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拨弦的琴音飘到了晁风离的耳朵里,方才唐菖蒲提到的与狐若一起的那位琴师,难不成就是这外边抚琴之人?这琴声舒缓,听了让人灵台清明。
“可是那琴师上了台?”晁风离走到门边,开了一条缝隙,往外看着,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到那弹琴之人的背影,后脑中间发丝与肩膀平行的位置,绑着一根细长的金色绸缎。
“那琴师来去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在望花楼的台上出现。”
“但他却是和狐若一起在望花楼出现的不是么,这个琴师,八成也与这夜煞门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他是何身份,是否是四大杀手之一。”
“京都是要出大事了么,这阵子,就连夜煞门的人也来了不少。”
“我听闻那梁惠国的尚书令简永,被恩准回了梁惠,他此番来炜国究竟是何意?”青裁杀了扶丹皇帝的儿子,这孤鸿又在通州想要刺杀炜国的七王爷苏恨玉,狐若呢,狐若杀了谁?难不成也是邻国的什么权贵人物?
“梁惠国尚书令之子简鸣,不日前被人刺杀在家中,死相十分难看,不知是被什么武器所伤,脸上,身上,皆是血肉模糊。”唐菖蒲摇了摇头,“听说,也是夜煞门的人干的。”
晁风离闻言背脊一阵发凉,她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菖蒲,秦大将军真的与夜煞门有关系么,我娘口述中的秦将军,并非是此等残忍之辈,也许,这消息是弄错了。”
“除了夜煞门这一条线索,再也打听不到与秦将军有关的消息了。”
京都通州现如今出现了两位夜煞门中的杀手,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望花楼也是越来越热闹,桃金娘一贯如此,只要是能赚钱,她什么人都敢收留,于是这生意越来越好,麻烦也就上了门,朝廷的御林军很快就将望花楼给包围住了。
“望花楼管事的老鸨在哪里!”领头的将军横眉竖目,身材魁梧,让人看了心生惧意,老鸨桃金娘颤颤巍巍地从楼里出来,头也不敢抬高。
“谁借给你的熊心豹子胆,竟敢私藏夜煞门杀手?这是死罪,你可知道?”
“将军,这...这可是大大的冤枉啊,我一开始也不知那狐若就是夜煞门的贼人,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却也求助无门啊,您也知道,这夜煞门的杀手,哪是我们寻常百姓惹得起的,他想在望花楼待着,我们也没能力阻止啊,这不,一直等您过来解救我们,终于把您给盼来了,这可真是谢天谢地啊。”
“行了,这种阳奉阴违的话就少说些。”领头的将军扶着腰间的长剑,硬声问道,“那夜煞门的贼人现如今在哪里?快快将人交出来。”
“就在台上呢,您快进去将人抓走吧。”
御林军一众人冲进了望花楼,此时的琴音却没有因为外来人的干扰而停止,竟是越来越舒缓,望花楼的台上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琴师,他指如青葱,在琴弦上来来回回。
“谁是狐若?”
只见狐若衣衫半敞开露在外边,一片香肩,光滑白皙的后背,几个定力不足的御林军将士已经咽了好几口口水,迟迟没有上台去抓人。
“你们愣着干什么!”
似乎是一声怒斥起了作用,御林军们开始收敛心神,冲上台,一把就抓住了狐若的肩膀,他们只觉得这手感真是好极了,没有想到一个男子的身体会如此柔软细腻,但狐若却没有挣扎,只是任由几个御林军给绑了,甚至面上还是带着笑的。
“押走,还有那个跟狐若一伙儿的琴师,也带走。”
老鸨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摇钱树被一棵棵挖走,心在滴血,这夜煞门的杀手厉不厉害她不清楚,倒是真真切切地给她赚了不少的银子。有看热闹的客人们开始嚷嚷,这狐若真是杀手么,为何连几个御林军都打不过?也难怪,看那一身细皮嫩肉的娇俏模样,也不像是练武之人,这狐若要是夜煞门的杀手,那在座的各位都能成为高手了。
晁风离在房内细细观察着,她知道这个狐若就是夜煞门的杀手,刚才在唐菖蒲的房内已经见识过了,这个狐若杀人毫不手软,一招毙命。
“夜煞门的杀手如此不堪,还是炜国与夜煞门有所勾结?”随着声音,一个健壮的身影破空而出,只见那人双脚落在了地面,看着众人,笑起来下巴都皱成了一团,“是,也不是?”
