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煌姑娘,我们接下来要去哪?不等等九歌兄吗?”
三人默默地行走着,一旁的忘秋这么问道。
“是啊,不等九歌兄真没问题吗?”
一旁的书生附和道。
“兄长从不迷路,他会找回来的。”
凤金煌步履如常,手中芒杖触地,发出阵阵轻响。
“哦。”
忘秋也未多想,只是默默闷头赶路,而他的心神已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行走的路上处处都是黄沙,鲜少绿植,加上凛冽的寒风,带着刮骨的寒,使他不由得后悔少穿了一件衣服。
“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忘秋喃喃道,此刻的他再没有高烧忽去的那种好心情了,身在寒风之中,冷的直打哆嗦。
“明明在城里不是这样的……”
忘秋不由得回想起,他们一踏出城门的那一刻,明明高大城楼纷纷消失不见,城内行走叫卖的国民,也都随之消失,仿若不存在一般。
虽说,只是待了短短的一晚,但这个国家的国民,却让他印象深刻。
不单单是他们的肉身,更是因为他们的文明,还有令人艳羡的寿元和精神样貌。
“夜,你说说,他们这个国度的国民没有老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忘秋觉得夜可能知道些什么,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夜亲手拉出了这个国家的过往,虽然最后不知道发生什么,导致未能看到全貌。
“你好奇的点错了。”
夜摆了摆尾巴,此刻的它似乎兴致缺缺。
“怎么说?”
忘秋觉得自己之前问的并没有什么毛病。
“你应该好奇的是这个没有老人,那么年幼的国民是如何继承先辈的历史的,换而言之,这个国家的国民是如何传承文明的,你是我的继承者,有些东西,你必须得明白。”
夜悠悠说道,身上的刻痕也在这时闪烁了一下。
“这倒是很难说,没有先辈述说历史,那么所谓的文明如何传承的,这倒是一个疑点。”
忘秋点了点头,觉得夜说的这一方面很可疑。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国家的人一直都是这些人,只是他们早上还是少年,忘却一切,剩下一身骄傲,到了夜晚却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什么都剩不下之际,不得不以老迈之躯行走远方,所谓人的一天,就是他们的一生的那八百年头,他们的传承从未断绝,只是永恒的留在了过去,停留在了过去的顶点。”
夜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惆怅,似是在感叹岁月无情。
“那按你这么说,我白天所见到的那些国民就是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喽?”
忘秋反问道,此刻的他多少觉得夜的话有点荒诞,但却不由得信了八分,剩下那两分,就是发自灵魂的冰冷。
“随你怎么看吧,至少在我理解下,确实如此,这里当年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有什么存在插手了这片土地……”
夜的语气不知为何让此刻的忘秋摸不着任何情绪。
“可他们为什么到了晚年,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远行呢?”
忘秋突然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嘴中的问题不知为何就这么不经大脑般问了出来。
“活了一世,到达顶峰,终会在死之前去寻找一个寄托或者参与一些事情,哪怕因此付出的代价大的难以承受,不过很显然,所遇不淑,终是错付,多年的坚持,成了笑柄,等的人没来,没办法,集体上路,将机会留给了以后,可他们哪有什么以后,有的只是化为乌有的过去……”
夜似是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刻薄,还有几分冰冷,如广阔冰洋,几分冷暖,旁人不知。
“不过,夜,在你看来,最为深刻的传承又是何物。”
忘秋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
“活着,便是世间最大的传承。”
夜沉默了许会,但终究还是回答了忘秋。
“那假如活着会生不如死呢?”
忘秋这么问道,似乎是跟夜杠上了。
此刻的他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座大殿,那个嘴角浅笑,却是满眼凄凉的自己,还有那个盘膝于地的自己给自己看的那副未来一角的画卷。
“有时候,所谓的生不如死更能让人刻骨铭心,在你还未崩溃之前,不要忘记这种痛楚……”
夜这么说道,似是看穿了过往,一双金色眼眸之中,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悠远。
“我记得你现在再往南走个三千里,就有一个国家了,我要见个故友,你到时最好给我一点时间……”
“可我们接下来经过的地方不是轩辕之丘吗?”
忘秋记得凤九歌交给自己的地图上记载的下一处应是一座丘壑,而不是什么国家。
“那里有变故发生,若我没猜错,那个叫凤九歌的小家伙已经进去处理了……虽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但绝对有那家伙的唆使,嘴上说着朋友什么的,到头来,都是虚的……”
说罢,夜的声线就这么退出了忘秋的世界了。
可能要不是忘秋向它提了几个问题,它绝对仅仅只是将它要交代的那点事说出来,就会退出忘秋的视野范围之内。
“嗯,原来九歌兄在轩辕之丘啊,夜所说的变故是什么,也不知九歌兄现在怎么样了……”
忘秋默默地想到,只是他依旧往轩辕之丘走去。
毕竟凤金煌是瞎子,而书生又是一个对什么只知大概的草包,连基本的方向感都没有,现在凤九歌不在身旁,三人的方向,现在由他引领……
三人行走了一段时间后,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吃起了自带的干粮,还有储存的水。
而此刻的书生自顾自走到一个角落里,将手默默地伸向自己的书篓,从底部掏出了一到邹巴巴的红色帖子,嘴角上扬的他不知为何显得有点得意。
但当忘秋看向他时,却是不由收敛了笑容,手中的红色帖子故作不在意一般,塞进了随身衣物的口袋里,而他的眼眸中带着忌惮还有一丝惶恐……
此刻的凤九歌正在那个房间里搜索着什么。
而那面伤他魂魄的镜子,已是被他收起,不过很可惜,他在这房间里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有点失望了。
默默地将手上的一件还算看的上眼的东西收了起来,凤九歌就动身准备离开了。
而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只见迎面走来一位少年,一袭白衣,顾盼生辉,脸上带着浅笑,似是久别故人,长身玉立,仿若青松,自是一番风华。
凤九歌看向那人,也是笑了。
自顾自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下了所有的防备,腰间的剑匣也是被随手放到一旁。
默默地取出两个海碗,将腰间的葫芦取下,倾倒葫芦中的桃花酒。
伴随着酒液倾倒入碗,激起桃花香气,道道酒气上涌,此刻的凤九歌即便无酒入喉,已是大醉一场。
眼前之人的出现让他有点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
只见那人没有过多客气,直接端走凤九歌手中海碗,大口喝了起来。
“呼,痛快,这酒还是一如既往地劲道,多久没喝了,感觉喉咙都要裂开了。”
那人喝的很没有形象,碗中的酒液撒到了身上的白衣之上,但他却没有过多在意,依旧畅饮,直至见底。
“时隔多年,竟是在此相见,无忧兄,这些年,可还安好?”
凤九歌笑的越发恣意,依旧仿若当年,一如当年身处战场之时……
而眼前之人,正是当年凤九歌参战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