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会议顺利结束，边昌特意走到司徒身边，不无赞可地说道：“不错嘛，我看这一批新人质量普遍很高，司徒，你用心啦。”

    “分内事，边总，明天我们就启动培训计划，争取让新人尽快熟悉环境，把新业务做起来。”

    司徒应和着，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开了。

    边少驻留了一下。

    “注意身体，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边少身高近一米九，臂膀宽厚，身材巍峨，站在司徒身前问候的时候，司徒正双手背后，仰着头，露出可爱的表情。

    “你也是，巴西的那边的事，你也劝劝边总，别太较真，责任全在他们那边，业务方面，可以慢慢拓展，不必着急。”司徒周到地讲到。

    边少点点头，便快步跟上了边昌的队伍。

    晓林见边少走开，才懂事地靠近司徒。

    “司徒总，准备晚上赴约吗？”晓林俏皮地说道。

    “臭丫头，没正行，严肃点。”司徒用手点了一下晓林的额头。

    “嘿嘿，刚才就该给你们拍张照，让你老这么严肃对人家。”

    “唉，来劲了是吧”。司徒说着，扬起手，做出打人的动作来。

    “好啦好啦，有个事，今天面试开始前，有个来碰运气的面试生，看上去也是刚毕业不久，说为了来我们乾昌先辞了工作，我看他人挺醒目的，给了他名片，等下一批面试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他。”

    “咦……，是不是看人家长的帅，故意在这跟领导美言呢，我可告诉你，本经理可是非常讲原则的，不过嘛，要是你的小情人儿过来面试，我还是会特别关注一下的。”司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当做扇子，眼睛上瞟，装作一副官僚气。

    “人家跟您汇报正事呢。”晓林嘟着嘴说道。

    “好啦，巴西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司徒不再开玩笑，正经地问道。

    “还没有联系上。”晓林汇报到。

    “晓林，做好终止协议的准备，必要时，请法务部介入。”司徒严肃地讲到。

    “好的。”晓林点着头说道。

    马可正式入职乾昌，分到了综合部，负责网络运营。

    第一天上班，马可简单熟悉了一下工作内容，简单说，与前一份工作相比，乾昌的工作量压缩了一半，难度于马可而言几乎为零，毕竟网络建设不是乾昌的主营业务，只需要做好常态化运营就好了。当然，新工作的待遇也远比不上前一份，也要少几乎三分之一。几乎所有新同事对马可的跳槽都惊讶不已，尽管马可到来，大大减轻了同部门同事的人均工作量。

    综合部和国际部在同一楼层，马可上洗手间的路上，刚好看到晓林向前的身影，马可追上前去，拍拍晓林的肩膀，又故意躲到另一边，晓林左右回头，才发现马可正笑哈哈地望着他。

    “综-合-部-网-络-运-营-工-程-师，”晓林端起马可的工作证，字正腔圆地念到，又将证件在他身上轻轻拍打：“可以嘛，动作很快呀，看来你在我们集团的伯乐不止我一个啊。”晓林略带醋意似的说道。

    “不是你在背后打招呼吗？”马可认真反问道。

    “啊？没有啊？”晓林信以为真，疑惑地回答道。

    “哈哈，没有啦，是焦总钦点我上任的。”马可见晓林皱起了眉头，不忍心再逗她。

    “真讨厌，还想着教你这小鲜肉几招呢，既然你对前辈毫无敬意，那就算了。”晓林摇着头讲到。

    “别别别，这不跟您开玩笑了嘛，话说，昨天上午我能沉下心等待，还是你给我吃了定心丸呢，这个大忙记心里了，晚上有没有时间，小弟请您吃火锅，一来道谢，二来赔礼，三来嘛，您指点指点，嘿嘿。”马可机灵的奉承道。

    “啧啧啧，好运都跑你头上了，今晚本尊刚好有空，同意赴约。”晓林摇晃着脑袋回应道。

    “那下班大厅门口见。”

    “不见不散。”

