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那些年，那些事！
见着眼前这幕，娄晓娥停在了原地。
经历得越多便越是放不下。
眼下这一切就要划上一个句号了，娄晓娥心里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看见来人，冉秋叶一愣，轻轻从叶辰的怀里挣脱。
“娄姐姐。”
小欣有些惊喜地喊了一声，撒丫子笑着迎了上去。
娄晓娥的脸上这才有了久违的笑容。
“娄姐姐，你要离开四九城啊？”
屋内，听说娄晓娥是来道别的，小欣下意识拉住了女人的右手，脸上满是不舍。
“没办法，就像叶辰说的，我们家的成分摆在那，这四九城也不是叶辰的一言堂，早晚会被清算，我爸又不愿上交资产，便只能逃往香江了。”
娄晓娥这话透着无奈。
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什么时候走？”
“明晚就走。”
“这么快？”
叶辰有些意外。
两家交情不浅，如果娄家愿意上交资产，等这段时期一过，叶辰随手就能帮他们家东山再起。
不过选择权在娄知仁手里。
毕竟是大半辈子的产业，叶辰没资格替他们做决定。
而且他这话说出来也没谁会信。
再者香江现在遍地都是机会，叶辰也没道理拦着他们。
“没办法，四九城已经有不少大户出逃了，再晚的话，上面就该引起重视了，到时候就算想走，怕是也不容易。”
这问题确实迫在眉睫。
上面已经开始重视了，这段时间的确有很多人闻着味，通过各种关系逃出了四九城。
日后革委会体系健全，还留在四九城的大户肯定会被逐个清算。
“叶辰，我爸说了，你帮我们家的这个恩情，他会一直记着，以后如果有机会，肯定会把这人情还给你。”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娄晓娥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这段时间的委屈和无助是她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叶辰也没多说什么，扭头进屋拿出了一封信。
“这信你交给娄叔，去了香江好好生活，那边的机会很多，舞台很大，会有机会再见的。”
听见这话，娄晓娥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从叶辰手里接过信件后，眼泪便淌了下来。
一刻也不敢多待。
“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
娄晓娥走后，冉秋叶有些不忍心了。
以叶辰现在的权势，可能保不住娄知仁，但保一个娄晓娥还是绰绰有余的。
夫妻这么多年，冉秋叶想的什么，叶辰怎么可能不知道。
“形势不明朗，就算能保住娄晓娥，她一个人跟在我身边，也会受委屈，香江是个好地方，那里更适合他们。”
这话藏着很多意思。
叶辰没有明说，但冉秋叶都知道。
感情本来就自私。
“不想那么多了，日子会好起来的，我去做饭。”
冉秋叶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刚准备去水池边洗菜，突然有些反胃。
捂着胸口一阵干呕。
叶辰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连忙抓起冉秋叶的手腕给她把脉。
同样意识到了什么，女人瞪大了眼睛。
屏住呼吸，满脸期待地等着男人的结果。
反复检查多次后，叶辰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脸色稍显凝重。
“秋叶，你说，这个孩子，咱们取个什么名比较好？”
听见这话，冉秋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喜极而泣。
又是一年芒种，在叶辰的精心调养，以及无数个日夜的努力下，冉秋叶成功怀上了跟他的第一个孩子。
新生，也是希望。
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叶辰的帮助下，娄家成功去了香江。
叶辰守着这个小家，在浪潮般的时代大势中偏安一隅。
能力范围内，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过一人之力，能做的实在有限。
光阴似箭，时光荏苒。
旧时代的车轮辗了过去，新的时代又从远方缓缓驶来。
数年只在弹指一挥间。
经历了太多风雨，叶辰也不再是曾经那个踌躇满志的轧钢厂学徒工了。
生活倒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冉秋叶第一胎给叶辰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叶泽。
两年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叶子璇。
小欣也长成了大姑娘。
杨厂长已经退休了，轧钢厂现在是叶辰主事。
他现在的行政等级是正处，十三级，每月工资一百六。
加上革委会委员的补贴，叶辰现在每月能有两百块的月俸。
受这场风波影响，民众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叶辰这么高的薪资，眼红的不在少数。
不过没人敢说什么。
就算是背地里，对他，四九城的住户也多是三缄其口。
几年时间的发酵，叶辰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哥，杨厂长来电话了。”
“诶，来了。”
国民经济虽然没什么提升，但四九城民众的衣食住行算是整个换了一茬。
电话倒是并没有太过普及。
院里也就叶辰一家牵了电话线，以他现在的身份，一部电话而已，没人会多说什么。
“喂，老杨同志，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来电话？”
“小叶，大领导回来了！”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叶辰怔了怔。
这些年他跟大领导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借口南下考察的时候，也见过几次。
这两年局势清晰了很多，叶辰估摸着人也该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秋叶，大领导回来了，晚上我就不在家吃饭了。”
“大领导回来了？”
听见这个消息，冉秋叶愣了愣，脸上很快布满惊喜。
不过从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肯定藏着心事。
大领导都得到平反了，说明清算的时候也不远了。
叶辰这几年做了那么多让人“口诛笔伐”的缺德事，盯着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诶，你骑慢点啊！”
