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你不愁,老夫愁总行了吧,别苦着张脸,一副苦大情深文弱书生的德行,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提到此处,李院长干咳了两声,坐到小案边提起笔,喃喃道“真是有失体统,让我糟老头子操碎了心,既已离开了隐居,与那丫头还有什么关联,这样挺好,井水不犯河水,男女各自婚嫁,没半文钱关系…”
有失体统?!
各自婚嫁?!
为什么人家的师父是大儒贤士,点到为止,他的师父却是表面受万人景仰的鸿儒尊师,私下实则妥妥的碎嘴糟老头,他与云九姬如何,他一老头总来掺和作甚!
“师父,你觉得徒儿是吊死在了云九姬这棵树上了,还是师父自诩我父皇母妃殡天了,您不放心要操心徒儿的终身大事?也好,师父如此爱作主,就作主好了,您看哪里有合适的拖来就是,我从了便是。”商祈站起身,甩袖愤怒的摔门出去。
活久见,李院长的嘴张的老大,这小子,十七年了,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他老头子被怼了?
不过,他老头子被怼了也甘心,至少他发泄出来了,不像之前半死不活。
简陋的酒肆里,商祈喝的酩酊大醉,吕一在旁边担忧的看着他,几次三番想抢了走他的洒坛子,却是徒然,均被主子打了回去。
眨眼的功夫,商祈又喝完了一坛,喃喃自语道“死丫头,没良心的丫头……”
已近子时,酒肆的老板苦着张脸,连连打了三个哈欠,看着吕一求道“小爷,快把这位客人带走吧,小店真要打打烊了。”
吕一走向前,扶起醉的成一摊烂泥的主子,劝道“主子,走了。”
“滚……”商祈打开他的手,却因为醉的凶了,浑身发软没有力气,这一掌显然没什么威力。
见他没了反抗之力,吕一想扶起他,他却跌在地上道“我不走,除非去……隐居。”
“这…”吕一为难的很,听到那个隐居的名字,他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奈何,好劝歹劝无一点用处,他就要去隐居,不去就赖在地上不走。
无奈,吕一只能诓骗他,要带他去隐居。
哪里知道马车才走了两里地,商祈睁开眼睛,拍打着他的脑袋,斥责道“吕一,不要……命了,这不是去隐居的路。”
吕一真是服了,醉成了这样了,主子还知道这不是去隐居的路。
“就是,主子你醉了,没错。”吕一捂住头,继续哄骗着。
哪里知道,他的骗子行为让醉酒的商祈急眼了,他踉跄站起身,威胁道“死小子,不听……话,信不信你……主子跳下马车,急死你!”
面对醉酒的主子像孩童般任性,吕一哭笑不得。
没办子,只能调转马头往隐居赶,边赶路边劝,说不定主子路上酒醒了不一定。
隐居。
商祈撑着腰,看着门廊下的灯火已熄,只有冷寂的月牙散发着孤寂,微弱的光芒,他如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孩童,屈委的倚在门上。
吕一嘴角抽搐,脸别到了一边去,暗骂主子太傻了,为个负心女,何必。
哪知道这时候,商祈发酒疯用力拍打着大门,喊道“云九姬,你个臭丫头,开门……”
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济放任主子丢脸,突兀的被他这一嗓子,也吓得不轻。
云九姬被这一嗓子吼的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好像是商祈的声音。”她拍了拍脸,暗骂自己魔怔了,都这个时辰了,商祈怎么可能会过来。
云九哲与小满一向睡的沉,却没有听到声响,继续在与周公下棋,而春桃因为偶感风寒吃了点祛寒安神药,更是睡的死死的。
“主子,你可少折腾。”吕一走向前捂住他的嘴,要是第二天主子醒了,知道自己干了这样的傻事,定会鄙视自己的傻行为。
哪里知道,醉酒的商祈可不按章法来,直接张口就咬他的手掌,吕一吃痛放开了手,强忍住剧痛,委屈的看着主子。
“云九姬,臭丫头,快开门!”
