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大街小巷，茶楼饭馆，书生僧道，小姐郎君。
家事国事，天下事。
明初的民间风气相对开放，百姓们士气振奋，随处听到面红脖子粗的交谈声。
“国朝威武！”
“彩！”
“大明扬威！”
……
“国家如此强大，吾辈当自强不负韶华。”
“不能不能不要装文化人？总而言之，大明将倭奴按在地上摩擦就完事了！”
“呵！谁不是说呢，某听闻浙东的那群倭奴很是嚣张呢，大明不管他们，他们就在浙东烧杀抢掠，呵呵，跳梁小丑！”
……
“矮子们不知道惹怒我大明的下场是啥样，心里没逼数。”
“朝廷牛逼！嘴上逼逼完你们不听是吧？那就真刀真枪的干！”
“某些人啊，可别光说不练，咱可是给大明捐了三十两白银。”
“我丢？说的谁没有捐钱一样！”
“国朝税收降低，商人收税，鼓励商业，鼓励农业，我们赚了钱，谁不念着朝廷的好？国家发动灭国之战，谁不捐钱？我他妈捐了一百两！”
“俺也捐了三文。”
“三文还有脸说……”
书生们一脸鄙视，可是看到门外那脏兮兮的乞索老头，顿时面色一变，肃然起敬。
“老先生，吃点。”
“脏，不叨扰贵人。”
“屁！谁嫌你脏？来吃酒吃肉！”
……
“大明真牛逼啊！咱们先礼后兵，永10远都保持我大国该有的风度。”
“当道理和你们讲不通，那就讲拳头！”
“刚！大明！刚猛！”
“三口岛知道么？大明水兵在三口岛干掉对方一万多人，仅仅只以牺牲一千兵为代价！”
“何其威武！”
“大明兵峰何其强盛！这就是热怒我天朝的下场！”
……
“要我说啊！咱大明的皇帝和皇孙殿下才是最刚的那两位！”
“你们将咱两个铁血帝王招惹急了，还不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老皇爷的宣誓了吗？灭其国，绝其苗裔！”
“卧槽！我湿了！牛逼牛逼！太燃了！皇爷威武！”
……
这是民间的风向，哪里都能听到，随处都能见到人在吹牛逼。
有些老头儿经历过元末之乱，现在听到年轻人在吹牛逼，只是无奈摇头一笑。
这年头，死的都是当兵的，他们才是最苦的。
不过最近显然当兵的待遇更高。
只要有军兵上街，国朝百姓皆给予最高的敬意，将这群五军都督府的军兵们弄的脸色臊红，真恨不得现在就投身疆场杀身报国！
何广义带着几名锦衣卫朝皇宫走去。
沿途上能听到无数种交谈国事的声音。
他只是莞尔一笑，对身后几名锦衣卫道：“真他妈的！说的老子都热血沸腾了！”
身后一群锦衣卫皆兴奋点头。
养心殿。
何广义踏步入殿，拜见朱怀。
朱怀狐疑的看着何广义，道：“有事么？”
何广义笑了笑，道：“殿下，现在民间都在讨论您和皇爷威武霸气呐！”
朱怀挥手，不过脸上明显也带着几分笑容，道：“等战争胜利再庆祝吧。”
虽然民间说的热血沸腾，但朱怀还是有忧心的，只是这种忧心他自也不会和下面人说。
“启奏殿下，开封那边又来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朱怀愣了愣，道：“宁沐雯？”
何广义点头：“应该是她。”
“说什么了？”
何广义将怀中的文书拿出来，恭敬递给朱怀，道：“说也奇怪，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案子。”
朱怀看后，眉宇微蹙。
开封那边一名商贾少年因为骑马外出，被一名老汉拦了路，于是那名商贾少年扇了老汉几巴掌。
这种事在民间屡见不鲜。
大明也没有完善的监督系统，地方恶霸层出不穷，朱怀就算想管也管不过来。
“怎么忽然将这种小事写了信？”
朱怀呢喃，脸上布满不解。
他看着何广义道：“你让开封那边锦衣卫查这事了吗？”
何广义点头：“约莫还有两天就会来结果。”
