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朝她看来,但都是路人擦肩那种陌生的打量。
不带情绪。
只偶尔有人眼里会闪过一丝惊鸿。
但也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盯着一个陌生人看,总归不是多有礼貌的事儿。
街道两侧是形形色色的铺子。
有几家二楼的窗子开着。
宁岸望过去时,有个人正从杂货铺二楼窗口探身出来,与宁岸匆匆对视一眼,把窗子关上了。
樱桃许久不跟着宁岸出门,见她不时停住四下张望,不由纳闷的问:“郡主,您总看什么呢?”
宁岸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杂货铺子:“你不是说要买皂角?我们进去看看。”
宁岸相信她不是错觉。
尤其在看到关窗那人的表情时,她更为确定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上次在玄武湖,她就觉得盯着她的那人就在附近,大概是沈长亭派庭三过去找,惊动他了,所以他消失了一阵子。
如今又回来了,是想要做什么吗?
樱桃“啊”了声。
郡主不是识破她说谎了?
怎么又要去买皂角?
她片刻怔愣,宁岸已经往杂货铺走了,她赶忙追了上去。
这家杂货铺与她收的那家距离不算远,可能是位置的关系,生意略好些。
她进来时,有三四波人在买东西。
她在樱桃纳闷的眼神儿中,若无其事的问伙计要了皂角,付了钱。
转身时,目光自楼梯处扫过。
只见一道身影,飞快的退后消失了。
宁岸唇角勾了勾。
果然在这里。
到底什么人这么有耐心,盯了这么久,又想做什么?
从长平街回到将军府,曹参军又来了。
宁岸将皂角给樱桃,让樱桃先回房,自己则是去前院花厅见曹参军。
见过礼,宁岸问:“参军大人这次过来,可是抓到杀害玉苑姑娘的凶手了?”
曹参军脸上带着笑:“还真让郡主说着了,我这几日带人守在书生家附近,趁书生回家时,将他给抓了。回到府衙还没等用刑,他就招了。”
宁岸震惊之余,也有失望。
她说让曹参军查书生,是因为排查身边人,是最常用的破案手段之一。
可心底里,她并不希望书生是凶手。
毕竟,玉宛再嫁后,对书生和书生一家人的帮忙也不算小。
确认道:“他自己承认杀了玉苑?”
曹参军点头。
宁岸又问:“剩余尸骨找到了吗?”
提到尸体,曹参军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仿佛刚刚经历了万分可怕之事。
这种表情,宁岸见过多次。
基本都是在出完异常惨烈,看一眼就能记一辈子的现场后,才会出现的表情。
想必玉宛剩余的肢体也同样惨不忍睹。
曹参军似是强忍着心中不适,半晌才对宁岸道:“找到了。”
宁岸:“带我去看看?”
曹参军立时露出抗拒的表情,拒绝的十分干脆:“还是别了吧,万一叫郡马知道,怕是要怪罪我。”
话音未落,就听沈长亭清越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趁我不在,又说我坏话。”
迈着长腿自门外走了进来。
曹参军见到他,拱手欠身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郡马。”
沈长亭颔首:“曹参军免礼。”
含笑的眸望向宁岸:“那个青楼女子被害一事,有进展了?”
宁岸回:“曹参军说凶手抓到了,尸体也找到了,我正想去看看。”
曹参军为难道:“实在不是小人不让郡主去,实在是……没法看。”
太碎了!
通过曹参军的态度,宁岸便能想象的到玉宛下场有多惨烈,说道:“总得有人将她拼起来,让她完整的下葬吧?”
曹参军不语。
他觉得这个事儿他作不了主,朝沈长亭看了过去。
沈长亭疼爱宁岸,他看在眼中,万一他带了宁岸去现场,再引得宁岸不适,他哪担待的起?
宁岸看出曹参军的想法,对沈长亭道:“这活儿是开始是你给我接的,半途而废我可不干。”
沈长亭失笑。
他又没说不叫她去。
对曹参军道:“我陪她一起去。”
曹参军这才应下来。
有沈长亭在,樱桃不敢吵着跟他们出门,三人一道离开了将军府。
一出门,宁岸便戴上了面纱。
曹参军知她身份,其他人并不知。
书生家。
院子里守着官兵,见曹参军回来,纷纷上前见礼。其中也有认得沈长亭的人,也给沈长亭行了一礼。
对宁岸,却十分漠视。
在他们看来,宁岸除了是女子之外,与其他仵作并无区别。
分尸之处的柴房。
已是五月中,气温升高,尸体腐坏加快。刚走近柴房,巨大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
饶是沈长亭定力那么好的人,脸色都变了。
抬手掩在了鼻前。
曹参军看见他的动作,眉心不自觉的跳了跳,对宁岸道:“姑娘若是觉得为难,我便换个仵作过来。”
在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