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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馆长 二
    圈定管玲鲁莽撞人的大前提。

    老江湖颠倒黑白,恩威相挟。

    貌似于情于理,有根有据。

    一时,虽把三女孩儿气得怒火再起,却也作声不得。到底是三姐妹中的老大,罗歆把朱朱一拉,围住了管玲,悄悄说。

    “这是个老痦子。

    我们说不过他。

    光骂和生气没用。

    这样吧,小玲你忍忍,我回家把我爸和二伯叫来,你呢朱朱呢,去小玲家,把她父母引来,不怕他们人多势众,颠倒黑白。”

    管玲听了急摇头。

    “不行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知道了也没用。”

    朱朱也说:“不能让大人知道,知道反而麻烦,又是抱怨又是教训的,我有经验。”罗歆问:“那我也不回家了,就溜到外面打手机,让我爸和二伯赶来。”

    管玲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歆歆,你对我真好。

    谢谢了。”

    古典朱朱却不合时宜的问:“歆歆,你真有把握,把你爸和二伯叫得来?”罗歆瞪瞪眼,傻朱朱戮到了自己软肋呢;撒撒娇,老爸也许会赶来,前提是在他不慌不忙的空闲下。

    可自打歆歆懂事起。

    就没看到过老爸有多余的空闲时间。

    他总是拧着眉头,来去匆匆。

    这也是他十多年间,从社保局一个小科长,成了今天一支笔局座的重要原因。可二伯呢?就难说了。连他自己亲生女儿,兰兰和香香的家长会,每次都是由老婆代理。

    至于我这个侄女?

    嗬嗬!

    事实上。

    罗歆这样豪气万丈,半是出于在三姐妹中颐指气使的老习惯,半是冲口而出,没经一点认真考虑的。结果,经傻朱朱这么一追问,歆歆顿时泄了气。

    这不行。

    那也不行。

    看来,只有被人强拉着认赔了?

    管玲一急,又捂着脸孔,低声哭起来。对方一家子却似胜券在握,站的站,坐的坐,不出声的把三个女孩儿盯到。

    时针。

    己指向晚上九点。

    不知不觉,大半个晚上就溜了过去。

    这时,门一响,医生带着护士查房来了。很巧,就是那个“保证六位数”的中年医师。他看也不看三女孩子一眼,径直走向市第二监狱的监狱长。

    先和他握握手。

    然后安慰到。

    “左长,真对不起,劳你百忙中亲自赶来,老人家交给我们就行了。”

    “谢谢,廖医生,给你添麻烦了。”“没有的事,救死扶伤,是我们的神圣职责。请左长放心,我们一定把完好如初的老太太,交还给你。”

    “谢谢。

    非常感谢。”

    廖医生就拿起挂在床头的病历,让开身子就着灯光细细看着。

    跟在他后面的护士,掏出温度计,一探身,卡在老太太的腑下,大声吩咐到:“老人家,别动呵,量体温了哦。”一阵蟋蟋蟀蟀的忙碌。

    廖医生说。

    “左长,老太太体温偏高,血压也偏高,这都是腰伤引起的。

    需要静心休息,继续给药。”

    那小护士就拎起水瓶,倒上小半杯水,从自己带来的药盘中,拈出几个小纸袋,分别倒出黄兰绿几种药片药丸,伺候着老太太服下。

    然后。

    扶着她躺下。

    拉上了空调被。

    廖医生就走向三女孩儿,对着仍在低声抽咽的管玲,关切的说:“姑娘,别哭了,事情不出也出了,光哭没用,哎,你父母怎么还没赶来?”

    没有谁理他。

    廖医生也不再问。

    翻翻自己手中的医疗袋,扔下一长迭药发票和催缴通知。

    “还是先缴费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罗歆抓起一看,禁不住尖叫起来:“这么多呀,光照个CD,打三针,吃点药,就用了三千八?活抢人呀?”

    廖医生见怪不怪。

    掀掀眼皮。

    睃睃她。

    “你是干什么的?”又作恍然大悟状:“哦,闯祸人的朋友么。”朱朱也抓过细看,然后扔在床上:“糊涂帐,吃麻麻鱼,小玲,别理他们,看他们怎么办?”

    廖医生仍然不急不燥。

    把药发票和催缴通知,重新捡起理好。

    然后递给管玲。

    管玲不接,将头扭到一边。“不接?好!会有人让你接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廖医师微笑着,冷冷的迸出几句,然后一转身,推门出去。

    正好和一位推门进来的老人,撞个正着。

    “嗨,廖医生,你好。”

    “左馆,您好!”

