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元坐着望舒县的大牢中,低下头,望了望手上的铁链,一声叹息。
下午的时候,陈景元的父母来大牢中探监,母亲手抓着栅栏,不住地哭泣,父亲眉头紧锁,不住地叹息。
陈景元反过来安慰母亲:“不要伤心,在这里住几天,真相大白之后,就能出去了。”
父亲开口说道:“平日里,让你多读些书,你就是不听,抓药抓出了人命,我看你如何收场。”
母亲听闻此言,与父亲大吵起来,两个人被狱卒赶了出去。临走前,父亲说道:“若是再上公堂,你不可胡言乱语,为父想办法,上下打点,尽早把你救出去。”
陈景元点了点头,忍不住苦笑一声。
父母走后,又有人前来探监,陈景元抬头一瞧,竟然是无双表姐。
“小子,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吗?”无双表姐盛气凌人。
“表姐,为了对付小弟,至于下这么大的本钱吗?”陈景元笑道:“把你家公婆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无双表姐冷哼一声,开口说道:“那个老婆子死有余辜,临走前,把你带上,也算为我做了一件善事。”
“表姐,小弟只是断了你的财路,你便要断了小弟的生路?”陈景元陪个笑脸。
“黄从燕那个蠢货,贸然间得了那么大一笔遗产,即便是我不出手,也有大批的人排着队从她身边把钱骗走。到头来,免不了落个流落街头的下场。”无双表姐叉着腰说道:“若是她的钱最终落到我的口袋之中,将来有一日,她变得一贫如洗,我看在姐妹情份之上,还会拉她一把。”
“如此说来,倒是小弟多管闲事,误会了表姐的好意。”陈景元笑道。
“小子,你给我记住,姐姐这半生吃过了盐,比你吃过的饭都要多。”无双表姐咬着牙说道:“跟我斗,那是自寻死路。”
“表姐教训得是。”陈景元说道。
“好好在这里呆着吧,即便是不判你流放,只怕也要在这间大牢住上十年八年才能出去。”无双表姐一脸的趾高气扬。
“无双表姐,记得小弟一句话。”陈景元的脸沉了下来。
“什么话?”无双问道。
“你……”陈景元用手指着无双的鼻子,缓缓说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呸……”无双表姐啐了一口唾沫,转身离开了大牢。
黄昏时分,黄如英带着黄从燕来大牢探监。
黄从燕哭成了一个泪人,不住地道歉:“景元哥哥,对不住,景元哥哥,对不住,若不是因为帮我,你也不至于得罪了无双表姐。”
“没事的,妹子。”陈景元笑道:“人这一生,起起伏伏,总要什么事情都经历一下,才能看明白人生的真谛。”
“那……”黄从燕泪眼婆娑,开口问道:“你置身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悟到了什么人生的真谛?”
“这个……”陈景元被问得瞠目结舌,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我觉得,母亲做的大米饭真香,家里的床铺,睡着真舒服。”
“……”黄从燕一时无语。
黄如英将侄女向旁边推了推,站到陈景元的对面,一脸歉意地说道:“景元,对不住了,因为我的这个傻侄女,连累你身陷囹圄。”
陈景元摆摆手,微笑着说道:“瞧您说的,这个事跟小燕妹妹有什么关系,是那个无双表姐害的我,不能因为她是邪恶的,小燕妹妹是善良的,就将这个责任怪到小燕妹妹的头上。人们习惯于将责任推向弱者,这是不对的。”
黄如英挑了挑大拇指,称赞道:“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为知书达理的。”
“前辈,有一件事,要跟您交代一下。”陈景元说道。
“何事?”黄如英问道。
“小燕妹妹现在还太年轻,涉世未深,一下子掌握了那么大的一笔家产,也就相当于把她推进了地狱道之中。身边都是谋财害命的小鬼,巴不得将她生吞活剥。”陈景元一脸严肃地说道。
“哎……”黄如英一声长叹,感慨道:“我把爹爹,哥哥的财产统统给了小燕,也有自己的私心,为了标榜自己的高风亮节,到头来,给她惹了一大堆的麻烦。罢了,罢了,那些田产,店铺先交给我来保管,将来有一日,她长大成人了,能明辨是非了,或者遇到可以托付的人了,再做打算。”
“当姑姑的,理应多担当一些。”陈景元说道。
“景元,那个赵无双把你害得进了大牢,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黄如英说道:“要不要我去找她理论?”