    马可回到办公室，想到要不要主动拜访一下司徒，给她个惊喜，又考虑到上班第一天就跨部门乱窜可能影响不太好，而且司徒又是大领导，未免不太方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晚上，马可和晓林如约碰面，前往附近一家有名的老北京火锅店。

    “我是北京人。”两人刚坐下，晓林便意味深长地说道。

    “机智如我，北京腔虽然不那么明显了，还是被我侦听出来了吧，哈哈。”马可笑道。

    听到“侦听”这个词，晓林惊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机警，但瞬间就消散了。

    “怎么了，被我深深折服了？”马可很敏锐。

    “没，就是很开心，感谢你这么用心。”晓林真诚地说道。

    “咋突然这么客气哩，不像你。”

    “哈，那正常的我该怎么反应。”

    马可清了清嗓子，又学起长官的口吻：“不错，小伙挺机灵，保持，啊，保持。”

    晓林大笑一声：“丑死了，哪有那么夸张？”晓林看着马可挺着脖子、噘着嘴的样子说道。

    “总之还是我谢你啦。”马可举起小茶杯，象征性地和晓林碰了一下。

    “再说谢谢我就转身回家啦。”晓林笑着说。

    马可眯着眼朝晓林笑着。两人简单点了一些菜品，又继续聊。

    “话说回来，按你的学历、资历和专业领域，怎么想到来乾昌，还去了综合部，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岗位，首先声明哈，我没职业歧视，我只是想说人尽其才，别大材小用。”晓林问道。

    “也没什么才啦，混口饭吃，真的，我这人追求不高，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说到为什么来乾昌，我想是一种缘分吧，嘿嘿。”马可没提到司徒的事，但讲完后，发觉这样的表述也算是肺腑箴言。

    “主动辞职，一心来乾昌，总有个理由吧？”

    “说实在，我也不确定内心的真实想法，真的，没骗你，我只是在尝试一条新路，既然是尝试嘛，我觉得没必要把前前后后想的太清楚，费脑，当然，尝试过后，无论什么结果我也会接受。”马可坦诚地讲到。

    晓林没彻底理解马可的本意，但是隐约能感觉到马可有超出他这个年龄段的成熟感。

    “好吧，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对吧？”晓林举起茶杯，“欢迎，向你致以前辈的问候。”

    “谢谢，”马可回应道，又顿了顿，问道：“你是在国际部，那司徒达琳便是你的上司喽？”

    “怎么，该不会是作为万千司徒总的脑残粉中的一个，特意为此打入集团的吧？”晓林反问道。

    “哪有，天地良心，真没有，我只是仰慕司徒女士已久，新闻上不是经常报道他嘛，斯坦福心理学博士，高级人才，集团副总裁，年轻有为……”马可悉数罗列道。

    “好啦好啦，调查得这么详细，不让人怀疑动机都难。”晓林讲道。

    马可刚要回话，晓林又继续补充道：“按理说不能背后随便评价领导，但是出于工作了解的目的以及今天的用心晚餐，我就透露几点，司徒总嘛，也是我的偶像，我也是她亲自招进来的，他年轻，精力充沛，能力很强，效率极高，进入集团后，接连推动了好几个大项目，颇得边总赏识，但是最让我钦佩的还是她的沉稳，可能跟她的专业出神有关吧，记得有一次，在一场政府主办的全球招商大会上，一位世界500强大中华区的负责人见到边总后，热情地拉着她坐下聊天，后来司徒总说自己确定没有和这个人打过交道，但是她全然应对，和那位老总侃侃而谈的同时，在记事本上快速地写了一句话，撕下来递给我，上面写着‘他是谁？’，我迅速写回给她，但是我相信，以她的功力，即便不知道那个高鼻梁是谁，也丝毫不影响交流的质量。”

    马可认真地听着，点着头。

    “当然啦，我只是举个简单的例子。刚才说到斯坦福大学，想必你听说了司徒总是边总亲自去美国招进来的吧，其实，除了高学历，边总也是看中了司徒总的海外背景，因为当时亟待拓展的一个重要项目，就是和巴西的铁矿石交易，不过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可能会使这一项目陷入僵局。”

