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宫和老爷子聊了一会之后,朱元璋便打发朱怀走了。
老爷子知道,最近这些事还没有处理好,这小子不会心安留在东宫,于是也不耽误朱怀处理政事。
朱怀也没扭捏,叮嘱老爷子顾好身子,便朝皇宫走去。
与此同时。
郑和已经抵达皇城外郭。
并且将朱怀‘生病’的消息告知了詹徽和杨靖。
两位阁老听后,脸色铁青泛绿。
不过两位阁老也没主观去猜测朱怀是不是故意称病,只能对郑和说要朱怀注意身体。
两阁老刚要走的时候,蓝玉从外走来。
见着蓝玉,詹徽和杨靖一愣,然后微微颔首。
蓝玉也点点头,随即对郑和道:“郑公公在这便好,我要进宫见一趟殿下。”
郑和噢了一声,伸手对蓝玉道:“平倭王请。”
蓝玉点头,又一次朝呆怔的詹徽和杨靖颔首,大步朝皇宫走去。
杨靖和詹徽呆呆的看着蓝玉离开的背影,忽然,杨靖大叫道:“他娘的!都不掩饰了吗?”
“骗我们都不掩饰了吗?”
“不是说病了吗?”
“为什么还召见蓝玉?!”
詹徽赶紧捂住杨靖的嘴巴:“阁老慎言。”
“老詹!难受啊!”
詹徽:“……”
“老夫何尝不担心,殿下这究竟要怎么处理230,会不会真罢免你我二人……额!”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杨靖更加紧张了。
大雨还在倾盆下着,两名阁老忧心忡忡的举着雨伞朝内阁走去。
……
养心殿。
蓝玉在外将雨伞收起,又弹了弹身上的雨水,这才进殿参见了朱怀。
“舅姥爷来啦?有事么?”
蓝玉道:“外面雨下的大,我估摸着没人能闹事,便偷摸来了。”
朱怀面色有些不悦:“你是大明平倭王,进宫何须偷偷摸摸?”
蓝玉叹口气,道:“殿下,我总感觉这事不简单。”
“会不会是北平那边搞的鬼?”
朱怀知道蓝玉什么意思,沉默片刻,道:“按道理来说不是,何广义并没有查到有人牵头。”
蓝玉道:“并非是要牵头才能促进这件事发展。”
蓝玉说完,朱怀微微一愣,“你说……只要有人引导这种势头即可?”
“唔!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很难查,且不管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北平也无关紧要。”
蓝玉点头,看了一眼朱怀,道:“兄弟们都想让我入宫看看情况。”
朱怀有些不悦的道:“不是说了么?有孤在……”
蓝玉打断朱怀的话,道:“我们都相信殿下,不过我们听闻好多衙署都罢工,地方运转不利索,几个市舶司现在也陷入困局。”
“其实兄弟们都直接或间接想让我告诉你,如果真顶不住,兄弟们无怨无悔。”
朱怀呆怔住了。
蓝玉继续道:“国家是你的,大明也是你的,不要因小失大,家国大事第一位,若是因为我们让大明生灵涂炭,我们万死难辞。”
听着蓝玉的肺腑之言,朱怀火气腾的又升了起来:“这群狗东西!家国兴旺匹夫有责!大老粗们都懂得道理,他们却恃宠而骄,这次孤不好好收拾他们,孤都对不起在倭岛死的士兵!”
朱怀努力平复情绪,少顷之后才问蓝玉道:“胡开山混到北平了吗?”
蓝玉点头:“前些日子已经顺利进入了北平,之后胡开山就没了消息。”
“不过殿下可放心,老胡心里有数,心境也稳,不会轻易出事,不对外放出消息说明他很安全。”
朱怀嗯了一声,又道:“舅姥爷,孤还要交给你个任务。”
蓝玉抱拳道:“臣遵命!”
朱怀脸色有些凝重:“最近和文官们一直在用手段,忽略了倭岛那边的情况,你现在全权负责对接倭岛,孤马上收拾掉詹徽和杨靖,然后让他们接手。”
蓝玉点点头:“好!”
