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璃,这可是……可是南梁时期流传至今的古琴琴谱?”
落卿璃浅笑着颔首。
她早就知道石泾幡酷爱古琴,自然懂得如何投其所好,吸引他的兴趣。
“石公子见多识广,此书正是南梁时期流传下的琴谱,这两卷分别是《越舸》的上下卷,还是我托朋友费了好些力气才弄到的呢!”
石泾幡连连点头道:“费力才是正当的,如今南梁流传的琴谱已经少得可怜了,你这两卷就是出到天价,也有的是人买呢!”
落卿璃装作惊讶道:“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留存呢!”
“嗯……如此……石某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石泾幡搓着手,耐不住对琴谱的喜爱,却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落卿璃灵眸微动,目光停顿在石泾幡的脸上,示意他放心讲。
仿佛受到了鼓舞,石泾幡便鼓起勇气道:
“虽然有些不合情理,但我可否从落姑娘手里买下这两本琴谱呢?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你也知道的,本公子很喜欢钻研古典音律”
落卿璃假装面露难色。
“这……可是我也很喜欢。”
顿时,石泾幡就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是啊,落卿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他有求必应的小姑娘了,又怎么会为了顾及他的心情而忍痛割爱呢?
然而峰回路转,落卿璃恰到好处地沉吟一声,斟酌着道:
“不过既然石公子喜欢,小女子也可以先将一卷借给你鉴赏,等你看完了,我们再交换另一卷,这样可好?”
石泾幡顿时来了精神,连声道:“甚好!甚好!”
在他心里,与佳人传阅琴谱,互谈琴技,这实乃人间幸事啊!
而且,落卿璃愿意如此,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对他还是有一丝好感的呢?
石泾幡越想越高兴,本就因为喝了酒而涨红的脸更加鲜活。
落卿璃噙着笑,目光却留意到了石泾幡腰间露出的一角信纸。
看来,祁王是已经将密信的内容给他看过了!
落卿璃装作不知情,随手指了指那一角信纸道:“石公子,你的东西要掉出来了。”
石泾幡一愣,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他赶忙将信纸抽出来叠好,生怕落卿璃看见其中的内容。
云茶在一旁轻声道:“石公子,家书轻薄容易折损,您何不妨将信纸夹进琴谱中,也稳妥些。”
石泾幡一想也是,便依云茶所言,将信纸夹在了琴谱之中,攥在了手里。
落卿璃看向云茶,给了她一个“真聪明”的眼神。
正巧这时候,店小二提着两个大食盒跑了过来。
落卿璃眸光一凛,掩在袖袍下的手捏作兰花状,不动声色地弹出一枚石子,精准打在店小二的膝盖上。
“哎呦!”
店小二痛呼一声,身子便歪歪扭扭地撞在了石泾幡的肩膀上,连带着将石泾幡手中的琴谱也撞落在地。
“你这小二怎的这般不懂规矩!连走路也走不好吗!”
石泾幡面露不满,因为喝了酒,脾气也大了些,对着那店小二好一顿数落。
等他的嘴彻底痛快了,这才意识到落卿璃也在旁边听着,顿时缄口。
“那个……卿璃,我刚刚……”
落卿璃声音清冷地打断他:“无妨,本就是店小二失礼了,不过在这酒楼人多口杂,石公子乃是世家豪绅,总不好在这里教训,免得平白落人口舌。”
石泾幡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地低下头。
落卿璃见石泾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已然放松了警惕,便蹲下身作势将掉落在地的琴谱捡了起来,递还给石泾幡。
石泾幡接过得极其迅速,又在手中卷成筒状,这才放下心来。
但实则,落卿璃已经将自己的那卷琴谱掉包了过来。
反正两本书的封面长得一模一样,石泾幡根本也分辨不出来。
东西拿到手,落卿璃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和石泾幡简单告了个别,快步走出酒楼,和云茶一同上了马车。
云茶将大包小包的饭菜搁在一旁,靠在轿璧上终于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姑娘要脱手了呢!”
落卿璃眉眼弯弯。
“这么信不过我?越是这种狸猫换太子的伎俩,越要气定神闲的做,只要你表现得坦坦荡荡,就没人能发现你的心思。”
云茶咯咯笑道:“奴婢倒觉得,自从姑娘你跟着太子殿下做事,没得学了不少心眼,让人防不胜防。”
“我哪有!”
落卿璃微微羞赧地低下头,将夹在琴谱中的密信取了出来。
【吾弟亲启,自为兄外放岭南至今已有三月有余,深不知朝局大势何变,但知晓不可容太子一人执权!今吾设计勾起藩国生乱,旨在将太子毙于西北,望贤弟在京中多筹谋,尽快离间帝后,以固你我权势。】
落卿璃眼中的温情骤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比数九寒天还要凛冽的恨意。
她猜的没错,这次果然又是翰王的手笔!
南宫雳啊南宫雳,你上次怂恿西北藩国生事,生生断的我父亲几近没有回朝之日,而如今,你又想故技重施,再了结了我心爱之人吗!
真是该死!
云茶见落卿璃紧绷的神色,便知这密信上的内容不容小觑。
“姑娘,此番,你预备如何应对?”
落卿璃咬着青白的嘴唇,蹙眉道:
“战场上的事,我帮不了殿下,无论出现什么境况,都只能靠他自己应变了!不过皇后娘娘这边,你我倒是可以多加看顾。”
沉思少顷,落卿璃镇定吩咐道:
“目前尚不知晓祁王等人将会如何做,还需打探清楚了再做对策。”
她将信纸重新放到琴谱中夹好,继续道:
“云茶,一会儿你亲自去宫里