“杀鸡焉用牛刀,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吧。”陈景元嘴上这般说,心里却寻思:你若有心,直接就去找那个赵无双理论了,还用得着来问我的意见。
黄如英察言观色,看透了陈景元的心思,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说实话,我是很头疼与那家人打交道,太过阴险,太工于心计,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她们算计一下。”
“连黄前辈都忌惮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存在?”陈景元饶有兴趣地说道:“前辈可否将那个赵无双的事情,简单说与我听,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好吧。你也要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黄如英说道:“我二嫂的哥哥,名叫赵明义,做了点小本生意,日子还过得去,这个赵明义在三十岁那年,遇到一个酒肆里唱小曲儿的娘们,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最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纳了那个婆娘为妾,在外面购了一套宅子,将她养为外室,后来,那个婆娘为赵明义生了一双儿女,女儿便是那赵无双,她还有一个弟弟,名叫赵小诚。”
“原来,这个赵无双是妾室所生。”陈景元自言自语道。
“这个赵无双十三岁的时候,生生逼死了赵明义的正妻,带着她的母亲,名正言顺地住进了赵家宅院。”黄如英说道。
“十三岁手上就沾了人命?”陈景元咂舌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赵无双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赵明义岳父家所在。”黄如英说道:“她就去那里,与周围的邻居攀谈,无意间,听到一个事情。”
“何事?”陈景元问道。
黄如英说道:“赵明义的岳父膝下无子,养了三个女儿,赵明义是他的二姑爷。这位老人家,打拼了一辈子,买下了三间店铺,很早的时候,就对三个女儿说,他死之后,三个女儿,不偏不倚,一人一间店铺。赵无双打听到这个消息,你猜她怎么做的?”
“猜不出。”陈景元寻思一阵,摇了摇头。
黄如英说道:“她寻了一个在望舒县城街头鬼混的小厮,不知使出什么样的手段,那个小厮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最后,竟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放火烧了三间店铺中的一间。之后,逃之夭夭,离开了望舒县。”
“这是在做什么?”陈景元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懂吗?”黄如英似笑非笑地望着陈景元。
陈景元低下头,寻思了一阵,恍然道:“二桃杀三士。”
“聪明。”黄如英称赞道。
“太阴险了,太阴险了。”陈景元不住地摇头。
“原本说好,三间店铺一个女儿一间,现在,莫名其妙地少了一间,关系和睦的三姐妹,忽然间就反目成仇了,打得不可开交,姐妹间的情分,荡然无存,甚至闹上了县衙,姐妹三人形同陌路,最后,赵明义的老岳父,被活活气死了。赵明义的正妻懊悔不已,一个没想开,悬梁自尽了。”黄如英心有余悸地说道。
“十三岁的女孩,便有如此的心机?”陈景元不住的摇头感慨。
“后来,这个赵无双又祸害了两家人。”黄如英说道。
“如何祸害?”陈景元问道。
黄如英说道:“赵无双十六岁的时候,开始有媒婆登门,替她说亲,介绍得都是一些门当户对的殷实人家,谁知那赵无双心比天高,媒婆介绍了许多,她竟然一个也没看上。惹得她母亲问她:女儿,你到底想嫁什么样的人家?
赵无双说道:以女儿的资质,不是嫁入官宦人家,便是嫁入富贵人家,没权没钱的,一律免谈。
她母亲将她的想法说与媒婆听,媒婆听罢,纷纷摇头,嘴上不说,却再不登赵家大门。
赵无双对她母亲说:不需媒婆,我自己出手,亲自钓那金龟婿入瓮。”
“这个无双表姐,着实的不简单。”陈景元感慨道。
黄如英说道:“这个赵无双在一间私塾读书,私塾之中,那先生有一得意门生,小小年纪,已经考取了秀才,大考之年一到,中进士犹如探囊取物。最重要的是,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家世也好。
赵无双这个鬼丫头开始想方设法地勾引他,你想想,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孩子,哪里经得起大姑娘的投怀送抱,半推半就中,两个人便有了私情,浓情蜜意,海誓山盟,这个秀才禀报自己的父母,想要迎娶赵无双。
谁知那秀才的父亲是个学究,满脑子的仁义道德,听闻此言,说什么也不肯同意这门亲事。将儿子关在家里,不让他去私塾与赵无双见面。
那赵无双自己寻上门去,问个究竟。那老学究将她好一顿羞辱,丢给她十两纹银,让她滚得远远的。
这赵无双拿起银子,转身便走,直接去学政衙门将那个秀才告了,告他玷污自己的名节。
学政衙门的官员听闻此事,十分的重视,调查一番,扬言要取消秀才的学籍,禁止他参加进士考试。
那家人这才慌了神,一家人轮流来求赵无双高抬贵手。
赵无双说,一百两银子,少一个子也不行。
那老学究说,不然的话,你嫁到我们家吧。
赵无双拒绝得直接了当,嘴里说道:姑奶奶不稀罕,一百两银子,少一个子也不行。”
“后来呢?”陈景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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