“你是何人?”御林军领头的将军粗着嗓子问道。
“扶丹国三等侍卫,窦归。”只见那大汉比领头将军的身材还要魁梧几分。“夜煞门中贼人刺杀我国皇子,岂能罢休,想必夜煞门与炜国早已勾结在了一起。”
“放你娘的狗屁!”那御林将军一脸嫌恶,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你可知我朝七王爷屡次三番被夜煞门中人刺杀,否则我等为何要来这望花楼抓人!”
“七王爷毫发无损,又谈何刺杀,扶丹、梁惠、荣穆等国已然痛失皇子,贼人们行刺之后,竟然都在通州现身,这,你们炜国又要如何解释?”窦归话间怒意满满。
“夜煞门四大杀手如今文明四国,青裁、狐若,泠崖,孤鸿,我扶丹已与梁惠荣穆两国结盟,势必要向炜国圣上讨个说法,如若不然,只好兵戎相见。”
窦归说完,直接出拳打向了被几个御林军抓住手臂动弹不得的狐若,掌风凌厉,似乎要打穿狐若的胸膛一般,快而猛。在快靠近狐若之时,窦归感觉到面部阵阵刺痛,接着便被打得撞向了柱子,他抬手擦脸,触手一片湿滑,尽是鲜红的血液。
“我狐若只愿跟随炜国御林军一同离开这望花楼,你们扶丹算什么东西,脏了我的手。”狐若冷冷一笑,身边的御林军也不寒而栗,原本以为窦归出手已经很快,但没想到,狐若更快,不仅毫发未损,还打得窦归倒地不起。
来望花楼看热闹的不止是炜国的王孙贵胄,也有不少潜伏在通州的梁惠人、荣穆人,当即,那些人都跳了出来,眼前的情况再是明显不过,炜国与夜煞门有所勾结,是炜国杀害了其他三国的皇子,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狐若见状,只回过头对琴师娇声道,“泠崖,我们走吧,这望花楼真没意思。”
原来那给狐若弹琴的琴师就是四大杀手之首,泠崖。
“贼人们休想活着离开!”说话的人也不知是谁,刚说完话,就已经双目圆瞪,身首异处,望花楼还有不少不懂武功的看客,眼下被这血腥残忍的一幕吓得抱头乱窜,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已,晁风离在一旁听了个大概,她也在猜测夜煞门和炜国之间倒是一种怎样的关系,的确,她见识过孤鸿的武功,要杀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根本不是问题,但为何一直都不曾成功,反而自己一身伤回来,如若不是苏恨玉身边有高手保护,那就只能说是孤鸿在演戏,那夜煞门图什么呢,就图炜国朝廷的庇佑?夜煞门里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用得着朝廷庇佑么。
外边的打斗声十分混乱,晁风离沉不下心来思考,夜煞门和炜国相互勾结,三个失去皇子的皇帝会这么想很正常,但以晁风离对夜煞门的了解来说,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十分小。那既然夜煞门和炜国不会相互勾结,那么夜煞门刺杀其他三国的皇子,又是什么动机呢?晁风离眉头深锁,唐菖蒲一时间也不敢上前打扰,只知道她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秦怀霸,夜煞门,皇子。”晁风离轻声念着,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她情绪有些激动,只是过去抓着唐菖蒲的手说道,“夜煞门果然与秦将军有关联,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唐菖蒲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晁风离突然是想明白了什么。
“不行,我得先去找那几个杀手确定一下。”晁风离急急忙忙就要冲出房门,但转念一想,这事情想必这几个杀手也是不清楚的,她还是要想办法先接近夜煞门,如若能成了夜煞门的一员,那么自然就是能看到她想找的人。
狐若和泠崖顺利脱身,在那望花楼中的人,没有几个能奈何得了他们,晁风离紧紧跟在身后,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只感觉干涩得有些发痒。
“你跟着我们,想要做什么?”狐若猛地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晁风离。
“我只想知道,我要如何才能加入你们,我想做杀手,成为你们一样厉害的杀手。”
“你竟然是想做杀手?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杀人呢。”
“对,我要杀人,但我要亲手杀了炜国皇帝,苏戴征!”晁风离目光坚定,手指在手心里捏得紧紧的,“你们告诉我,如何才能加入夜煞门。”
“也罢,你跟我们来吧。”狐若朝戴着面具的泠崖使了个眼色,泠崖默不作声地伸手拉过了晁风离,只轻轻一点,晁风离便失去了知觉。
“我先带她走,那边的人,交给你了。”狐若说完,扛着晁风离就飞速离去,而泠崖依旧站在原地,展千华从一边的角落中走出来,她知道,这两人不仅是察觉到了晁风离的跟踪,同样也发现了她,但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晁风离要亲手杀了炜国的当今圣上?难不成她就是朝廷秘密寻找的那个赤炎国的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