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陶夭夭同学头疼欲裂地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立即搜肠刮肚地思索自己怎么回来的,任怎么串起思绪,都连不成一条清晰的线,懊恼万分。
算了,不想了,丢脸或许有的,就是看多少了。
又转念:现下谁还当我是个正常人?当下释然。
正暗自琢磨回府怎么低眉顺眼讨老爹的原谅,门外扣门声响起,拉开门,见莫邪已收拾得干净利落的站那里,感情昨夜睡得好,一脸的精气神。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莫邪盯着陶夭夭的脸探寻。
“头疼。”
莫邪跨进房里,随手弹了一下陶夭夭额头,道:“该!”
陶夭夭握住那手撒娇:“莫邪姐姐我错了,下次不喝了,真的。”
“这话我可记着。”
莫邪推腻歪着的小姐去洗漱。倚在门边看着,道:“小姐,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一定欢喜。”
“说!别磨蹭啊,倒霉的我急需转运。”陶夭夭从洗脸盆里把自己捞出来道。
“玉公子打算帮你。”
“这个呀,我知道。”
“你知道?他昨晚跟你说了让你不回相府,以后就住在侯府?”
“啊?…….啊!”陶夭夭先惊后喜。
莫邪挑眉:“你到底知道的啥?”
“昨晚哥哥说帮我去给爹爹求情,拒了这次的亲事。”
“玉公子真是个好人。”莫邪由衷叹道,“他怕你以后以死抗争拒绝出嫁,所以提议你这次就彻底从相府消失,以后就没谁能逼迫你了,说你要住在侯府一辈子也没关系。”
“真是个大大的好人!”陶夭夭简直无法相信世上有这种人存在,直觉自己撞上狗屎运了,心情一时舒畅至极。
心情一好,打扮起来就眉飞色舞,她直接把自己捯饬成了一个俊俏公子,仿男妆很见功力,眉宇间一段英气。
她理由很充分:“打扮成这样住进侯府,就当哥哥身边多了个侍从,免得带个女人回去惹人猜疑。”
“如此甚好!”莫邪赞同,道:“还别说,你手艺真教厉害,确实像个小郎君。”
“那是!你看你,虽然穿了男装,但一个女相,怎么穿都能看得出是个女人,要扮男人就别那么敷衍嘛。”
“没办法,我不会易容啊。”
“要不我帮帮你?”
“算了,赶紧吃早饭去,玉公子他们应该已经等着了。”
待陶夭夭风度翩翩出现在玉郎几人面前时,那几人眼睛不由瞪大了。
她昨晚那身衣服没变,但人变了。
这分明是个脸部轮廓硬朗,五官分量更足,眉眼英气的俊俏男人。
如果说陶夭夭昨晚叫‘美’,今天就是‘俊’,真是各有所长,两段风韵。
陶夭夭眉眼弯弯,嘴唇抿起,拱手躬身做礼:“玉夭,见过侯爷。”
她倒不生分,直接就跟人家姓了。
当然改的还有声音,微微低沉,刻意压住了平日里爱往上扬的调调。
玉郎冷不丁听见如此称呼和语气,竟觉十分别扭,道:“别,你还是叫哥哥吧。”
一个叫了你十多年哥哥的人,突然规矩的尊称爵位,给人时移世易的错觉,童年少年时光里那些美好一下子弄丢了,让人难免有些唏嘘。
陶夭夭可没那唏嘘的心,叫什么都看心情随意,体会不了玉郎心里微妙情绪。
她觉得这哥们是真随和的爱心人士,于是更加文明礼貌,赶紧又规矩地行了个大礼,道:“哥哥大恩大德,夭夭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电视剧里姑娘都是对帅哥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陶夭夭不说那句,一来自己对嫁人没有兴趣,二来看玉郎对她也无兴趣。
玉郎不想跟她客套。挥手招呼陶夭夭吃早餐,料她怕是忘尽侯府点滴,简单交代了一些侯府的情况。
说侯府除了大门气吞山河威武森严外,内里也就空旷冷清,比不得相府富丽辉煌有人气。
家里人丁单薄,长辈就止老母一人,以前夭夭也叫阿娘,但现在跟着玉笙他们叫老夫人也行。
管家张伯是个实诚人,上了岁数耳朵不好使,不可以随意支使。家将30人,是随老侯爷出生入死旧部,都是些无家可归之人,看家护卫外也可喂招侍剑陪练,但需尊重。
其余就伺候老夫人,料理家务的8个婢女,厨房几个杂役等。
在侯府可以自由安排时间,但为其安全着想,出门必须带家将。
陶夭夭边吃边听,确实觉得侯府比相府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又似乎更是个自由所在,少了那些勾心斗角弯弯绕绕,主子只有两人,其中一个还是玉郎哥哥,料想老夫人也是和蔼可亲的菩萨,其余人不足虑也不足惧,心便松弛起来。
回程中,陶夭夭不会骑马,玉郎和莫邪都表示愿意载她,她毫不犹豫选择了玉郎,理由不是跟着玉郎更安全,而是他更好看。
莫邪抓狂:“小姐,你能否要个脸!”
