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这一段时间都没能如此放松了,直睡到卯时才醒。
“咦?醒了,怎么没起?”何雨柱进来,看到许大茂坐在纱被里发愣,很是奇怪。
“嗯。”许大茂跳下床,随手将被子都盖在大鹏身上。大鹏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左右瞅瞅,又缩回去,接着睡。
今儿个,自己吃早饭,许大茂看着空荡荡的桌椅,突然觉得往昔的热闹是不是都是假象?
通传时,许大茂刚铺开纸写了没几个字,便见几个人走进来,笑道:“咦,哪里来的小娃娃?”因落落抱着一个小娃儿走进来,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你的,你不知道吗?”小黑龙翻着白眼道。
“什,什么!!”许大茂不由后退两步,满脸的愕然。
“嗯?你这是什么表情?”小黑龙这次反应超快:“说!这段时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
“我……”
“教宗陛下,这孩子是棒梗从洪州带来的,你不记得了,是你救下的啊,当初。”户三十二忙道。
“哦,是了,长大好些,认不出来了,”许大茂忙一边笑道,一边从落落手里接过这娃娃:“很有些分量!”
“喂!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小黑龙极不满:“你……”
“不许胡说!”许大茂一边回小黑龙一边问:“棒梗来了吗?哦,起来吧。孩子的娘亲一起进京了?”
棒梗起身,大有悲戚之色,许大茂便知不好,果然:二十天前,齐家被人下毒,老老少少二十余口,无一幸免。李唐和李信部署的护卫,都在院墙外,这毒是怎么带进去的,完全没有防备。孩子的母亲,应尽最后的力气,向外示警,才保了这娃一命。随后,李信便派人,一路护送棒梗和这娃进京。
“这一路,折损了三四人,”棒梗道:“多亏护卫众多,唐,哦,现在是李院监,当初留下两名高手,一直跟着我们,才的以安全进京。”
“凌海之王,得到消息,亲带人,迎出百里。”关白道,既然教宗陛下不再表现出计较那天晚上的事,那么不仅要识趣些,表功也还是要的。
许大茂点点头,看着怀里的小娃儿,忍不住道:“莲子心中苦。”
户三十二很有所触动,便接了一句:“梨儿腹内酸。”
棒梗再忍不住,落下泪来。
关白皱眉,他们今天带这孩子来,不是听他们诉苦的,而是要他们演戏的,便瞥了棒梗一眼。
棒梗马上明白过来,拭泪向许大茂道:“陛下,到底是要多谢李院监的。”
“嗯,他啊,嗯?”许大茂想起来,一直觉得少点什么:“李唐人呢?我昨儿回来,就没见他来。”和我置气吗?
“陛下啊,你不知道李院监的事吗?”
“怎么了?”
“嗯——被抓起来了!!”
“哦!我说,怎么没见他来,”许大茂笑道:“论理,原是太张狂了些!不过,江南的事做的极好。既然抓起来,就多关几天,磨磨性子也好……”
“不是吧?”小黑龙张大了嘴:“你还真是不准备救他出来啊!”
“救?做了什么,那么严重?”
许大茂看到户三十二的神色意识到李唐不是做了什么违反教规的事,被罚思过什么的:“你们去找大鹏玩吧。”
他把孩子交给落落,让他们两个避开,因为关白给了他一个眼神。
“怎么回事?”许大茂问。
“这个,这个……”很显然,没人告诉给许大茂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事,若是解释……
许大茂便走去外书房,那里宽敞些,其他人便随过来。
“说吧。”
关白和户三十二交换下眼色,然后,关白将那晚的事说明:他们接到信息,许大茂已经启程回京,所以,那晚,也就是三天前,李唐叫上几个人一起吃酒。
从许大茂离开,圣上便下令,将宵禁的时间提到戌时,所以,也不算太晚,他们便散场了。不过,李唐喝的有些高了,偏唐家赶车伙计是新来的,白天还好,晚上就认不清路了。
走错了方向,因快到宵禁的时间了,李唐便在近旁的客栈歇了一晚。言外之意,他们现在是很守规矩的。
“这一晚就出事了?”许大茂问。
“是的,”关白回道:“据他自己的供述,早上被门外人吵醒,坐起来正纳闷时发现身边还有一人。”
“嗯?”许大茂觉得这个,不大好。
“是,是位姑娘!”户三十二接着道。
“胡闹!”许大茂面有温色,想李唐真是风流惯了,哪里睡一夜,都不得安生。
“不是你想的那样,”户三十二自然维护李唐多些,苦笑道:“李院监根本不知道那姑娘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是那姑娘自己跑来的。”
“嗯?”
