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琴悄悄地抬了眼眸,看向与泽阳世子说笑的姒苡,见她面上的笑容比在浓陌院时多多了,便收回思绪,不再乱想。
她终究只是个奴仆,主人家的事情,她有时是插不上话的。
姒苡和世子说话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她总能听到一道细小的声音传来,虽然很难捕捉,却异常清晰。
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想要看看是谁在说话。回头时发现世子身后没有跟任何人,倒是尔琴跟在自己后面,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姒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是尔琴的心里话,只是好奇自己又没主动去捕捉,这声音怎么就很自觉地飘进她的脑海里了?
李掷瞥了她一眼,明白她在疑惑些什么,却假装没有察觉到,自顾自的止住了未说完的话题。
姒苡不自觉的集中精神去听尔琴的话语,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似乎是被她给说动了,忍不住也有些怔神。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周围怎么这么安静?
她扭头看向泽阳世子,发现后者正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依旧是一双桃花眼,眼中封存了说不尽的情愫与几缕黯然。她的双眸就像是一把钥匙,四目相对之时,世子眼中锁住的柔情倾泻而出,将她包裹了完全。
柔柔软软,不甚真实。
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她莫名觉得李掷好像能看透她,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好似错觉那般难以捕捉。
累了?李掷适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
没有。姒苡扯起嘴角笑了笑,明显不似方才轻松。
李掷带着她往前走了走,远离了帐篷一些,这才轻声道:此次春猎,顾卓然和白南冥都没来吗?
对,没来。姒苡有些震惊,她虽然知道泽阳世子和顾卓然很熟的样子,却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白南冥的名字。
既然如此,你更要注意安全。李掷压低了声音:此次春猎虽说有圣上在此,但难免有疏忽的地方。
再者,顾兄和白兄都没来,东王爷此时下手倒是最好的时机。
你知道东王爷的打算?姒苡更震惊了,她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人深不可测,竟然掌握京城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要知道,他的根基并不在京城,而是北边城池。
京中尚且如此,更不敢想在北边有多么只手遮天。
父王没来,他不愿意参与这种春猎活动,李掷继续道,他没有回答姒苡的疑问,看样子是默认了,至于南安王,他一向是个见不得杀生的王爷,因此此次春猎场内也不会有他的庇佑。
我大皇子倒是会参加,但我们二者的身份过于显眼,也不能时时护着你。说到这里,李掷苦笑了一下,你应该也是不肯。
不仅是姒苡不肯,恐怕众人也是不肯。
自姒苡从练兵场回府之日起,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要看姒苡的热闹,若是她此次真的成了,那当然是令人刮目相看,但若是传出她被大皇子和泽阳世子保护的信儿来,估计又会有不少人瞧不起她。
凭他对姒苡的了解,姒苡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是一定要证明自己实力的。
姒苡默认了,李掷便接着说:方才,国公爷跟圣上禀报了,他会参与明天的比试给圣上助兴,但骑射估计是不太行了。
爹爹腿不好。姒苡帮他补充。
李掷点了点头,你的婢女又不允许入内,因此,此次能光明正大护你的大概只有忠勇将军和阴姑娘了。
姒苡反应过来了,问:阴姑娘在宴席上的座位也是你们动的手脚?
只要我肯站出来替她说话,那她在春猎时帮我一把也是情理之中。姒苡盯着李掷,希望从他眼中看出否认。
但令人失望的是,他默认了。
此举可能会让你不快,但寻暖的骑射之术我放心,她可以护你。李掷殷切的看着她,那目光里的诚挚反倒让姒苡不好拒绝了。
若是没有此举,直接让她护你,怕是会引起圣上对阴家的戒备。他低声道。
至于忠勇将军,他本就是你的师父,护你也是在情理之中,圣上不会有疑心。
姒苡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着露出笑容来:世子殿下真是思虑周全。
民女感激不尽。
她虽然不喜欢被算计,但不得不承认,李掷考虑得万无一失,将此事做的不留痕迹。
看出了她眼底的不情愿,李掷抓住了她的手,用了几分力道,不允许她挣脱开来,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
本不该把你算计在里面的,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么复杂,便替你做了这一切。
姒苡性子十分独立,一向喜欢自己拿主意,这点他是知道的。
本不该插手此事,但他又怕若是真的袖手旁观,凭借姒苡的行事风格,大概会直接与东乐王硬碰硬。
虽然她有胜算,但李掷还是怕。
因为他要的不是有胜算,而是百分百保全姒苡,是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哪怕是让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受损一些,也好过她受伤甚至丢去性命。
殿下好意,民女心领了。姒苡虽然不快,但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乖乖的行了礼道谢。
应是应了,疏远也是有了些,李掷别开眼睛不去看她,沉声道: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不会再替你做主。
若是东王爷此次没有动手呢?姒苡看向李掷的侧颜,轻声道:世子是否还会自作主张?
民女明白世子的考虑,但还请下一次,殿下能与民女一起商量。
而不是直接安排好一切。她越说,声音越低。
李掷忍不住想起了前几日白南冥对他说过的话:你这样替她拿主意,她会不高兴。
虽然有白兄提示在前,但他还是没忍住替她拿了主意。
不论如何,下次都不会了。
得了世子的肯定,姒苡福了福身子,不再逗留,先告退回帐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