    廖医生重新站下,恭恭敬敬的回答。“这么晚,还在忙哩?”老者精神抖擞,神情却有些疲惫,一边客气到,一边走向屋内。那一大家子早站了起来。

    市市第二监狱监狱长,迎上来。

    “爸。

    妈吃了药,刚睡下。”

    “爷爷!”那女孩儿男孩儿欢叫着,一左一右把老者围住,拥到老太太床头。老太太刚吃了药,正闭着眼睛酣睡,扯着轻轻的呼噜。

    老人替老伴儿掖掖被角。

    默默看看她。

    然后,低声问孙子。

    “那人呢?”男孩儿就气汹汹的向这边一指:“那不是,装死狗哩。”老人往这边瞧瞧,一面温和的责备孙子:“别这样,人家撞了人,己经很难过了,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一面走了过来。

    罗歆和朱朱,紧张的注视着他。

    悄悄推推管玲。

    “小玲,对方的男主人来啦。”管玲慢慢扭过头,眼光与那老者一相碰,不禁一怔:“左老师?是你?”老人也一怔,然后欣喜的走上来。

    “管玲啊。

    你还认得我?

    我可一直记得你呢。哎,怎么?是你?”

    看看过去的县重点高中女生,又望望罗歆和朱朱:“怎么会是你呢?”罗歆和朱朱则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事情的结果,是戏剧化的。

    半小时后。

    罗歆和朱朱簇拥着管玲,走出了病房。

    她不但走出了被变相软禁了大半个晚上的病房,而且捏着那个男孩儿付给的一千块医疗费,骄傲而感动的挺胸昂首,跨出了医院大门。

    全部原因。

    就在于左馆长。

    他详细地寻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

    最后,迸出了一句话:“委屈你了小玲!见义勇为,挺胸而出,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们。对不起,耽搁了你这么久。”一弯腰,对管玲鞠了躬。

    本己绝望的管玲。

    泪水刹那间奔涌而出。

    拉着左老师的双手,不能自禁。

    左馆长慈父般看着她,轻轻摇头:“小玲啊,县高中一别,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啊。后来在《收获》上读到你的短篇和散文诗歌,真是为你高兴,你没有白努力啊。

    可到学校打听。

    又都说不知道有这个人。

    好好,不哭了,莫哭了,好人总有好报。

    要看到我们的社会和我们的市民,绝大多数还是好的。我回去要好好批评家人,我代表他们,再给你说声对不起!”说着,又要弯腰。

    慌得罗歆和朱朱,也一齐拉住了。

    “左老师,左老师。

    要不得,要不得啊。”

    “左馆长左馆长,谢谢你了,你让我懂得了许多。”三女孩儿临出门时,在老父亲的逼视下,市第二监狱监狱长,红着脸走了上来。

    “小玲姑娘。

    这么晚了。

    用车送你们回去吧。”

    三女孩儿一齐摇手,夺门而去。这边刚走,那边值班护士就通告了主治医生,也就是那个“保证六位数”的中年男。

    正在值班室喝茶休息的主治医师。

    立即赶到。

    看到人去床空,禁不住跺脚长叹。

    “完了完了,六位数啊!”除了左馆长父子,谁也没听懂,全都莫明其妙的瞅着他。跺会儿脚,医生的眼光落在区文化馆馆长的身上。

    “左老,您看。

    嫂子这伤还医不医?

    载止现在为止,己产生了近四千块费,”

    左翼抬起右手,打断了他:“谢谢关心!这伤呢,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空养养就行了;至于费用嘛,你抹掉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我们付!”

    “这?

    唉,”

    医生的眼光,又转向市第二监狱监狱长。

    “左长,您看?”左长简明扼要的回答:“按我爸说的办,廖医,谢谢你了。”然后一转身,对自己的一对儿女吩咐到:“扶你奶奶起来,我们回家。”

    一旁的七大姑八大姨。

    一齐动手。

    本无大恙的老太太,睡得朦朦胧胧被扶起来,半闭着眼问。

    “咋?转院哩?转院好,我就喜欢到市院,那儿好。”男孩儿就凑近她耳朵说:“奶奶,我们是回家呢,爷爷让我们扶你回家。”

    老太太睡意朦胧。

    闭着眼又点头。

    “回家好,我就盼着回家,哎小胖,你爷爷哩?”

    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出了门,只见被自己乖巧的司机,挨个儿唤来的一溜儿五辆小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