陶夭夭纠正:“是少爷。”
脸皮这个东西,最是抑郁症的死穴,在现代时,她就深受其害,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恐惧制约伤害着她的心。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费尽心机要甩掉这制约,死都死过一次了,还需要在乎谁的看法和评价?
一行人到了凤城门外,早得了消息的太子率众在此迎接,不关心时事的陶夭夭这才知道玉郎这次是得胜还朝,把那入侵的胡人打回了老家。
打仗回来?就他手下那两条枪?
陶夭夭一顿瞎想,但忍着没开黄腔,怕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回看玉郎那云淡风轻的脸和一身简约白袍,就像出门旅游一趟回来的公子哥一样,没看出半分戎马倥偬行迹。
太子与众臣按礼制客套半天,才簇拥玉郎一行向城里走去。
那一脸温润如玉的太子不忘并驾探脸问玉郎:“你身前这位是?”
玉郎随口道:“半路捡来的。”
太子的眼光在陶夭夭脸上逡巡,表情一言难尽:“两个大男人坐一匹马,就没想过买一匹么?”
玉郎笑:“你是知道我很穷,能省就省。”
太子丢了他一个白眼,满脸写着鬼信你,眼睛还是转回到陶夭夭身上,似在琢磨此人到底哪里不对头。
陶夭夭可不管太子脸上的表情,对他笑道:“太子殿下,我是玉夭。和玉笙一样。”
提到玉笙,太子殿下就明白了,新侍从。
只是这侍从未免也骄纵了些,宛若被玉郎拥在怀中,真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进了城,民众的自发迎接更是具有人气,彩旗和欢呼填满了道路两旁,大姑娘小媳妇的尖叫更是不绝于耳,鲜花、手帕纷纷向玉郎砸来,说她们是来欢迎英雄,不如说是来打望帅哥。
一行人高高在上越过人海缓缓弛行,陶夭夭快被热辣辣的眼光刺穿。
坐在战功赫赫,俊美无匹的玉郎身前,她与有荣焉,暗爽这大腿抱得妙不可言。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一股说不出的暗香时不时萦绕鼻端,浅浅的香带点淡淡的甜,莫名让心情大好。
陶夭夭扭着脑袋找莫邪,哪里有她人影,看来她早隐在队伍身后遁去。
回到侯府后,玉郎把这个“玉夭”介绍给了张伯和母亲,就把她撂给玉笙去安排,自己带着玉雕进宫去了。
一连几日玉郎玉雕早出晚归,陶夭夭连他们面都没照着。
她就每天和玉笙厮混在一起,这两个年龄相仿的人扎一堆,颇为投缘。
玉笙是个嫩得能掐得出水的小鲜肉,相貌和现代那些当红男星比也不遑多让。
陶夭夭还是觉得跟玉郎没法相比,若说玉笙如星辰夺目,那玉郎应该就是能盖其光芒的朗月。
陶夭夭是个天生的颜控,就是她前世男朋友骆乘风,也不是因为学历财富等让她青眼有加,说不出口的理由仅只一个。
他长得帅。
这也是她对玉郎虽未见色起意,也喜欢看他和往其身边蹭的原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丽的人和物都是风景,赏景无可厚非,跟肤浅扯不上关系。
玉笙难得有同龄人一起,也甚为开心。玉雕整天刻板死沉,活像一个行走的机器,根本和他说不到也玩不到一块。玉郎虽看着温和,实则不怒自威,亲近中也掐着分寸。
府里的家将都是中老年,老拿他当孩子,也无甚趣味。
玉郎爱静,也不喜欢身边莺莺燕燕,所以他们住的院里不许婢女们踏足。各种原因加在一起,可以说侯府里最为欢迎陶夭夭的就是玉笙了。
曾经的陶夭夭住在侯府时缠着的是玉郎,对玉笙是疏远而矜持,但现在的玉夭不一样,是拿他实心当伙伴。
这两个人,一个天生机灵俊俏,一个后天洒脱不羁,转眼就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因为玉笙肤白貌美脾气好,陶夭夭不太拿他当男人,颇有男闺蜜之感。
而陶夭夭从妆容到性格都像个不拘小节的小子,大大咧咧,开朗活泼,玉笙也就不把她当女人。
不过几天,玉笙就把昔年陶夭夭留在脑海里的固有形象自动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