皇爷。”

    朱元璋嗯了一声。

    吕芳将手里一木制飞梭交给朱元璋。

    朱元璋不解的道:“这是什么?”

    吕芳道:“是镇江府连夜送来的,说是飞梭,镇江府的纺织效率,因为这个,提高了两倍。”

    朱元璋一愣,道:“当真?谁造的?”

    大明纺织业,对大明的促进作用多大,作为执政者,朱元璋深知。

    就譬如,现在各地军队都需要棉服,棉服哪里来?多从苏淞浙闽而来。

    他自不认为镇江府敢欺瞒这种近乎于祥瑞的东西。

    吕芳摇头:“镇江府那边说是一少年,只是在镇江府吴村出现过几天,然后又走了。”

    朱元璋颔下胡须忽然一颤:“大……大孙?!”

    吕芳不置可否,也不敢搭腔。

    朱元璋神色变幻莫测,一定是他!

    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除了他还有谁能弄得出来呢?

    臭小子!都那个时候了,还想着这茬事?

    朱元璋急忙又问道:“镇江府还说了什么?那少年身子如何?那村落的人又说了什么?”

    老爷子一连串的话语,令吕芳无所适从。

    “这个……还不清楚。要么奴婢找詹部堂召见镇江府问问?”

    朱元璋点头:“嗯,速去。”

    话音刚落。

    恰这时,蒋瓛去而复返。

    朱元璋板着脸,沉声道:“你怎生又回来了?”

    蒋瓛喜道:“皇爷,殿下……回来了。”

    “什么?!”

    朱元璋陡然瞪大眼睛,惊呼道:“人在哪儿?”

    蒋瓛道:“方才在洪武门外,驱赶了千余叩阙的学生。”

    “快宣……咱在则天门等他,将他带到中宫,速去!”

    蒋瓛忙道:“卑职遵旨!”

    ……

    皇城外,千余名学生已经离开。

    朱怀背着手,看着斑驳的南直隶紫禁城,依旧有些斑驳陈旧,工部那边一直要翻新大明皇城,到现在依旧迟迟未动工。

    倒不是他们不愿意,实在是老爷子不想拿出多余的钱放在皇宫修葺上。

    大明的财政一直不算富饶,老爷子的执政理念更是藏富于民,可以苦宫里,却不能苦了百姓。

    富国、强兵,一直是封建王朝的主旋律,从宋朝开始,这种论调和声音就没有弱过。

    大明刚立足中原,立国之后,老爷子锐意进取,不断鼓励农桑,迅速恢复凋敝的经济。

    可也只能相对稳住,大明朝廷依旧缺钱。

    每一场兵事和天灾,都会让执政者头疼不已,朱怀在镇江府呆了九天,实际百姓的生活确实实现质的飞跃,但要谈到他们能过的多好,却依旧不见得。

    正在他思绪万千的看着紫禁城的时候,不远处急急走来一行人。

    定睛望去,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和殿前指挥使曹泰。

    “殿下。”

    远远地就听到蒋瓛和曹泰齐呼。

    朱怀淡漠的看了蒋瓛一眼,只平淡的一眼,便让蒋瓛局促不安。

    “卑职……有罪。”

    朱怀没理会蒋瓛,他知道蒋瓛不过夹缝中求存,一切听令行事,身不由己。

    曹泰忙道:“殿下,皇爷让你入宫。”

    “好!”

    “带路!”

    不管老爷子现在是什么心情,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曹泰前方开路,朱怀跟着曹泰一路走到则天门。

    曹泰停下脚步,朱怀则独自朝则天门内走去。

    空旷的御前广场,朱元璋身披大氅,背对则天门,面向巍峨的皇宫。

    那道身影,又苍老了不少。

    朱怀缓缓踱步走过去,心里五味陈杂。

    “皇爷爷。”

    一阵轻轻的呼喊声响起,朱元璋身子微颤,却也没有回头,哼道:“怎么还知道回来?”

    似乎觉得语气有些重,又道:“回来就好。”

    朱怀吸了吸鼻子,他能听出老爷子这两句自相矛盾的话,究竟带着多么剧烈的憋屈。

    老人一辈子要强,从没对任何人服软,然而此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竟有些软弱起来。

    才短短九天不见,朱怀似乎觉得老人又苍老了几分。

    “咳咳咳。”

    朱元璋伸手捂着嘴。

    朱怀一急,急忙走过去:“爷爷,您……没事儿吧?”

    “放你的狗臭屁!能没事?”

    “孙行千里爷担忧!能踏马没事?咳咳。”

    朱怀垂下头,低声道:“皇爷爷,我……我,对不起。”

    “有脸说!”

    朱元璋哼了一声,这一回头,看到朱怀身披农家补丁棉袄,一时间心疼不已。

    “你他娘的!能不能让咱省心点?”

    两人默契的没有谈论起关于宁沐雯的事。

    朱怀低头,像个犯错的孩子:“现在可以了。”

    “去养心殿!”

    朱元璋厉声。

    朱怀哦了一声。

    朱元璋又道:“不扶着咱?”

    听到老爷子这话,朱怀知道,老爷子气消了,急忙跑过去,搀着老爷子的身子。

    “哎。”

    朱元璋叹口气:“咱是上辈子欠你的孽债,这辈子来还债来了!”

    “咋样?这几天在外面可有受到欺负?”

    老爷子言语中不伐浓浓的关心,两人依旧没有谈论宁沐雯的任何事。

    朱怀鼻头一酸:“爷爷这几天在皇宫身子可还好?我听他们说爷爷好几日不理朝政了。”

    朱元璋道:“你觉得咱这么大年纪了,还有精力顾着你又顾着朝政?你不孝!”

    朱怀点头:“是,孙儿是不孝,让皇爷爷挂念了。”

    朱元璋也不敢太过于指责朱怀,老爷子明显的感知到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实在有些怕了,怕朱怀再和他闹这么一出。

    “怎么想到回来的?”

    朱元璋顿下脚步,看着朱怀。

    朱怀道:“这里是孙儿的家,虽然曾经孙儿踟躇过,但这里始终还是孙儿的家,这里有我的亲人,有我的亲爷爷,有我要养老送终的人在。”

    “其实……哎,孙儿也是要脸,性子上有些倔强和不足,碍于面子,又怕被爷爷看轻……”

    朱元璋破口大骂:“混账东西!还踟躇过?这里不是你的家,哪里才是?一个贱女……咳咳,一个女子,再亲有你爷爷亲?啊?”

    朱元璋说的很小心,平日口不遮拦,但今日却为了朱怀收敛了。

    朱怀心里愈加不是滋味,只是低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