哪里才一放手的功夫,商祈又在那里大喊大叫。
云九姬躺在床上,又听到了商祈叫她,再次坐起身,穿上衣服掌了灯,打开窗户往院子中瞧去,院子空荡荡并没有人。
这下,吕一不淡定了,拼了,就算手被主子咬的掉肉了,也绝不能让主子发疯,于是他的另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上马车。
见呼喊声止住了,云九姬用力甩了甩头,暗骂自己定是魔怔了,才会听见商祈的呼喊,喝了口水,再难入眠,于是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抬头看着月牙与密布的星辰。
“我压死你,服不服?这下听话了,等下见血了,别怪我……”
直到再一次听见门外的商祈的微弱的声音,云九姬确定不是做梦,提着灯笼打开大门,看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而声音正是从马车里发出来的。
她揭开帘子,这一看不要紧,看了让她嗔目结舌。
高大的吕一竟被商祈骑在身下,商祈脸红的滴血,还整的衣裳不整,露出了强壮的胸膛,在灯笼的照射下色泽诱人。
而吕一白裤档上染上丝血迹,裤子还被他撕了个大口子,露出还算白的大腿,头发凌乱,喘着粗气,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让人脸红心跳。
非礼勿视,云九姬不好意思的别开眼,“发什么疯,大晚上的跑这里来,咳咳……”
“哼!” 见主子心心念念的负心丫头来了,吕一生气的别过脸,就是她让主子沦落成这样子。
这一幕落到了云九姬眼里,她怀疑吕一与商祈的厮混被她发现了,吕一这个表情定是恼羞成怒了,这事可不光彩。
“天啊!难怪商祈与女人不亲近,原来是与吕一侍卫有了私情。”云九姬心里腹诽了一句,迅速的放下车帘子,把灯笼扔在了地上,火急火燎的往隐居狂奔,关上了大门。
而商祈闹了这么久就是想见云九姬一面,抬起头见了心心念念的人才掀开车帘,突然又跑了,又激动又生气,气血上涌加上酒气,竟不争气的昏了过去。
如果她再靠近一点,定会闻见商祈身上的酒气,可是先入为主,看到那一幕,她虽是怀疑他大晚上的来这里的动机,但是这么香艳的场面,她真的杠不住,不愿细究。
天真的吕一以为云九姬看出来商祈醉酒了,也看出来他的手被主子咬的受伤了,却忽略了晚上灯光昏暗,云九姬没看清,误会了他俩行苟且之事。
真是生猛!云九姬背着门,按着急剧伏动的胸口,少儿不宜啊!
吕一把商祈扶起,忍不住嘀咕道“主子,早就叫你别胡来了,你偏偏不听,现在发现丢脸了吧!我的主子,你真是人才,明天看你怎么见人。”
隔着门,云九姬听到这意有所指的嘀咕,大脑都成了浆糊,要不要这么搞刺激?直是世风日下。
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吕一更是为主子鸣不平,大晚上的跑这么远来隐居,做为主人也不留宿也罢了,看了一眼就关上大门,为哪般待客之道?真是好一条白眼狼!
“哼!云九姬你还在不在?如果在就吱一声,今天晚上的事最好瞒下,休要传出去,对你好,对主子更好。”
吕一对着门喊道,他可不希望明天主子醒来,想起这件丢脸的事,大半夜跑到隐居来发酒疯,要让他知道一向骄傲的自已做了这样的蠢事,不得气的一头撞死。
从十岁跟着主子的时候,就见他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哪曾做过这么丢脸面的事。
“咳咳,知道了。”云九姬干咳了两声回答道,开玩笑,这种事她怎么敢往外传,真是大开眼界啊!
直到听到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云九姬才再次打开门,看着车马走远,还残留那盏灯笼孤零零的扔在地上,她拾起灯笼打了个寒颤,关了大门往屋里跑。
第二天一大早,春桃看自家小姐顶着一双熊猫眼,关心的问道“小姐,没睡好?”
云九姬打了个哈欠,坐在梳妆台前台想起咋晚上的活春宫,扯谎道“昨天做了恶梦难以入眠。”
叩门声响起,云九姬望过去,见云九哲已洗漱好,收拾的干净利落。
小满跟在后面,笑道“小姐,您说过今日要带公子去东市,这不,公子早早起来准备了。”
云九姬伸出葱白的手,任由春桃打了些黑色的墨石膏,“嗯,等下表哥会过来接我们,我们一起去。”
正说着,白元修已叩响了大门,小满打开门,商祈携同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走了进来。
刚好,云九姬也换上了一袭男装,走了出来迎接。
“难得今日沐休,学院不用上课,我带了我的同窗李耿一同来接你们,他一直嚷嚷着要见你们一面,盛情难却。”白元修介绍道。
原来他就是李耿,云九姬朝他行礼打招呼,“见过李公子,早闻大名了,欢迎欢迎。”
她听表哥提起过他,他是外乡人,父亲是小有名气的仵作还算有点积蓄,在帝都租了个小房子,还专门买了马车代步。
只是中宗学院的学子嫌弃他时而懦弱,时而神神叨叨,隧只结交了白元修一人,好在他是个讲义气的主,在白元修沦为贱民也不曾嫌弃,反而收留他同住。
李耿打量着云九姬,见她一介女子打扮成男子的样子,甚觉有趣,想起刚刚看到的破损衣物,又开始神神叨叨了。
“久闻云小姐大名,刚刚在下在隐居门外,看见了一破损衣物上有血迹,观察血液色泽,闻了血腥之气,猜测定是昨夜子时之后留下的,不知云小姐可知道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