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个管家凶狠无比,许多佃农都吃过他的苦头,他只须轻轻一指,就戳得人疼痛难忍,非得在炕上躺个十天半月不可。管家实在可怕得紧。
佃农们惊恐得又要下跪。
郭宁着急大喝一声:“诸位大叔千万莫要如此!你们这样会折了小可的阳寿!”
众人闻言,欢喜作罢,心中暗忖,这小管家却是个好人。
郭宁和颜悦色道:“东家楚风在大厅等候大家,我带大家去,随我来吧。”
东家在大厅等候。
这话如惊雷震住了众人。
东家召见佃户一般是在中院训话。
佃户集中站在院子里,东家、管家、打手站在阶上。
往往是佃户们被东家和管家骂得狗血喷头。
东家若在大厅等候,一般是要坏事,往往是惩罚,鞭挞佃农,逼债逼租。
人们奇怪,现在还未到收获季节,怎的就开始逼租逼债?
难道真的要杀一儆百?
尽管佃农心惊胆战,可在这如狼似虎的护院面前又不敢逃,只得硬着头皮跟着管家往里走,人人都有后悔之意。
来到大厅,人们愣住了。
大厅里摆满了桌凳,桌子上摆着瓜子、花生和茶具。
人们不禁都心里嘀咕,这哪里是阴森森的大厅,分明是茶馆酒肆。
“诸位请坐,稍候片刻,吃点瓜子喝杯茶,歇歇气。”郭宁道。
这是说我们吗?
人们都一头雨雾,好似在梦里一般。
“诸位大叔请!”
直到郭宁又喊了一遍,人们这才畏畏缩缩地进了大厅,小心地坐在凳子上。
十名穿红挂绿的俊美丫头手提茶壶在各个桌子上的茶杯里倒上茶水,甜甜地唤上一声:“大叔请喝茶!”
直孝敬得佃农一个个好似有钱的大爷。
刚才进来的恐惶渐渐平息了下去。
看来,新东家果然不似那李剥皮,是个仁义的君子,把佃农当人看。
他越是这样,佃农就越是多交租,不象对付李剥皮那样,偷着将多打的粮食藏起来,就是不痛痛快快地交出来。
管家从里面侧门里走出来了。
他后面跟着被人搀着的李剥皮的母亲,只是不见有一个东家模样的人。
老太太向众人微笑颔首,然后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看到老太太神闲气定,一副主人神态,众人才明白虽然宅主换了姓,但其真正主事的人仍是老太太。
佃农们认为这宅院里只有老太太是个好人,可老太太毕竟年迈管不了事,李剥皮和那些奴才们才横行霸道,欺压乡里百姓。
管家少年这才对众人道:“这位就是楚宅的主人,也是诸位的东家楚风少爷!”
楚风含笑站在婆婆旁边。
所有的佃农都怔住了。
几百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楚风,呆若木鸡。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新东家竟是个小和尚。
看那小管家亦是崭新的锦袍。
甚至二十个护院都是黑绸衣裤,绑腿扎臂穿着整齐威风,尤如武馆的武师,镖局的镖头。
再看那十个丫头红袄绿裤水灵灵的一身缎子,就象富家小姐。
老太太更是着意打扮了一番,头戴黑缎镶金边珍珠护鬓,身穿紫色绣花丝锦大襟袍衫,青缎隐花裤,胸前挂一串佛珠,双腕名戴一只金灿灿阔大手镯,显得雍容华贵,高不可攀。
惟有这所谓的东家楚风少爷,身着粗布僧衣,脚踏僧履,简陋的不如外面扛长工的。他怎会是东家?
人们有些怀疑。
这里面说不定有一个什么秘密。
对!肯定是的,要不然,老太太刚刚丧子,怎么没露出一丝悲痛,而且还红光满面,似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怪事!
天大的怪事。
众人开始怀疑那李剥皮是不是真的死了,若是他没死,这小管家和小和尚便是李剥皮的替身,又不知要生出什么花样来对付佃户了。
他们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各位长辈!”楚风一声高喝,立即平息下众人底下窃窃私语的嗡嗡声。
人们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等着楚风的下文,看楚风要说些什么。
楚风面带微笑,压低了些声音,喊道:“我这次请各位长辈来,就是想和各位长辈见见面。这些年来,全靠各位长辈为我们家出力扶持,尽心尽力,流了好多汗水,操了无数心血,有劳你们了!在此,我替婆婆向诸位致谢!”
楚风入情入理的话打动了每个佃农的心,他们开始重视起这个小和尚。
小和尚称老太太婆婆,他一定是老太太的孙子。
老太太明明没有孙子,哪里又蹦出个孙子来?或许老太太还有个儿子在别处也未可知。
“昨天,我四处走了走,看到我们的庄稼在诸位的细致耕作下长势茁壮,看来,又将是一个好年景。各位长辈说说心里的打算,你们准备着今年的租子怎么交?”
楚风说完,虎目烁烁放光,环视佃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