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黑影人惊奇地叫了一声。显然他对自己一刀砍空觉得奇怪,“那小子原来不在屋里睡觉……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
黑影人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站在门口向外瞧了瞧,自言自语道:“待我先在这里等他,待他来了一刀宰了就去交差。”
说完,他坐在椅子上,将刀横在膝上,静静坐着。
郭宁叫苦不迭。
方才他恐打牙声让黑影人听到,将舌头夹在上下牙中间,牙齿相击已将他的舌咬破。
如此下去,他定会被黑衣人发现活活杀死。
黑影人为何杀他?
他脑子飞转苦苦思索。
无仇无怨,半夜三更前来杀人,天下少有的事,这个黑影人真是个疯了!
郭宁的心稳住了些,牙齿不再打架,可惜舌头已被咬得满是破口,鲜血流了一嘴。
他吐嘴里鲜血的时候,歪头看到了后墙的窗子,他心中一喜。
如果从窗子逃走要比从门上逃走容易一些,他慢慢地移动,转一个方向,把身子移向窗子。
费了好半天,他的身子才横过来,他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爬,不敢弄出一点儿动静,生怕惊动了全神贯注盯着门的那个黑影人。
一点儿,又一点儿……
他终于挪到了窗下,猛地一跃而起,飞身扑出窗外,在窗下摔倒了,他趁势打了个滚儿,一轱辘身子站起来,连想也来不及想就飞窜逃去。
人唯有在逃命时的力气最大,郭宁此时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儿,跑起来双耳生风。
后面有没有人来追,他亦顾不得注意了,只是飞奔,飞奔,奔跑得如惊鹿一样飞快。
穿过了无数的大街小巷,他在一个破门楼下停下了,他再也跑不动了。
狗吠声,
鸡鸣声,
天上泛起了鱼肚白,郭宁叹了口气,心中暗惊这一夜生死相交会让他终生难忘。
楚风二哥,你知道小弟今日的艰险吗?
郭宁眼望星空不禁泪流满面,感慨万端。
婆婆的病怎么样了?
宁儿无能不能及时将小还魂丹拿到手,待天明,宁儿再去王府,千方百计将药弄出来。
——王府!
王府还能去吗?
那黑影人曾自言自语道:“……待他来了一刀宰了就去交差。”他向谁交差?
是谁指使他杀我的?
在这里没有一个相识的人,难道会是王爷指使他来杀我?
郭宁浑身发冷,脱口道:“不错!是王爷指使他来杀我的!”
倏地。
像是从半空中传来了声音,怪怪的,故意拉长音调的声音随风传来:“你说对了,是王爷让我来要你的命,你小子认命吧,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
声音阴冷,骇人之极!
郭宁吓得半死,想站起身来逃,已是浑身发软,没有半点儿力气,他被骇瘫了。
他惊恐四顾,街巷阴沉沉的没有半个人影子,难道是鬼不成?
他绝望了。
从小擅长逃命,今日却遇到了克星,他暗叹道:看来小小年纪,今日要客死他乡了!
他无可奈何地道:“郭宁呀,郭宁,今番休也!”言罢,他心灰意冷,垂首待毙。
?
“当”地一声脆响。
郭宁抬头看去,面前站着两个黑影人,同样身高细长,同样身穿黑色紧身夜行衣,同样罩着面,同样手握一把钢刀……两人一模一样,就如同用了分身术。
这两个人面对面怒目而视,情形怪异,将郭宁夹在中间,直骇得他魂飞魄散,冷汗涔涔而下,浑身抖个不住。
“追杀一个孩子,你不怕天下人耻笑吗?”一个黑影义正词严厉声道。
“你是何人?敢架老子的梁子!”另一个黑影阴阴地沉声喝道。
“大爷坐不改名,立不更姓,单恩便是!你是何人?大爷刀下没有无名之鬼。”
另一个黑影人闻言身子微微一抖,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南京镇海镖局单四爷,失敬失敬!”说着提刀抱拳施了一礼。
郭宁先是一喜,以为来了救星,此时见他俩和好了,不禁失望,又害怕起来。
那个被称为单四爷单恩的道:“阁下是哪位,为何苦苦追杀这孩子?”
“在下王驳,今日之事是收人钱财终人之事,非在下本意。”那人道。
“如此说来,看在单某的面子上,放这孩子一马,单某会记在心上。”单恩道。
王驳摇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下志在必得,望单四爷莫管此事。”
“人命关天岂能不管,只要我要管的事,我就一定要管到底的。”单恩一字一句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