    “什么事？”马可问到。

    “是……按理说这个不该随便讲，我们也在尽量缩小知晓范围，但一些媒体还是捕风捉影地报道了，树大招风嘛，乾昌在新港的影响力实在太大，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媒体们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成群赶来。不过这在乾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你已经入职了，跟你讲讲也无妨。”晓林喝了口茶，继续讲，“乾昌开始时是做货运物流的，这几年物流行业竞争比较大，乾昌便把业务重点转到了海外航运，其实航运业也基本饱和了，不过乾昌实力雄厚，想把链条做长，不只扮演运输的角色，也想把上下游整合掉，建立属于自己的行业地位，边总瞄上了铁矿石，他想和巴西的波沙集团建立初步合作意向，以战略价格买进矿石，用自己船运回大陆，再用自己的货运分销到全国。波沙专门在新港成立了代表处，负责前期合作谈判，结果……人消失了，下一步，不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反正我对波沙的印象从他们不告而别开始，一落千丈。”

    “这样啊”，马可感叹到。事实上，此时此刻，马可已经有种直觉，即晓林口中的波沙集团的不告而别和昨晚的枪击案有关系。

    “你听新闻上关于昨晚枪击案的报道了吗？”马可正在做着天马行空的联想，晓林突然发问道。

    “听说了”，马可故作镇定地回应道。

    “太暴力了，我总以为这种情节只会在电影中上演，没想到搬到现实中来了”，晓林摇摇头，做了一个浑身发抖的姿势。

    “我只是在清早推送的城市新闻里看到这一段，具体的没往下看，不知道凶手有没有抓到”，马可尽量表现得像在谈一个和自己无关的话题。

    “还没有吧，没听到报道”。

    “不是在大街上开枪吗，没有监控吗？”马可明知故问。

    “估计是停电了还是怎样，好像没捕捉到影像。”

    “那总有目击者吧？”

    “有目击者说，看到三个人在追杀一男一女，但前面跑和后面追的是什么人都没看清，光线太暗。”

    “当街杀人未遂，要么是有很大的仇恨，要么就是想掩盖什么。”马可像个警探一样分析道。

    “谁知道呢”，晓林回应道。

    “你刚说的波沙集团，最开始你们是怎么和这家企业取得联系的呢？”

    晓林顿了顿，小声道：“好像是边总自己联系到的，一次从国外考察回来，他给了我们这家公司的资料，让我们研究一下，然后慢慢和波沙取得了联系。”

    “哈哈，那还好，这样你们国际部的心理负担会不会小一些，要不然老板就把前期客户筛查不严的过错怪罪到你们头上了。”马可耸耸肩说道。

    “是这样，不过现在压力依然很大，毕竟前期投入了很多人力，最后搞不成，总也要画个句号，给领导一个交代，要不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呀。”晓林摇摇头，夹了几片肉放进锅里。

    “司徒总，”马可停了一下，“想必压力更大。”说完，他故意给晓林夹了几块肉到碗里。

    “这么关心我们司徒总啊？”女人对于面前的男人口中反复谈论的另一个女人，总是很敏感。

    “领导嘛，肯定操心很多的，我就是随便……表达一下。”马可欲盖弥彰。

    晓林见马可有些不自在，便也不再逗他。

    两个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两个小时，从上学趣闻聊到业余爱好，从体育美食聊到职业价值。

    晓林对马可不幸地家世感到同情，马可对晓林开朗的性格深深吸引……

    晓林觉得马可朴实、坦诚、阳光，马可觉得晓林乐观、活泼、智慧……

    两个人一见如故。

    从火锅店出来，马可坚持要送晓林回家，倒也不是故作表现，只是觉得深夜女生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但被晓林百般推辞了。

    “心意领了，我是女汉子，我保护你还差不多，哈哈。”晓林爽脆地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背对着马可招招手。

    马可看着晓林的背影，想到她说的“我保护你”，觉得风趣又幽默。

    他很喜欢这种有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