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亭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一众官兵手持兵刃,想上又不敢上,围拢成一圈往这移动过来。
站在人群正中的,正是宁岸。
她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沈长亭心口蓦然一紧,想都没想,便松开沈长怀,几步箭步冲进人群里,夺过宁岸手里的刀,丢了出去。
俊美的脸上俨然没了平日里的淡然平静,几乎失声轻吼:“你干什么呢?”
宁岸看见他,明净的眸中涌动着惊喜。
接着看到他身上的血,顿时慌了。
拉着他上下查看:“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他们打你了吗?打哪儿了,你给我看看,这么多血肯定伤的很重。”
拉着他衣袖,看他身上的伤。
撸起一只袖子没见着有伤,又去看他另一只手。
围着的官兵们都呆住了。
一个个手里握着刀,不知该驱逐两人,还是将他们拿下。
宁岸看到沈长亭那刻,眼里便没有旁人了。
她满心满眼的紧张,沈长亭心头一震。
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用力抱住:“我没事,以后无论遇见什么,都不许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听到了吗?”
看到她拿刀对着自己,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慌。
怕她失手伤到自己。
更怕那些官兵不管不顾,真的对她下手。
宁岸一怔。
他心跳有些快,却是很健康的力量,应该没事,她还是很不放心的问:“没受伤,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被自家三哥放开了的沈长怀,身形晃了几晃,才稳住脚步没摔倒。
听到自家三嫂问话,他默默举起了手。
虚弱的开口:“三嫂,血是我的,是我挨打受伤了。”
宁岸这才看到沈长怀。
被他凄惨的模样给惊的张了张嘴巴。
这时,范尚书也到了。
摆了摆手,众官兵便收起刀,退了下去。
他揣手望着宁岸,似笑非笑的道:“久闻宁安郡主对沈三公子一往情深,如此看来,还真是传言非虚。”
宁岸下意识想往沈长亭跟前挡,被沈长亭拽在身侧:“内子鲁莽,叫大人见笑了,告辞。”
对宁岸:“我们走。”
身受重伤,又不得不靠自己走路的沈长怀:“三哥,三嫂,等等我……”
出了户部府衙,沈长亭安排了人送沈长怀回去,自己则是与宁岸上了同一辆马车。
刚坐下,便板着脸问:“你怎么来了?”
宁岸:“你走后兆尹府的曹参军又来了,我随他去了趟兆尹府。”
“我发现这两日城里发现的无名死尸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皮肤表层有瘀斑、发绀,还有组织坏死的现象,且尸体呈紫黑色。这是得了鼠疫死的人,才有的症状。”
“之前沈灵说四弟去滁州了探察疫情,京城出现鼠疫,我想着兴许与滁州的疫情有关。”
“从兆尹府出来,便想去沈府找你,跟你说一下。到了沈府,母亲四弟被抓,你到户部去了,我怕你有事,就找过来了。”
沈长亭凝着她,幽深的眸中有动容,亦有心疼。
伸手抬起她下巴,细细瞧着她的嫩白的脖颈。
她颈上有道细细长长的红印,不细看,看不出来。想来是方才架着刀,不小心蹭伤的。
他眼中的心疼骤然浓烈起来。
嗓音里压抑着怒火:“到了户部他们不叫你进,你就夺了刀,横在自己脖子上?你就不怕他们真不管你死活?”
宁岸:“……”
扯了扯他衣袖,朝他挤出一抹粉饰太平的笑:“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我可是皇上御笔亲封的宁安郡主,当朝长公主的女儿,镇国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连皇太后都拿我当宝贝,他们不要命了吗?敢对我动手。”
沈长亭:“……那也不行,以后不许冒险。”
宁岸朝他眨巴眼:“可我不想丧夫,万一他们对我相公要打要杀的,我不得去救一救吗?”
沈长亭:“……”
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低头亲了下来:“你相公命硬着呢。”
方才没发现时还好,这会儿愈觉得她白皙的脖颈着那抹红色刺眼,他低头吮住了她伤处。
本来宁岸都没察觉自己受伤。
这下可好,他的唇湿漉漉的,杀的伤口疼。
她蹙了眉:“轻点,疼。”
男人在她颈子上留了个印儿:“疼了,下回就长记性了。”
宁岸被他气笑:“没良心。”
我可是为了救你!
沈长亭明白她的用意,只不过,他更不愿意看见她置身险境。哪怕是为了救他,他也不愿。
回到将军府,沈长亭叫来了庭七。
“自己去领五十板子。”
庭七:“……”
矮着身子领命:“是。”
直到挨上板子,他也没搞明白,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主子最近都没怎么给他派活,怎么就错了?
而且,从前犯错,最多也就是二十个板子。
这次竟然五十!
板子“噼里啪啦”落在身上,他越想越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