关白看了户三十二一眼,想,你还真敢说啊——若是那边知道咱们这样回陛下,肯定又有的闹了……
户三十二回了关白一眼:要不还是你来吧。
“据说,两人都不知怎么回事,然后京城的官兵就闯进去,要拿下李唐,”
关白想了想,组织下语言:“李唐原本是打算反抗的,但是,带队的是冯封,就是当年和李信争夺洪州神将的那个。冯封当时也没明白状况,按常理和李唐说了,若是反抗,怕离宫到时更麻烦!所以,李唐便让他带了去。都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曾想,那名女子,那名女子,是,是……”
“是谁?”许大茂已开始有心理准备,果然——
“裴太尉的外孙女,小名远岫的……”
许大茂来回踱了几步,他很明白那位姑娘意味着什么!想来,裴太尉治死李唐的心都有……
“陛下,陛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户三十二道:“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可恨,裴太尉发话,不准探视,我们都不得进去。”
“刑部那边,我们也只有几个小官可用,”
关白觉得很是惭愧,朝廷六部里,是有刑部和礼部,主官主薄不是他们的人:“不过,好歹拿到了李唐的口供副本,”说着呈上去。
许大茂接过看了,基本和他们叙述的一样,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暗自思忖:“那个赶车的,有没有问题?还有,怎么会是冯封?远岫姑娘的口供呢?没拿到?”
“我们和唐家的查了,赶车的是这次大爷带来的,唐家的家生子,应该没问题。冯封那边,徐世绩基本不问事了,那日早起,裴太尉亲自找到薛河与冯封,说自己的外孙女昨夜里失踪,要他们帮着查找。冯封推不过,索性亲自带着人四处寻访!若不是他,估计,李唐不会就范。至于远岫姑娘的口供,不是没拿到,是根本就没有。”
“没有?”这事还真是蹊跷。
“我们估计,裴太尉根本没交来,大约是想等着……”等着,等到什么时候?没有提审吗?不可能啊?刑部既然敢收押李唐,摆明了公事公办,离宫是不好插手的。
“不过,到底是六院的院监,刑部,这样做,终究是不给离宫面子。”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
许大茂道:“他们想等到什么时候?”
按理来说,他们必然明白,许大茂一但回京,李唐是肯定要保下来的。但是,就这么拖到教宗回京,应该就没那么简单了,他们想借这件事,做什么……
“会不会是裴公下的套,牺牲自己的外孙女来……”
“不会!”
许大茂很肯定,一个一心想送自己外孙女进宫做皇后的人,怎么会做这等牺牲?最主要的是,许大茂亲见过这位姑娘,很有母仪天下的风度,裴公是不惜血本栽培的。
就这样被李唐坏了名节,换谁都会气疯。不够,裴公的度量不是凡人,他应该不会就此白白的牺牲,既然外孙女已然如此,那么借此行事,也是很可能的……
“你,怎么样?我这段时间,没个定所,也没接到你的信。”许大茂看着关白,突然想起一事。
“嗯,”关白脸色微红:“我写信给南溪斋那边了。”
“哦,”许大茂答应,不对啊,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
“这,”
关白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顾得问他的事,殊不知,这事还关系到王破,李唐反正已经被抓,早一会晚一会。
并没有太大区别,而且他已经回来了,想来,刑部再不给离宫面子,还不至于动大刑:“我——”
许大茂看着关白,等着他的回答。
“哎!”关白知道这个不能躲,而且大丈夫,这种事难道要女子说出口,便起身拜倒:“原想等李唐的事有了结果再提。不过,既然陛下问了,那……我……想,这个……”
许大茂和户三十二看着他,想什么,说呀!!这事很难开口吗?