“对了,我刚才入宫看见詹徽和杨靖了。”
朱怀笑道:“我故意晾着他们的,晚点在接见,先让他们悬着心吧。”
蓝玉阴险一笑,抱拳道:“那我先去办事了。”
“好。”
……
今天中午内阁的伙食不错。
可是杨靖和詹徽却味同嚼蜡。
两人现在颇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样子,从清晨到内阁办公,直到现在依旧心不在焉。
内阁里面一些底层官吏看着两位阁老,不伐投出鄙夷的眼神。
现在杨靖和詹徽真有种如坐针毡的样子,里外不是人。
好不容易不装病想回内阁了,非但不被殿下召见,又被文官集团们的人鄙视。
两人心里万分难受,好几次都想打道回府,可现在既然病好了,再回去就显得有些不像话。
最为主要的,他们心在悬着,现在无数攻讦他们的奏疏已经飞向了养心殿。
他们和蓝玉不同,蓝玉是朱怀死保定的人。
可他们呢?他们现在何尝不是半个月前的蓝玉?
无数攻讦他们的奏疏同样飞向皇太孙案牍。
只要皇太孙下个令,罢免他们都是万望所归。
“杨阁老,你说,皇太孙会不会见我们?”
詹徽站起身,端着开水给杨靖斟茶。
茶水冒过茶杯,滚烫的开水溢出,洒在杨靖手上。
杨阁老居然不觉得疼,只是茶杯在手里有些晃。
他看着詹徽,道:“本官现在心里也没底,实在不知道殿下会怎么处理我们,都在一念之间啊!”
詹徽紧张的道:“我等混了一辈子,才光宗耀祖,混到了内阁,为了搭建内阁,我们不知付出多少努力,如果现在……哎,卧槽!”
詹徽似乎发现什么,问杨靖道:“阁老,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杨靖摇头:“没,就是手有些疼。”
詹徽尴尬的道:“本官失误,这个,开水溢出来了。”
杨靖低头,忽然嘶嘶的倒吸凉气,甩手将茶盏给摔到地上摔个粉碎。
“刚才担忧过头了,竟浑然没觉得疼,呵呵。”杨靖尴尬的笑笑。
詹徽看着杨靖左手通红一片,心里也有些愧疚,道:“索性,这水不是最烫的,呵呵。”
这个下午,对詹徽和杨靖依旧很煎熬。
到傍晚,雨还在下,就在杨靖和詹徽心不在焉之时。
雨幕之中,一群身穿蟒袍太监急促走来。
“杨阁老,詹阁老,殿下宣见。”
两人猛地一颤,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
“好!快带本官入宫。”
两人一路忐忑,带着雨伞,急促朝养心殿走去。
到养心殿外,两人心里依旧有些紧张,收了雨伞,迈着步伐朝养心殿进去。
“臣等参见殿下千岁。”
两人见着朱怀,纳首便拜。
朱怀哦了一声,淡漠的看着两位阁老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两位大人病好了?”
任谁都能听出朱怀话中戏谑之意。
两人忍着尴尬,硬着头皮道:“多谢殿下关心,病已痊愈。”
朱怀冷笑道:“孤什么时候关心你们了?”
杨靖:“……”
詹徽:“……”
朱怀伸手扔出去一摞子奏疏,道:“既然二位阁老病好了,那就看看吧!”
“都察院和给事中都在弹劾两位阁老尸位素餐。”
“若两位阁老病还没好起来,孤都打算给你们好好放个长假了。”
两人颤抖的道:“臣惭愧。”
朱怀笑道:“没事,先告诉孤,这些弹劾二位阁老的人,孤要怎么处理?是顺着他们的意思,罢黜两位阁老么?”
杨靖急道:“启奏殿下!这都是子虚乌有之事呀!”
詹徽跟着附和:“是啊!殿下明鉴呐!”
朱怀狐疑的道:“哦?子虚乌有?那就是诽谤朝廷命官了?”
“既然如此,那两位阁老将弹劾之人该罢免的罢免,该定罪的定罪吧。”
两人一愣,面容再次扭曲起来,额头冷汗涔涔,脸色绿到极点。
皇太孙殿下……这是明摆着让我等背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