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他们是一对父子俩，我答应好了不单卖的，你看这……”

    王婆子见莫衍单指了那个愁苦汉子，忙出声解释。

    汉子见了，赶紧一手抓住儿子的后衣领，扣着儿子的后颈两个人一起朝莫衍磕头。

    却又不善言谈，急得满脸通红，也只是反复说着把他俩一起买下的哀求话。

    莫衍看着依旧平静，只是默默咬紧下唇的男孩，终于松了口。

    “好，两个一起买，多少钱？”

    王婆子面上一松，堆起满是褶子的笑容，“死契的话，成年男子是十两，搭一个小男孩，给你算便宜点，就三两银子。”

    莫衍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二十两。

    “多出来的钱，就麻烦您给剩下的这些人吃顿好的吧。”

    王婆子看着那二十枚银稞子，目光迟疑了下。

    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少年，其实一开始就打算买下父子俩的。

    非要等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为了试探她是不是个待人忠厚的。

    如果不是，就没有多给银子这一出了。

    被试探了，王婆子也不气恼，痛痛快快地接下银子，音量都高了几度。

    “您就放心吧，老婆子铁定帮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从人家后院出来，莫衍转身就把父子俩拉进城南的成衣铺子里。

    一人给买了几套衣服，都是些粗布的，但也比他们身上脏兮兮的破布好得多。

    据男人张大光说，他们是玉石村的人。

    上头父母双亡，妻子在生儿子小光的时候难产死了。

    他本来在矿上工作，因为得罪了大人物，被赶出了村子。

    无路可走了，只能选择自卖为奴。

    莫衍只是大致了解下，也没问得太仔细。

    主要还是把人带到玻璃厂，先熟悉下环境。

    玻璃厂能住人的空房间有，莫衍早就想好了得找人帮他看厂子，所以之前就收拾妥当了。

    床被桌椅什么的都有，还备了个烧火取暖用的炭炉。

    可以自家烧点吃食，也可以去隔壁厨房兼食堂里吃工作餐。

    刚开工的一段时间，莫衍势必要留在这里把控的。

    所以吃饭方面，他专门开了个食堂。

    到时候请两个婆子，专门负责做一顿中午饭给他和工人们吃。

    一顿就够了，反正他们这些人每天都是要回家的。

    请婆子花不了几个钱，粮食蔬菜什么的，又都是现成的。

    “厨房的钥匙你们有，里面的粮食随便拿，要是还有什么缺的，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他们就是个被买进的奴隶，哪里还有什么要求？

    看到主家给他们准备得这样周到，比他们原先的家还要好上不知道几倍。

    除了感激涕零，就再也做不出别的举动了。

    “那行，你们先休息，明天正式开始工作。”

    莫衍安顿好张家父子，还得张罗着，把原先的几个工人找出来。

    倒也不麻烦，只要把原烧砖厂的李工头找了，拿名单给他看，剩下的那些人，李工头一并都能帮你找齐了。

    总共十五个。

    李工头说他们原本的月银是二两银子，不包吃住。

    莫衍就把月银提到三两，包一顿午饭。

    明确说了工作不会特别繁重，一天五个时辰，包括半个时辰的吃饭休息时间，超时会另外加钱。

    但是有一点要求，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不与其他人交流，尤其不能把厂子里的活跟外面的人说，就算最亲密的人也不行。

    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不光是每个月的月银，逢年过节还会有礼品。

    钱的激励，永远是最直接有效的。

    那些个担心新老板不及旧老板大方仁厚的，一个个都彻底地转忧为喜。

    激励过头的后果就是，莫衍说好了辰时初集合的，等他早上骑着毛驴赶到的时候，工人们都已经在厂子门口聚齐了。

    张家父子也在。

    莫衍还开了一句玩笑，“说好了辰时初开始到酉时初结束的，你们自己提前到的，我可不加工钱哦~”

    工人们无所谓地笑成一团，张家父子却还比较拘谨。

    尤其是张大光，人长得也算高大结实，性子却天生弱了不少。

    可能也是想到自己不是自由身，自觉就低人一等。

    莫衍把人叫到自己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背，“昨天忘了跟你说了，你们父子在厂里做工我也是给工钱的。”

    “鉴于你们是包吃包住，又是一大一小，其他的一个人三两月银，你们是父子加起来三两月银。”

    “虽然不能给你们赎身，但将来攒了钱，我也会做主给你找个伴，也给小光谋个亲事。”

    “所以你就别想那么多，好好做事就成。”

    张大光知道这位主家仁厚，却没想到能做到这种地步，出钱买他们，还要给他们结工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个人倒是无所谓，就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给自己儿子娶个媳妇。

    既然主家开了口，他当然是千恩万谢的。

    同时也暗暗发誓，要多为主家做事，一辈子效忠主家。

    莫衍刚跟张大光谈完话，还没来得及分配工作，就见一众工人眼睛直溜溜地往他身后看。

    嘴里还叫嚷着，“你们看，有人来了，会不会是东家夫人？”

    也有胆大的，直接就扯开嗓子喊，“东家，你回头看看，是不是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