知道大领导的遭遇是叶辰的一块心病。
现在人回来了，冉秋叶心里自然跟着欢喜，那些烦心事也被她暂时放到了一边。
头回觉得自行车太慢，叶辰萌生出了买汽车的想法。
前些年领导干部的福利待遇调整过一次。
轧钢厂厂长的配车也给收了回去。
这年头汽车还是解放牌居多。
不过跟几年前的自行车一样，并没有那么普及。
倒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见着都想停下来多看两眼。
街上还是能看见零星几辆车开过去。
百废待兴的年代，产量较之前还有所下降，不过汽车内饰还有各方面硬件较之从前，要先进不少。
有资格坐的还是些领导。
按理说叶辰市革委委员的身份能有一辆，不过被他拒绝了。
一是坐不惯，还是老毛病，虽然不至于晕车，但体验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二者也是让自己履历好看些。
回头被清算的时候，也不至于让他身后那位大人物太难办。
二十分钟的车程，阔别多年，叶辰总算再次来到大领导的府上。
门口已经没了守卫，其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地上看不见落叶，像是刚被人打扫过。
大门敞着，远远就能看见里面一道忙碌的身影。
“姐。”
听见声音，领导夫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视线投向门外。
“小叶？”
恍如昨日。
看着面前这张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熟悉面孔，领导夫人鼻头一酸。
叶辰的情绪也难得有了波动。
“快，让姐看看，咱们快有两年多没见了吧？”
领导夫人眼里满是关切。
时间倒也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头上多了几根白头发。
“是有两年多没见了，姐，大领导呢？”
“他在里面躺着呢，倒没啥事，就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上次你去南方，就因为走得太匆忙，他没少在我耳边念叨。”
说着，领导夫人把叶辰领到了卧室。
大领导正在床上看书。
刚过花甲，却没了往日的英气，头发白了一片。
见他这副模样，叶辰心里不是滋味。
看得出来，这几年大领导在南方没少吃苦。
“别看书了，快瞅瞅谁来看你了。”
听见这话，大领导这才把头扬了起来。
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清来人后，脸上随即升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反倒先咳了起来。
叶辰眉头一皱，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体虚，肾弱，肝功能退化，高血压，还有心律不齐大领导，您这身子毛病不少啊。”
片刻功夫，叶辰便将大领导的身体情况了解了大概。
知道了病情，反倒没之前那么担心了。
“也不知道你这医术是跟谁学的。”
大领导笑着摇了摇头，叶辰说的跟医生诊断的结果一般无二。
“都是些老毛病了，没事，不用担心。”
将那口气缓了过来，大领导还想让叶辰放宽心。
“您还是老样子。”
叶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毛病虽然不少，好在问题不大，等明天我给您抓点中药，按时按量服用，半年就能把身子养回来。”
两人知道他的医术，敢说这话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领导夫人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你们爷俩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做碗卤煮，小叶你也尝尝我的手艺，这些年在南方，我的厨艺可是长进了不少。”
“那我今晚可有口服了。”
叶辰笑了笑。
以前家里都有师傅做饭，领导夫人很少下厨。
这趟去了南方，家里大小事都要她亲力亲为，大领导的身子骨不好，也要她照顾。
领导夫人身上的担子也不轻。
等人离开，大领导才问起了叶辰的近况。
“小叶，怎么样，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好着呢，已经升到十三级行政了，整天作威作福，谁见了都得绕道走，遇上腿脚不利索的，那见着也得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喊声叶委员，看谁不顺眼直接下放，这些年我还捞到不少好东西，整个四九城都被我搜刮了一遍！”
叶辰咧嘴把自己这些年做的事全抖露出来。
说的都是真话，而且没有添油加醋。
大领导听了，脸上的笑容却在缓缓收敛。
“原来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受到的委屈不小吧？”
这话放这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叶辰却是鼻头一酸。
大领导知道他的性子，也知道这些年他的肩膀上挑着多重的担子。
“也没有太委屈”
叶辰深吸了口气，强撑着一张笑脸。
“家里两个孩子也大了，回头有时间，我带上他们一道过来看看，秋叶和小欣那丫头这些年也没少念叨你们。”
“你小子真有福气，对了，前段时间我给你寄去的信你收到了没？”
这两年局势向好。
大领导闻着味，想让叶辰尽早从现在这个位置上脱身。
以免日后被人清算。
有些事做了肯定要付出代价，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叶辰做这些事初心。
“想脱身，哪有那么容易。”
叶辰苦笑了一声。
这年头老百姓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记账。
做过的事没个说法就想赖掉，没这样的道理。
“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人向来自私，这些年我几次南下，也不单单是为了看望你们，后路我都给自己准备好了，现在有棵参天大树为我遮风避雨，就算要清算，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参天大树？”
叶辰的话让大领导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他现在的地位，什么样的存在能算得上是参天大树？
想到某种可能，大领导眼珠子猛地瞪了起来，下意识倒吸了口冷气。
这小子哪来这么敏感的嗅觉？
惊叹之余，大领导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