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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试探
    宋煊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后,结界散去,便再不顾任何人的劝诫,只身要同周浮秋离开。

    而周浮秋达成了意愿,自然得意无比,狡黠的笑意显现在面上,却令宋煊只想作呕。

    最终,尽管偌大的修真界中并无哪一条律令赋予天曜宗扣押犯人的权利,但天曜宗无论如何也属四大门派之一,昭栖阁与凝晚山庄又是出了名的远离纷争,便也只能如此。

    楚郢山众人虽心有不甘,但毕竟玄设仙尊都没再说什么,他们自是没有立场做那出头之人,即使辩解也被即刻驳回。

    再之,宋煊的神色既是毫无惧怕、又坚决无比,明明前路如何无人得知,但他却仿佛能预料到一切一般。

    于楚郢山几位看着宋煊长大的长老而言,这少年正以他们无法料想的速度成长着,无论一年前舍弃自身救下了整个人世、还是如今只身面对未知的前路,皆是他用实际行动在向世人展示。

    但或许只有宋煊自己方才知晓,他从不必也从未想过要向其他人证明些什么。

    而做这些也只是想要方暮舟接受,宋煊已然拥有了足以将他护于身后的力量罢了。

    少年如此,便是固执地为他所爱惜之人献上自己最好的一切,仿佛信徒一般,甘愿执着地追随着那人的脚步,不辞万里、甘之如饴。

    ……

    宋煊离开时什么都没说,他只怕回首的一眼,便会成为压垮方暮舟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

    努力至此,宋煊不愿方暮舟做出什么损害自身利益的事情。

    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他都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事他也都做了,宋煊没有问过方暮舟的意愿,但还好,他师尊好似并不讨厌。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想到此,宋煊恍然失笑,也是此时方才回神。

    发觉自己已然行出好远,甚至回首也再难看见楚郢山时,宋煊心中无端现出一瞬的落寞,他当真就这么什么都没留下便离开了?

    环顾四周,身侧却也只剩周浮秋与天曜宗的弟子,适才一同跟来的浩浩汤汤的队伍就这么被周浮秋打发回去了。

    宋煊只觉自己被愚弄一般,面色亦变得冷冽无比。

    只是还好,或是离开前的一番言语唬住了周浮秋,如今倒是没人敢近他的身,更莫说欺身压制。

    “周宗主这是要将晚辈带去哪?”宋煊冷笑一声才缓缓开口。

    周浮秋原本懒得搭理他,却听这人的语气实在太过嚣张,便想着要压一压他的气焰,方才开口回应,“你就算知晓又有何用?不如留着力气在我天曜宗的地牢中勉力活着吧,总能等到你师尊集齐证据来救你的那天的。”

    “哦,多谢前辈指教了,”宋煊唇角可以轻微翘起些弧度,做出一副玩世不恭、高傲无比的神态,突然又转变为适才冷冽的模样质问道:“不过,前辈这意思是要对我动刑了?”

    “怎么?不可吗?”周浮秋强撑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因有不知适才还端着如他师尊如出一辙的架子的宋煊,怎地刚刚离开人群便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宋煊听此突然笑出了声,语气中带着些嘲讽之意,“我当身为修真四大门派之一的天曜宗,是何等的公正呢,竟不过也只是对我这受害之人,妄图屈打成招的小人作态啊!”

    “你说什么?”周浮秋恍然间有了些被看透了的无措,下意识提高了声量,而后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也只能耗费极大的力气压制下来。

    宋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男人,神色中含着些难以抑制的得意,“前辈慌什么?莫不是,被我猜中了?”

    周浮秋却像是恍惚间想到什么一般,于是借由疯笑压抑住了险些暴露的慌乱,“你说,你是受害者?你与你师尊盗用禁术,究竟是有何脸面与立场说出这话的?你将自己摘清,岂不是意在让你师尊代你受下所有惩罚?”

    宋煊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并未显露出丝毫惧怕或是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嗤笑着,模样无端骇人至极。

    只片刻,周浮秋便难以控制地打了个颤,却仍强撑着狠戾的模样问道:“你笑什么?”

    “前辈究竟被何人骗了,才会一直如此坚定着这般可笑的结论?”宋煊收了笑,面上的神色却更为惊惧,睁大的眼瞳仿佛利刃,拥有着足以穿透一切的力量。

    顿了片刻,也是意在给周浮秋些许喘息的机会,而后宋煊又继续道:“前辈说我盗用禁术,可那时我只是个死人,如何做得了那些?还有,我师尊倘若知晓一切,凭他的修为,又如何会使宵小之辈抓到他的把柄?”

