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给百姓分发粮食,作为赔礼,二是将册子留在本侯这里,用作证物。”
实地勘察的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唯有证据才是最直观的。
都水司心中有些为难,其实册子留在他那倒没什么,就是分发粮食很愁。
现在地里无收成,家家户户都紧着过日子,再加上土匪抢劫,能凑合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可他没有办法,只能应道:“谨遵侯爷吩咐。”
“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今日便到这里。”
白十景起身,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伸手拉过薛棠,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薛棠忍不住说道:“我想帮帮他们。”
虽然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只有先熬过去,才有后路。
男子笑着道:“夫人从心就好。”
他说完默默的从怀中掏出银子递到了女子的手中。
本来薛棠身上也没带多少碎银,之前去风花苑都花的差不多了,她之所以问白十景,也是存在借钱的意思。
男子的细心,让她心中一暖。
只是,她似乎欠债越来越多了……
薛棠拿着银子给了都水司:“大人可以去渝州城,找上官府上购买粮食,做临时救急之用。”
上官一家在渝州商铺开得多,东西也是物美价廉,这是其他商铺远比不上的。
都水司接过银子,只觉得手中的份量似有千斤重,他感动涕零的说道:“多谢侯爷,多谢侯夫人。”
薛棠:“……”
她跟他的关系这么明显么?
白十景很是受用,连着语气也亲和了一些:“大人就送到这吧!”
都水司看了看周围,才发现已经将两人送到了门外,他看了一眼长街,好心提醒道:“侯爷,下官多言一句,这地方白天尽量少出门。”
“大人此话何意?”
来那会儿,两人就发现县里有些怪异,现在被他一说,更是好奇。
都水司叹了一声,回道:“之前土匪打家劫舍的太多,百姓都不敢外出。”
薛棠不禁问道:“那百姓什么时候出来?”
总不能整日整年的待在家吧?
“到了晚上,就会热闹起来。”
这就更奇怪了,土匪劫舍不都是趁着夜色进行吗?
都水司猜到对方会困惑,解释起来:“前几年匪患众多,好多百姓受了无辜牵连,死的死,伤的伤,可他们又没有反抗余地,只能给外放出消息,说这里是一座鬼县。”
他顿了顿,接着道:“有外人前来,就会发现晚上异常的热闹,而白天,街上空荡荡,少见行人,走出门的,也是将自个儿打扮一番,用来忽悠其他人。”
闻言,薛棠心下了悟:“难怪之前问路时,那个婆婆眼球发白,我还琢磨着,一个正常人为何会这样。”
都水司笑道:“其实是翻着白眼示人罢了。”
薛棠:“……”
高手!
两人辞了都水司,往原路返回,结果走到半道,发现原本好好的路被封了。
“侯爷,我怎么瞧着,这像是刺史大人搞得鬼?”
看着前方山坡滑体,道路被乱石掩盖,薛棠嘴角抽了抽。
“不用怀疑,就是他。”白十景无语的将脚边的石子踢走。
这老奸臣反应的可真快!
“那我们绕道走吧。”
薛棠调整心态,指了指旁边的那片森林。
白十景没作答,而是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了女子身上,系好带子。
“侯爷……”
男子凑过她耳边说道:“刺史大人就等着我们绕道走,待会儿小心些。”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可他们哪有退路,总不可能一直待在泓湖县。
薛棠担忧道:“待会儿应付不了怎么办?”
“听说这座山是有阵法的,我带夫人试试。”
一个人能把危险讲得这么简单,也真是活久见了。
白十景看她面露纠结,继续说道:“此山上的阵法很少有人能破,刺史大人也不例外,就算他设了埋伏,只要我们绕过去,便可避免。”
“那若是我们绕不过去呢?”女子露出一抹假笑。
“夫人理应相信我。”
相信他,就死翘翘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男子拉着往山上走了。
薛棠还是没搞懂,他为何不顾危险,一心往山林中去。
而临时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又是何意?
两人走着走着,山林中的树木越来越茂密,时而还能听见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
薛棠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她不禁拉紧了男子的手。
白十景心情倒是还不错,拉着自家媳妇儿左拐右拐走了好一些路。
忽听乌鸦一声惊叫,暗林中,古树上飞身下来一群黑衣人,拿起大刀就向他们这边砍来。
眼见着刀光剑影就要到眼前,白十景抱起女子就闪身去了另一个地方。
再看时,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薛棠终于相信他刚刚所说的阵法了。
不然移动几十米不可能将黑衣人甩掉。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抬头就见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蝙蝠袭来。
薛棠对这种长了翅膀的老鼠最是害怕,她掩住口鼻,当先拉着白十景跑起来。
错乱间,听见男子在身后无奈的说了句:“走错地方了。”
他将位置调了个方向,绕过一片竹林往一个凹槽处而去。
蝙蝠如影随行,往他们头顶飞来。
薛棠心想若被这些家伙咬一口,怕是要中毒。
念头刚过,另一些蝙蝠似知晓她的想法,直接朝着她腿边袭来。
势头凶猛,纵是白十景速度再快,也有一两只扑到了女子的腿上。
薛棠眼睁睁的看着腿边被一物撞上,下一瞬,周围突然暗了下来,四处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须臾,女子试探着唤道:“侯爷,你还在吗?”
刚刚太匆忙,她松了男子的手,这会儿再看时,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她顾不得是不是被蝙蝠咬了,有些焦急的找了起来。
天上不知何时挂了一轮弯月,静静的照着大地,莫名透着一丝死寂。
她一直往前走着,因对周边的地界一点也不熟悉,有些漫无目的寻着男子的身影。
寻到最后,她有些心灰意冷,只能勉强让自己静下心来,仔细观察着所处的环境。
此处一半是草,一半是树林,走在林子中,就跟黑夜盲行一般,看不清前路,而在草地边,则视线良好,她暂时选择走看得见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