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全民皆敌?大领导南下!
“不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关大爷的话让破烂侯更糊涂了。
“还能有什么意思,打眼了呗,除了叶辰,还有谁会冒这么大风险把你从里面捞出来?你不是好奇他为什么抢了咱的宝贝又还回来么?你以为叶辰要不领这个头,革委会的人就不会上门了?”
“这”
没给破烂侯缓口气的机会,关大爷继续说道:“我问你,那天要不是他叶辰,你的那些老物件如果被你那不孝的闺女抖露出来,会有什么下场?”
破烂侯沉默了。
这些宝贝要是落到那些不懂行的手里,估摸着现在已经成了一堆渣滓。
真相就在眼门前,破烂侯脸色仍旧有些狐疑。
“关大爷,您的意思是,这小子是故意做戏给咱们看的?”
“不只是咱们,还有革委会,整个四九城的百姓都被蒙在鼓里,满上满上。”
关大爷来了兴致,将空酒杯推了上去。
除了佩服,心里对叶辰也没其他看法了。
“以他现在的地位,做到这点不容易,保护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按理说咱们是义不容辞,但我自认做不到叶辰这种程度,很简单的道理,你愿意背着骂名,甚至众叛亲离,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么?”
想明白事情始末,破烂侯头皮发麻。
这年月,独善其身已经很难了。
谁有这功夫去考虑这些陈年旧物。
“要说做人,我九门提督活这么多年,没见有人能做到这份上,你我都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不,不光是我们,整个四九城都欠他这个天大的人情!”
关大爷这话说得有些重。
不过破烂侯明白,这人情比他形容的,只重不轻。
小懒猫也坐在一旁发呆,思绪飘得有些远。
这些天她背地里没少骂叶辰。
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正义感爆棚的时候。
现在事情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反转,女孩心里矛盾,一时接受不了。
“爷爷,会不会我是说,会不会是您理解错了啊?哪有人这么傻。”
“唉,或许吧。”
关大爷闷了口酒,脸上的红晕倒是消了不少。
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向破烂侯问道:“之前听你说,叶辰的老丈人跟你有旧,对吧?”
“可不是么,叶辰和秋叶那丫头结婚都是我撺掇的。”
“他老丈人多少应该知道一点事情真相,叶辰这小子的为人,一问便知。”
第二天一早,破烂侯便到了南锣鼓巷。
冉家门敞着,冉父正看书,却听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声。
“冉老师?”
定睛一瞧,来人正是破烂侯。
“哟,老侯?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家里都安置好了吧?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是来找小叶的吧?不巧,这个点他上班去了。”
两人有段日子没见了。
冉父一直都很担心破烂侯的处境。
现在看着虽然落魄了很多,但精神头好像还不错。
“我今儿个过来,是专程找冉老师你的。”
“找我?”
冉父一愣,下意识跟冉母对视了一眼。
看破烂侯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叙旧的。
“老侯,出什么事了?”
将泡好的茶递了上去,冉父问起了他这次来的目的。
“没出什么事,你们不用担心,只是有件事一直想不通,想找你们问问,冉老师,我这次能被放出来,是叶辰暗地里帮的忙么?”
“这事老侯你都猜到了,何必多问我这一句。”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冉父没打算瞒着。
破烂侯是当事人,他有权力知道真相。
“真是这小子”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冉父亲口说出真相,破烂侯还是有些恍惚。
如果真是叶辰帮的自己,那关大爷的说法也就**不离十了。
想起这些天自己在背地里对他说的那些坏话,破烂侯就感觉臊得慌。
说别人忘恩负义,谁承想自己才是最该被骂的那个人。
“冉老师,有酒么?”
也不知道破烂侯经历了什么,见他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冉父还是拿出了一瓶汾酒。
闷着头喝了三杯,破烂侯这才把事情始末简要说了出来。
“老冉,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这次算是瞎了眼了,六亲不认,忘恩负义甚至说他恶贯满盈的人都有,你们说这小子怎么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冉父冉母对叶辰的事知道的也不多。
也是头回听人说起他在外面工作的细节。
换位思考,他们肯定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破烂侯喝了两杯,也没久留。
不过晚些时候,又带着两个包裹找上门。
“冉老师,这两样东西还请代我们转交给叶辰,等风头过去,我们再上门道歉。”
叶辰还不知道破烂侯和关大爷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下班广播一响,便骑上自行车来到了大领导的府上。
再见不到之前门庭若市的场景。
叶辰明白,这把火怕是已经烧到大领导的身上了。
即便已经身处高位,终究是人微言轻。
“不管怎么说,先把药喝了。”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压根就没事!”
“没事他们干嘛让你去南方养病?”
听见这话,大领导沉默了。
上面已经在整改了。
大领导手上的权利也在逐渐被瓦解。
亲友闻着味,避之唯恐不及。
树倒猢狲散,虽说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现实还是让人很难接受。
“大领导,您是不是又不听姐的话了?”
气氛正压抑,叶辰刚巧进了客厅。
看见来人,大领导和领导夫人这才有了笑脸。
自打他们家出事,也就叶辰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了。
“小叶,你来的正好,赶紧劝劝他,不喝药哪成。”
“都说了我没病,没病喝什么药?”