朱怀嗯了一声，道：“你关注着点，有什么事尽快回复给孤。”
“卑下遵旨！”
等何广义走后，朱怀又看了司礼监几封折子。
今天是上元夜，朱怀也没处理太久时间，在日落前便回到东宫。
老爷子抱着小胖纸在赏花，小胖纸手里还拿着一朵花。
老爷子头发上也被横七竖八插着几朵，小胖纸咯咯笑着。
朱怀黑着脸，小家伙似乎有些怕朱怀，赶紧将老爷子头上的花给拔掉。
这举动让朱怀看的哭笑不得。
老爷子乐的牙齿都没了，双目眯成一条缝。
或许是怕朱怀抽自己，小胖纸还伸着胖嘟嘟的嘴巴去亲朱元璋。
小舔狗啊！
造孽了！
朱怀握紧拳头。
“哈哈哈！”
朱元璋开怀大笑，对朱怀道：“今天上元夜，晚上你陪咱出去转转，将小家伙带上。”
“啊？”
朱怀一惊，道：“皇爷爷，出宫么？这小东西越来越胖了，咱两照顾不过来呀！”
朱元璋笑道：“那就将赵闺女徐闺女一起带上么？”
“你也难得休息一晚，咱出去看看大明江山便是。”
朱怀无奈，只能点头道：“我去安排锦衣卫护着。”
朱元璋本来不想让锦衣卫打扰雅兴，但朱怀说没有锦衣卫暗中护着，他就不出去。
无奈之下，朱元璋还能妥协。
锦衣卫那边，朱怀分别找了蒋瓛和何广义，让两人派遣大批量锦衣卫安插在民间。
这次出宫的不知是祖孙两，还有檀儿和徐妙锦。
如果只是老爷子，朱怀自然有信心凭着一己之力护老爷子安全呢。
可多了两三口人就不同了。
除了安排锦衣卫，朱怀还让殿前指挥使曹泰也安排了一批御林军乔装安插在民间。
一切安全工作准备妥当，天色也黑了下去。
老爷子和朱怀还有徐妙锦、檀儿都换了常服便装。
小家伙也一岁多了，出门之后也不需要带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又是一年上元日，街肆上无数花灯将应天大街照耀的如同白昼。
五城兵马司不断有皂吏穿梭管理市容。
即便东海岸在打仗，但应天城依旧繁华簇锦。
“诶！老哥儿？”
朱元璋抱着小胖纸急促迈步朝前走去。
朱怀和檀儿还有徐妙锦都是纷纷一愣，也不知道老爷子这是做什么，于是纷纷跟了过去。
“哎呀！是老哥你呀！”
“这是？”
那名老头笑呵呵的看着朱元璋怀里抱着的小胖纸。
老爷子膨胀的道：“没啥，重孙子呗。”
“哎，小家伙实在太壮了，咱都快抱不动了070。”
说着又指着后面三人道：“孙子，两孙媳妇儿，嘿嘿。”
那名老头被老爷子这一番话说的面皮直抽抽，一直恭喜着。
朱元璋笑呵呵的道：“你呢？重孙子出来了吗？”
那老头脸颊又在抽抽，道：“不说了，咱还有事。”
“哈哈哈！”
老爷子开怀大笑，拉着朱怀道：“这个老头咱记得。”
又对檀儿道：“闺女你还记得不？”
檀儿迷茫摇头。
朱元璋道：“嗨！秦淮河旁边的几个钓鱼老头，都忘了吗？”
檀儿：“……”
朱怀：“……”
老爷子是真滴膨胀，今晚这分明是出来炫耀的，难怪要拉着一家子全部出来！
这分明是要告诉全世界，他朱元璋儿孙满堂，爷慈孙孝，孙媳妇儿也懂事乖巧。
这和寻常老农有啥区别？老农人吹牛逼炫耀，比的就是谁家过的舒坦。
啥是舒坦？还不是后辈孝顺，儿孙满堂么？
朱怀实在难以理解朱元璋这种心思，都是皇帝了，还炫耀这些做啥啊？
他当然难以理解，因为他和朱元璋有不同，他没在农村生活吧，不知道农村的风气。
“爷爷，我来抱一会儿吧，您老歇歇。”赵檀儿接过朱文墘。
“好嘞。”朱元璋笑道，“给他把尿，小雀儿都直了，明显要撒尿了。”
“乖乖！这泡尿中！尿的直、尿的远！”
朱怀一脸无语，在老爷子眼中，这小胖纸是什么都强，什么都好！
“狗东西，比你老子走运多了。”朱怀投来羡慕的眼神看着小胖纸。
嘀咕声又招来檀儿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