    “前辈啊,我对您的想法实在不感兴趣。”

    说到此,宋煊突然靠近了周浮秋,却仍保证自己不会受其的一切沾染,“但我很好奇,您究竟受何人指使?或说,将您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人,究竟是谁呢?”

    周浮秋听此先是一愣后又猛然回首,却未曾预料竟对上了宋煊那双含笑的眼瞳,登时心中难以抑制地战栗。

    这极大的反差竟令周浮秋胆战心惊,却又无端移不开眼,不知是因由惊恐还是其他的什么。

    思绪不知断线多久才总算接回,周浮秋逃离惊险之地一般迅速错开了视线,“够了,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师尊虽难以对付,但既然做了便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否则我又如何得知你的存在呢?”

    周浮秋语速很快,但如此才算是达到了宋煊的预想。

    “也是,毕竟就算我化作厉鬼也可给我师尊托梦,告知他下一步的做法。或说身为通晓天地玄机的修仙之人,我总是有办法与我师尊交流的,对吗?”宋煊冷冷言语道。

    “承认就好,”周浮秋迅速回应。

    宋煊只是笑,明明身为晚辈却莫名透出极度强烈的压迫感,竟令在场的天耀宗弟子无一人敢与之交谈,甚至没有看向此处。

    至此之后,宋煊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周浮秋这厮虽然胆小,但为人所用时却是个挺趁手的武器,自己本就没想靠这简单几句问出幕后之人,只为试探此时心中已然有了结论。

    无论实力、还是胆量,这周浮秋绝对没有只身一人创设这局的能力。

    只是如此确实十分棘手。

    毕竟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局面对他们而言实在无利。

    宋煊心中莫名浮现自己离开前的场景,方暮舟眸光氤氲的模样实在令他怜惜无比。

    但宋煊怎会不知,就算他交代、嘱咐再多,方暮舟怕也是不会听的。

    方暮舟从非薄情寡义之人,怎会因由宋煊的一句话便当真什么也不做。

    因而,宋煊只希望自己的牺牲,可以让他快些在天曜宗寻到些线索。

    他不愿看着方暮舟孤身奋战之时,自己却被好好地护在身后。

    他本就是要与方暮舟并肩作战的。

    ……

    至天曜宗时,楚澈已然在门派大门外等候着,远远看到周浮秋压制着的那人,便不知自己应当露出什么表情才算合适。

    那人,是宋煊。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原来宗主今早携一众人离开,便是要去捉拿宋煊吗?

    可宋煊又犯下了什么难以饶恕的罪罚?需要被压至天曜宗?

    楚澈百思不得其解时,御剑而来的人群便更为靠近了些。

    而这时,宋煊显然也看到了他,随即朝他摆了摆手,面上带着灿烂无比的笑意。

    楚澈觉得宋煊就只差高声唤他“楚兄”了。

    周浮秋并未给楚澈解释现下的情况,只是将宋煊丢给了他看顾。

    “将他关入水牢中,这小子精明的很,多指派些人看着他,这小子精明地很,若被他逃脱,我可唯你是问!”周浮秋语气凶狠地安排着。

    宋煊面上丝毫没有掩饰地显出不屑,这周浮秋不愧是窝里横,面对楚澈时的状态与面对宋煊时简直完全相反。

    宋煊的双手此时被捆缚在后,原是周浮秋实在受不了他的挑衅与玩弄的话语。

    “是!”楚澈没有多问便应下。

    二人先周浮秋一步离开,虽身后跟了许多弟子,却也给了宋煊与楚澈交谈的机会。

    “楚兄,话说这水牢在哪儿啊?”宋煊搭话的意图很是明显。

    楚澈却不为所动,只淡淡道:“到了便知。”

    宋煊预料到了自己会吃下闭门羹,却也不在乎地继续询问,“楚兄见到我怎地一脸惊异,你家宗主行动前没有告知于你吗?”

    楚澈微怔,只一瞬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一般言语道:“若想叙旧,日后有的是机会,宋兄此时莫要再多语了,楚某不愿回答。”

    “抱歉,”宋煊没有料想到楚澈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想着或是自己哪句话戳了他的软肋,道了歉便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水牢还与上次前来时的地牢不在一处,行了许久,宋煊只觉自己快要被绕晕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几人方才到达。

    宋煊一直都很是听话,再被楚澈稍恼怒着言说了一句后也不再吭声,只跟在楚澈身后,行径条条纵横交错的小路才到达目的地。

    宋煊抬眼一看眼前盛满水的大坑,竟差些笑出了声。

    不愧是水牢,水当真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