听两人拌嘴,叶辰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从领导夫人手中接过药碗。
又给大领导简单检查了一遍身体。
没什么大问题,血压偏高,身子骨太虚。
“大领导,这药该喝还得喝,虽然治标不治本,好歹能让您舒坦点。”
“你就知道帮着你姐说话。”
白了叶辰一眼,大领导还是听了他的话,把药给喝了。
“诶,小叶,听说你最近风评不太好啊?”
大领导知道叶辰的底细。
也明白他做的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不过一直站在民众的对立面也不是办法。
这场泥石流总会过去,日后一旦清算,叶辰就是典型,解释得再多怕也没人会信。
“瞧您这话说得,市革委刚对我进行表彰,锦旗都送家里去了,至于风评,也没见谁敢在公共场合议论我啊。”
都知道他在外面胡作非为。
除了家里人,也就只有大领导还能在这种时候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了。
这些年要没他的倾囊相助,叶辰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见这小子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大领导笑骂了一句。
“算了,你小子肯定给自己留了后路,我替你操这份心干嘛。”
“还是大领导您了解我。”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叶辰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刚听姐说,上面想调您离开四九城?”
听见这话,大领导自嘲一笑,神色明显落寞了很多。
“已经提上日程了,可能不日我就要举家南下了。”
时局如此,叶辰现在的胳膊看着很粗,但掰不过时代大势。
大领导为人执拗,平日里看着像是不拘小节,但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
矛盾不可调和,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
虽然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叶辰心里还是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没事,就当是去南方旅游了,各方都打点好了,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还是要少树敌,市革委委员的身份不是丹书铁券,真被某些大人物盯上,麻烦肯定不小,我现在也给不到你什么帮助。”
“我这您就甭担心了。”
在大领导这待了好一会,叶辰才带着心事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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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太阳也快下山了。
见叶辰回来,冉父赶忙迎了上去。
“今天老侯来了,问了些你的消息,还让我把两个包裹转交给你。”
叶辰一愣,没明白破烂侯的意图。
不过在看见包裹里的两件东西后,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帖盒?这是那四只珐琅小碗?爸,他还说什么了?”
还从没见叶辰情绪有过这么大的波动,几人都糊涂了。
“说是等风头过去了,会上门请罪。”
冉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冉秋叶的眼睛却红了。
她知道叶辰这些天受了多大的委屈,又顶着多大的压力。
一般人早就崩溃了。
破烂侯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至少有人能懂叶辰了。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冉秋叶念着帖盒上的文字,眼泪不争气吧嗒吧嗒淌了出来。
惦记了这么久的宝贝,没想到会这么草率地被破烂侯送过来。
叶辰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吐出一口浊气。
轻轻将冉秋叶揽进自己怀里。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叶辰的生活受到影响。
日子照常在一道道骂声中过去。
两个月后的一天。
叶辰给大领导打去了一通电话。
却是个无人接听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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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辰心里一沉,连着拨了好几次,依旧没有回应。
没多想,扭头便向厂长办公室赶去。
“诶,叶主任又出什么大事了?”
见叶辰火急火燎地往外赶,厨房里的一众员工瞬间绷紧了心弦。
在北新桥一带,他就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跺跺脚都能让人心惊胆战。
还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
杨厂长刚应付完厂革委赵主任,水都没来得及喝两口,叶辰突然闯了进来。
顾不上礼数,上来便沉声问道:“大领导是不是出事了?”
一听这话,杨厂长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落寞。
“不错,大领导和嫂子昨天一块去了南方,怕你担心,所以没通知你。”
从杨厂长这得到肯定的消息,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叶辰跌坐在沙发上。
如果没有大领导,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自保的能力。
可惜,就算坐上了现在的高位,也没办法左右大领导这种级别存在的命运。
“小叶,你也别太难过了,大领导只是去南方疗养,有嫂子在边上照顾,不会出什么事,对了,他还有东西托我带给你。”
说着,杨厂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裹。
里面装着一整套围棋的棋具,还有一封没开封的信件。
把信拆开。
里面只有一首词。
苏轼的定风波。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叶辰明白,大领导是想用自己的豁达安慰他。
将信件折好放进口袋里。
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这场泥石流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
南方他肯定得去一趟。
不光是因为大领导。
想要把沾在身上的墨水洗干净,这一趟至关重要!
拿着大领导送的棋具,叶辰整理好心情回到了厨房。
只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眼神中的落寞。
厂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叶辰心情不好,轧钢厂员工私下都不敢大声说话。
下班回家,冉秋叶一眼便瞧出叶辰有些不大对劲。
一问才知,是大领导出事了。
知道叶辰跟大领导一家关系莫逆,冉秋叶和小欣都在一旁哽咽着哭了起来。
“你也别太难过了,大领导肯定会没事的。”
见冉秋叶现在还不忘安慰自己,叶辰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将面前这一大一小揽进怀里,起伏的情绪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正享受难得的安逸时光,娄晓娥进了院子,刚巧看见这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