“我明白了,”许大茂看着关白脸色紫涨,也不愿难为他,只得笑道:“这个事,交给我吧。李唐的事,我来想办法。还有,你们帮我通知安主教来一趟。”
是……
安琳从许大茂那里回来,找来侄女假装闲谈,看似随意的问问她的心愿……
“这种事,我不会为难任何人,你不必有负担,”许大茂向跪在脚边的安华道:“一切以你自己的意愿为主,不会有人强迫你。”
“是……”安华其实心里是委屈的,方才,姑姑和她提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委屈。
“若是拿不定主意,就再等等。我现在要进宫了,你们想好了,再说吧,”许大茂站起身:“我原说过,这事,我对谁,都不会强求。你起来吧。”
“不,不是的,教宗陛下,我——我愿意的。”
安华不敢抬头,不敢让许大茂看到她的委屈,嫁给王破很委屈吗?多少女子想嫁都不能够呢!但是,她的委屈,能向谁诉?姑姑说的明白,嫁或不嫁,都难由得她。
“教宗陛下看重你,你自己心里也要清楚,这事,有多重要!!”
是的,这事确实很重要,重要的不能是随便哪位离宫女子嫁过去!只有被完全信任的,才可以!那么,这个完全信任的第一位,舍己还有谁呢?
“好,我希望你说的是尊从内心的,”许大茂说:“这个事,还是麻烦安大主教吧。在我没有向那边回复之前,你都可以反悔。”
许大茂心里不舒服,明明这种事,他把主动权都交给他们自己,怎么说起来,还是像被自己所迫?
“我是真的不在意他们说不愿意!”
“哦。”
“师兄,不相信?”
“我很相信啊!”
“……”这个语气,这个态度……
“长生啊,你还是有件事没有弄清,”贾东旭落下一子:“你现在的身份。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在别人看来,都是旨意。你又让他们怎么说不愿意?”
“我也没说一定要他们愿意。”
“可是,你心里是希望他们愿意的,是不是?”
“……”
“怎么了?”
“让我一子。”
“中盘了,你要让子?”
“你可以不愿意。”
“好吧,我愿意,”贾东旭丢掉手中的棋子:“你这是让一子啊?连走三子了!”
“我愿意。”许大茂看着棋盘,现在这个局面看起来还不错。
“你自己愿意就好,”贾东旭看着棋盘,默默计算着输赢的几率:“谁还敢强迫你吗?”
“可是,我真的没有强迫他们的意思。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
“赐婚从来就有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至少事先征求过他们自己的意见。”
“可是,你刚才说……”
“两天后的朝会,裴太尉会来告御状!”
“告御状?为了李唐?”许大茂明白,为什么裴太尉会一直等自己回来了,根本就是想……
“你可以不来。”
“我会到的。我不能置他不顾。”
“当年在唐家老宅门口受折辱的事,我希望到时不会再发生。”
“那个,师兄不是为我报仇了吗?”许大茂笑道。
“那你到时不用来了,我会处理好这事。”贾东旭看了眼师弟。
“我一定要到场的。”
“那你要做好准备,大概,他们会让你很难堪。还准备来吗?”
“我……能带人来吗?”
“教宗陛下打算将离宫与朝廷的嫌隙扩大到何种程度?”
“可是,我不善言辞。尤其是那种时候,我怕……”
“怕,这个字眼,就不该出现在你口中。”
许大茂有些羞愧,是的,无论何事,他都不能怕,怕也不能说出口!
“记住,无论在何时,何地,你都是教宗,高高在上的教宗,只在人之上,国教的最高领袖。某些时候,即便是我,也是不能及的。”
……
“不去看看他吗?”
“听说,裴太尉禁止探监,离宫自然没人进得去。”
“我刚才话白说了。”贾东旭站起身。
“啊!我知道了,哦,不,明白了!!”
贾东旭摇摇头:“这盘棋,你赢了。”
“还没下完呢!”
“你这种下法,谁赢的了你!!”刚才说着话,许大茂又放上去三子,这样,黑棋看起来不仅无懈可击,而且可以反戈一击。
许大茂看着棋盘,只能用这种方法赢吗?那好吧,无赖是吧,他也能做的很好,达到目地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